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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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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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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连载

第四章 新生

正月过去,喜梅打算去城里找份临时工,恰好嫂子的妹妹兰芝在城里工作,因要生孩子无人照顾,嫂子年岁大了去不了,就和喜梅商量,请喜梅帮忙照顾一个月,喜梅痛快地答应了。几天后兰芝联系了一台顺路车,就把喜梅带进了城里兰芝的家。

  兰芝是大龄结婚,已经28岁了才怀孕生孩子。因为丈夫是一名军人,夫妻俩长期分居,兰芝住的是个砖瓦结构的两室一厅,屋里有上下水,条件很好,喜梅来了之后,兰芝各方面都安排的很周到,喜梅来到的第三天,兰芝就生了一个漂亮、健康的大胖小子,取名军军。兰芝的丈夫在家照顾了一周就托付喜梅照顾母子,依依不舍地返回了部队。

  喜梅每天早起晚睡的照顾兰芝母子,喜梅喜欢军军,每天给军军洗澡时一定要让军军玩个够,然后包起来让孩子美美地睡上一大觉,孩子习惯了,人们都说喜梅的军军能吃能睡,长得好壮,满月时大腿根胖的有小饭碗粗了。兰芝、喜梅抱着军军去了照相馆,给军军照了满月照,寄给了军军的奶奶和爸爸,喜梅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又有兰芝、军军陪着,喜梅就没有时间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人也精神了,长相也显得更漂亮了。

  兰芝通过这一个月与喜梅朝夕相处,了解喜梅是个善良、聪明、心灵手巧的女人,就和喜梅说:“军军的奶奶很快就来带军军了,我想在我工作的针织厂给你找一份工作,你还住在我家里,我们天天在一起上下班,你看好不好?”

  喜梅笑着说:“那太好了!我还每天都能见到军军,谢谢你了。”

兰芝说:“咱们是一家人,你就别客气了。”

  经兰芝的介绍,喜梅到针织厂做了收发员,工作不累,工作环境也很好,喜梅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心情也好了,人也胖了,越来越漂亮了。

  不知不觉两年了,喜梅由于工作认真,人品又好,工厂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叫她牛大姐,厂里来了转正的指标,喜梅顺利地转为国家正式工人。

  工厂的同事有位姓唐的大姐和喜梅关系处得很近,时间长了,她们俩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唐姐对喜梅很了解,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很想帮她成个家。经过一段时间考虑,唐姐想到了一个人,这就是唐姐的表哥王世军。他是蔬菜公司的经理,36岁,老婆在去年因意外伤亡去世了,家中还有个母亲和三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唐姐介绍说:“王世军比你大六岁,是部队的转业干部,人品特别好,也知根知底,我非常了解他,建议这两天你俩见个面。”

  唐姐是个实在人,说到做到,做事风风火火,喜梅很喜欢她这种性格,就笑着说:“刚说完就要见面,也不让人考虑考虑,你这急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

  唐姐笑着说:“人家不是为你着急吗?好,给你考虑时间,不过可要快点呀!”

  说完唐姐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喜梅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和兰芝说了这件事,兰芝听了没说话,过一会喜梅催着兰芝:“怎么不说话呀,你什么意见?”

  兰芝说:“你是该找个爱人成家了,可这个人不太合适你,他家老少三辈,你进门就要吃苦,后妈不好当啊!”

  喜梅觉得兰芝说得有道理,唐大姐再催见面的事时,喜梅就说:“先放一放,不忙,以后再说吧。”

  唐姐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喜梅在推辞她,就不再问了。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工厂休息,只剩收发室和保卫科有人值班。喜梅就利用这个时间打扫收发室卫生,突然从门外跑进三个孩子,大一点是个男孩,有十一、二岁,第二个也是个男孩,比第一个小一、两岁,最小的是一个小姑娘,看样子也就七八岁,喜梅就问:“孩子,你们找谁?”

  大男孩回答:“我们来找唐姑姑,麻烦您帮我们找一下好吗?”

  喜梅问:“是唐华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喜梅给唐姐的车间打了个电话,问:“唐华在吗?

  电话里回答说:“在。”

  喜梅说:“让她来收发室一趟,有人找。”

  不到5分钟,唐姐就跑着过来了,一进门就哈哈笑:“原来是你们呀?来看姑姑呀?”

  小女孩抢着说:“姑姑,乡下亲戚捎来了香瓜、西瓜和青苞米,奶奶让我们来请姑姑去吃。”

  唐姐看了一下喜梅说:“这是我表哥王世军的三个孩子,那个叫大海,那个叫小海,这个小姑娘叫小英,来,这是牛阿姨,你们叫牛阿姨。”

  三个孩子同时说:“牛阿姨好。”

  喜梅一边说“好,好!”一边仔细打量着三个孩子:大海浓眉大眼,小海体魄健壮,小英梳着齐肩的小辫子,一笑两个小酒窝,黑黑的眉毛又弯又细,三个孩子穿戴很干净,大海的蓝裤子上还打着补丁。三个孩子一看就不像没妈,倒像是有家教的孩子,非常招人喜欢。

  唐姐说:“喜梅,一会儿下班跟我一起去吃青苞米吧。”

  喜梅说:“这不好吧?你自己去吧”。

  唐姐脸一嗔,说:“嗨,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们是好姐妹就一起去吧。”

  说着,唐姐就回车间找来一个工友替喜梅值班。

  喜梅笑着说:“你这是要绑架呀?”

  工友说:“你就去吧,我中午没事。”

  三个孩子更热情,小英拉着喜梅的一只手,小海拉着喜梅的另一只手,喜梅拗不过她们,就和他们一起去了。

  唐姐的表哥家离工厂只有二里多路,几个人边说边笑,很快就到了。大海的奶奶在院子里看到他们来了,就推开大门出来迎接,唐姐赶忙上前叫了声:“舅妈好!”顺便向喜梅介绍:“这是我舅妈。”

  喜梅笑着叫了声:“大娘好!”然后就一同走进了小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放整齐的柴火柈子,院子里摆放十多盆盛开的鲜花,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这是个三间土坯瓦房,玻璃擦得干干净净,一进屋东西两个房间,中间是被隔起来的厨房,老式的房屋,一切都是干干净净,有条有理。

  大海的奶奶边让客人进屋边说:“农村亲戚捎来半麻袋青苞米和才开园的香瓜,还有几个西瓜,我让孩子把你们叫来尝尝鲜。这不,苞米已经烀熟了,赶快洗手趁热啃吧。”

  烀好的玉米、蒸熟的辣椒酱、茄子,摆了一桌子,散发着满屋子的香味,唐姐和喜梅洗了洗手,同孩子们一块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还没等动筷儿,突然门开了,接着走进一个人来,喜梅抬头一看,是个中年男子,孩子们喊起了爸爸。喜梅心想,不用问这肯定是唐姐的表哥王世军了。她打量了一眼王世军,看样子40岁左右,比唐姐说的36岁要老些,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浓眉大眼,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成熟。

  唐姐站起来和表哥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王世军说:“回来了。”

  唐姐指着身边的喜梅说:“大哥,这是我们厂的收发员牛喜梅。”又对喜梅说:“这就是前几天我跟你说的表哥王世军。”

  王世军上前和喜梅握了握手,说:“欢迎,欢迎!”

  喜梅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海奶奶一边招呼吃饭,一边说:“就烀了几穗苞米,也没做什么特殊的饭菜,那儿来的麻烦。”

  王世军到外屋洗了把手就挨着唐姐坐下吃饭,喜梅因为是第一次到陌生人家吃饭,有些拘谨,王世军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唐姐只顾着吃,老太太话语也不多。孩子们到是很活跃,小英挨着喜梅,一会给喜梅挑玉米,一会给夹茄子,好像早就熟悉一样,慢慢的喜梅也就不紧张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

  饭后,没等大人们吱声,孩子们就把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在大人们唠家常的时候,孩子们把洗干净的香瓜和切开的西瓜端到桌子上,老太太挑一个熟透的香瓜掰开,一半递给喜梅,一半递给唐姐,说:“一人一半,尝尝今年香瓜的味道怎么样。”

  唐姐接过瓜说:“我们要到上班时间了,得回厂了。”

  喜梅也说:“是呀,不到十五分钟了,得快走。”

  两个人站起来边说边往外走,边和王世军告别,这时候大海提了两个小布兜跑过来,一个交给唐姐,一个交给喜梅,说:“这是奶奶让你们带回去的。”

  喜梅说:“都吃过了,不用带了。”

  唐姐也说:“尝着就行了,不带了,留给孩子们吃吧。”

  王世军说:“让你们带你们就带吧,要不然老太太会生气的。”

  老太太听两个人在门口说不带,就走出来说:“世军,让他们带上!孩子们还有呢。”

  她们俩见推辞不过,就带着香瓜走了,王世军一家人把她们送到门外。

  两个人提着香瓜往厂里走边走边聊,喜梅说:“这家人真不错,三个孩子很懂事。”

  唐姐说:“老太太照顾孩子们生活,表哥又当爹又当妈,下班还得陪孩子写作业,星期天还陪他们外出游山玩水,打鱼摸虾,千方百计地弥补孩子没妈的遗憾,也真难为他了。”

  喜梅听后很是同情,觉得王世军还真是个男人,不知不觉王世军的影子已经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下班后,喜梅回到兰芝家,兰芝最近又怀孕了,饭也没吃,就休息去了。

  喜梅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回到自己的屋里,想着白天的情景,三个孩子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来回晃动,那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小脸太可爱,老太太慈祥的笑容,王世军的沉稳,大度,富有男人味的责任心,不知不觉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家了。

  一次,喜梅和兰芝下班一起往家里走,喜梅把一封信递给了兰芝,说:“姐夫来信了。”

  兰芝说了句:“谢谢!”接过信就撕开,边走边看了起来,看完对喜梅说:“你姐夫申请转业的报告部队批准了,最近就要复员回家了。”

  喜梅高兴地拉着兰芝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这一家人就要团聚了,祝贺!”

  兰芝和喜梅回到家,兰芝婆婆听说儿子要转业回家了,高兴得流下了眼泪。军军已经满地跑了,听奶奶说爸爸要回来了,不停地叫着:“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兰芝婆婆早已准备好了饭菜,他们坐下边吃饭,边聊着姐夫回来的事情。喜梅说:“兰芝、大娘,姐夫要回来了,我再住在这里就住不开了,就明天我就去租房子。”

  兰芝说:“也好,不过最好租间离我家和厂子都近一些的,好有个互相照应。”

兰芝婆婆也说:“是啊。”

  第二天,喜梅上班后看到唐姐就说:“唐姐,你中午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唐姐问:“啥事?”

  喜梅说:“中午跟你说。”

  到了中午,唐姐拿着饭盒来到收发室,把饭盒打开往收发桌上一放,两个人就吃起了起了,唐姐问喜梅:“你有什么事?”

  喜梅就把要租房子的事和唐姐说了一遍,唐姐想了想,一拍脑门说:“真巧,我们家邻居有间房子刚空下来,下班后我们去看一看。”

  喜梅说:“行。”

  下班后,喜梅跟着唐姐就去了出租房子的那户人家。

  刚好房东在家,说明来意后,女主人热情地把房门打开,一边让她们看房子,一边说:“前一个房户刚搬走。”一边指着房间说:“这间是卧室,这间是厨房,自来水在那里,你们要是能租的话还得收拾收拾,起码炕得扒扒、墙得刷刷。”

  喜梅觉得还满意,当时就租了下来,问房东:“房租多少?”

  房东说:“房租每月10元。”

  喜梅从兜里掏出10元钱交了定钱,对房东说:“我明天就过来收拾房子。”

  房子租下来了,两个人就告别了房东,来到街上,唐姐说:“离天黑还早着呢,喜梅到我家坐一会儿吧。”

  喜梅看了一眼远处,说:“以后住得近了,我会常去你家的,兰芝还在家等消息呢,今天就不去了。”

  兰芝说了句:“也是。”两个人就分手了。

  喜梅回到兰芝家,兰芝婆婆已把饭菜做好了,正等着喜梅回来吃饭,喜梅洗了把手,就坐下吃饭,她边吃饭边向兰芝和兰芝婆婆说了租房子的事,兰芝和兰芝婆婆也觉得很满意,兰芝婆婆说:“喜梅你虽然搬走了,这里仍然是你的家,我们还是一家人,以后缺啥少啥的就回家来拿,千万别见外。”

  喜梅笑着说:“大娘,我会的。”

  兰芝腆着个大肚子说:“一会儿就去仓房把你收拾房子用的东西找出来,明早上班时带去,明天中午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吃过饭,她们俩找了些抹布、手套、水桶,就休息了。”

  第二天上班,吃过午饭,唐姐、喜梅带上用具就去收拾房子,因为兰芝要临产了,她俩就没有让她去。

  她俩进屋就打扫起垃圾,边干活边商量,喜梅说:“这扒炕和刷房子我俩都不会。”

  唐姐:“这有啥难的,晚上让我丈夫老李过来看一看,需要多少白灰砂子,我们家还有一些,看看够不够,缺什么我们明天再准备。”

  喜梅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就扒炕刷墙一起来,你看怎么样?”

  唐姐说:“反正就那么些活,怎么干都行。”

  晚上下班,唐姐、喜梅就一起回到了唐姐家,唐姐家的丈夫老李也下班了,打过招呼后,唐姐就象机关枪一样,把出租房扒炕、刷房、备料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指挥着说:“你和喜梅去看一看得用多少料,我在家给你们做饭。”

  老李答应着,就和喜梅来到了喜梅租来的房子,进屋后老李仔细看了一遍,说:“马上就到秋天了,得把炕扒一扒,厨房的炉子也散了,得重新砌一个,再把墙刷一遍就行了,我心里有数了,喜梅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回来时唐姐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他们洗了手,围到桌上吃了起来,老李边吃边说:“这些活我都能干,明天买点涂料,其它的我们家都有。”

  喜梅说:“你一个人一个一晚上要干不完,我们两个只能打个下手啥的,也帮不上别的呀。”

  唐姐说:“这样吧,我明天给表哥打个电话,让他下班也过来,老李,你们俩能干完不?”

  老李说:“你给我准备点下酒菜,我和表哥喝点,没问题。”

  唐姐说:“就知道喝,行。”唐姐笑着回答。

  喜梅吃过饭,帮唐姐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告别了唐姐和老李,回到了兰芝家。

  第二天,白天厂子里的车去拉料,顺便捎回两桶涂料,晚上下班后,唐姐、喜梅借来厂里的手推车拉着两桶涂料来到了喜梅租来的房屋,她们刚到,老李和王世军两个人也推着装满沙子和砖的手推车到了,喜梅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两位大哥了。”

  王世军知道是干脏活,换了一套工作服,连说:“没啥,没啥。”

  唐姐还是风风火火,一会儿指挥他们干这,一会儿指挥他们干那些,然后又笑着说:“我回家给你们准备饭去了”。

  老李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说:“别忘了给我们准备酒。”

  唐姐说:“看你们的活干得怎么样,什么的活什么酒。”说着就走了。

  屋子里剩下三个人开始干活,两个男人扒炕,喜梅给他们搬砖、倒泥、当小工。

  老李对王世军说:“我刷涂料,大哥你砌炉子。”

  王世军说:“好。”

  喜梅搬进一摞砖撂到要砌的炉子旁边,王世军正用一条线绳比划着,边砌边说:“这个炉盖已经不能用了,炉盖不严冒烟,容易炝坏人的,我家里还有个没用的,明天我拿来新的换上。”

  喜梅说:“那就谢谢大哥了!”

  王世军边干活边说:“不就个炉盖子吗,还谢啥。”

  王世军还真像个专业瓦工,一会儿功夫炉子就砌好了,他用纸点着火扔进炉子里试了一下,还真好烧,火苗忽的就着了。见炉子好使了,就去帮着老李刷墙,不到两个小时,活就干完了。两个男人每人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当烟快要抽完的时候,王世军对喜梅说:“我们今天刷一遍涂料,先让它干着,等明天再刷第二遍,这样有落下的地方就都补上了,而且还特别白。”

  喜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世军抽完烟从兜里掏出个钢卷尺,量了一下窗户,喜梅不知道王世军要干什么?王世军说:“这窗户容易钻进人来,不安全,做个铁栅栏就安全。”又检查了门锁,说:“这个门锁时间太长了,不能用了,冬天会不好使的,换一把暗锁吧。”又检查了灯的开关,厨房的灯头冒火花,开关也不灵,喜梅见王世军这样细心,心里很喜欢。这时候唐姐开门进来了,看了一眼炉子和刚刷完的墙,说:“你们的活干完了吗?”

  老李说:“你来看一看,检查一下合不合格?”

  唐姐边看炉子边说:“这炉子一定是表哥砌的,这是专业水平。”

  王世军说:“那里,我的活一定是业余水平。”说完大家全笑了。

  唐姐说:“活也干完了,我的饭也做好了,咱们收工回家吃饭吧。”

  老李说:“你这一提我还真饿了。”

  说完几个人就去了唐姐家,菜早摆了一桌子,唐姐的手艺还真不错,有鸡蛋炒青椒、豆芽鸡蛋黄瓜拌的凉菜、油炸花生米、一大盘咸鸡鸭蛋,瘦肉丝炒韭菜,还蒸了条鱼,几个人也累了,洗了手就坐到桌子上,唐姐把春节剩下的一瓶好酒拿了出来,说:“表哥你有口福,你妹夫几次要喝我都没让他喝,今天你来了,拿出来大家尝尝。”边说边往酒杯里倒酒,给喜梅也倒了一杯。

  喜梅说:“唐姐我不会喝酒,少倒点。”

  唐姐换了个小杯,倒了少半杯给喜梅。酒倒完了,唐姐说:“喜梅今天是给你干活,你说话吧。”

  喜梅站起来端着酒杯说:“两位大哥,一位大姐,为了我,你们受累了,借唐姐的我酒谢谢你们!虽然我不会喝酒,但今天高兴,也倒了半杯,我敬大家一杯。”

  说完四个人把杯子碰到了一起,然后喝了起来。喜梅喝了一小口,唐姐、老李、王世军也都喝了一口。

  接着喝酒的就是两个男人了,喜梅和唐姐只是陪着他们说话,时不时的也喝一点点,四个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一瓶酒喝完了,王世军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就到这吧,明天大家还要上班。”

  唐姐说:“可也是,那就到这儿吧。”接着又看了一眼喜梅,说:“天不早了,喜梅,大哥回家正好顺路送你回去,你没意见吧?”

  喜梅脸一红笑着说:“哪里话,求还求之不得呢。”

  老李有些喝多了,硬着舌头说:“大,大哥你明天过来吧,我们把剩下的活干完。”

  王世军:“好,明天我一定过来。”

  唐姐夫妇俩把他们送到门口才告别。

  喜梅和王世军在一起干了一晚上的活,又在一起吃了顿饭,喜梅对他印象很好,所以也不拘束了,他们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兰芝家,喜梅说:“我到家了,    王大哥谢谢你,你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王世军说:“你先去敲门吧,我看着你进了屋再走。”

  喜梅上前敲了两下大门,咚!咚!咚!屋子里听到敲门声,灯亮了,兰芝婆婆披着衣服出来问:“谁呀?是喜梅吗?”

  喜梅回答说:“大娘是我。”

  王世军小声说:“我走了,明天见。”

  喜梅也小声说:”明天见。”

  喜梅进屋后,兰芝腆着个大肚子也过来,睡眼惺忪地说:“你回来了?”

  喜梅说:“回来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兰芝说:“等你呢。”

  喜梅说:“快坐下吧,我跟你汇报一下。”

  两个人坐下后,喜梅就把收拾房子的事情对兰芝说了一遍,兰芝说:“喜梅你就是人缘好,有困难总会有贵人相帮,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喜梅说:“你快休息吧。”

  说完洗漱后就上床躺休息了。

  在梦中,喜梅梦见了王世军,仿佛和他在拜天地,厂子的人都来了,兰芝婆婆也来了,场面十分热闹,是兰芝当的主持人......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唐姐和喜梅领着老李又来到了她租住的房子,老李说:“表哥怎么还没到?”

  唐姐说:“他可能有事,会来的,咱们先干活吧。“

  还没等他们刷一面墙,就听到王世军在门外喊:“妹夫快出来帮我卸东西!”

  三个人听到喊声,撂下手里的活开门出来一看,就见王世军推着一个手推车过来了,车上装着个铁护栏,护栏底下是一套炉盖子,炉盖子旁边放着个装煤的铁槽子,槽子里还有一把煤铲子和一把戳煤的小铁锹,挨着煤槽子又放着一个盖着木头盖的小水缸,唐姐看后拍手笑着说:“表哥你可帮了大忙了,有了这些东西,这个家也就不缺什么了。”

  喜梅真诚地说:“谢谢王大哥!谢谢!”

  王世军说:“这些东西也是家里放着不用的,就别客气了,快卸车吧。”

  说着,大家把东西就搬了下来,王世军先把炉盖子换上,又用水泥把炉子四周的缝隙抺严,干完这些,王世军又和老李一起把窗户的护栏安上,唐姐说:“看着你们忙活我也干不了啥,我回去做饭,饭好了我来叫你们。”

  老李说:“你去吧,别忘了弄点酒。”

唐姐说:“就知道酒!我走了。”

  王世军把门的暗锁安好了,把钥匙交给喜梅,让她试着开关几次,见喜梅会用了,就说了句:“门窗这回都安全了。”

  接着又把电灯开关、灯头、灯泡都换了新的,还检查了一遍电线,见没有什么问题了,三个人就把修房子用的涂料、砂子、垃圾清理干净,这时候唐姐的大儿子跑来说:“饭做好了,我妈叫你们回去吃饭呢。”

  几个人见活已经干完了,就让喜梅关灯锁门,然后就都去唐姐家吃饭了。

  喜梅早晨去了趟熟食店,买了一些熟食,唐姐又添了几样小菜,很丰盛,他们边吃饭边议论明天要做的事情,唐姐说:“炕也干了,明天我和喜梅把炕糊一下,争取星期天搬过来。”

  喜梅说:“好。”

  老李说:“这就没我和表哥什么活了。”

  唐姐说:“怎么没有,星期天你和表哥都休息,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九点钟后用厂里的车把东西拉来,你们帮着卸车,定好了,明天的事。”

  吃过饭,喜梅帮着唐姐收拾完厨具,就说:“王大哥我们走吧。”

  唐姐夫妻送他们到门口,唐姐夫老李又有些喝高了,硬着舌头说:“来,来串门啊!”

  喜梅说:“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就是星期天,就要搬过来了,以后不能少来。

  王世军推着车子,喜梅跟在后边,喜梅说:“王大哥,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

  王世军笑着说:“别客气,一个人也是个家,居家过日子缺啥都不行,你是表妹的朋友,就别见外了,以后有啥事就说一声,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忙。”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兰芝家门口,屋里的灯亮着,大门没关。喜梅说了句:“明天见。”

  王世军也说了句:“明天见。”

  两个人就道别了,喜梅看着王世军走远,直到背景已经模糊,才关好大门进屋。

  兰芝和婆婆在等喜梅,见喜梅回来了,婆媳俩就说:“回来了?”

  喜梅说:“回来了。”

  兰芝腆着肚子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暖瓶,又拿起一个杯子,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喜梅,说:“累了吧?喝杯水吧。”

  喜梅边接杯边说:“谢谢!”

  喜梅喝了一口水,说:“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我打算明天就搬过去。”

  兰芝说:“我这身子板太笨了,也去不了,不知道你那儿啥样,就急着搬过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喜梅边喝水边把收拾房子的事说了一遍,兰芝说:“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这时兰芝婆婆说:“兰芝,咱们再给喜梅找一些使用的东西,明天带过去。”

  说着兰芝跟婆婆来到厨房,用一个大筐装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盆、碗、盘子、水瓢等生活用品,喜梅说:“大娘我不拿,你们还要用呢,我明天去买。”

  兰芝婆婆说:“这些都是家里多余的,平时也用不着,你就拿去用吧,以后一个人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该省就得省,往后用什么东西,家里有的就回来拿。”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喜梅很早就起来了,她悄悄地来到厨房做好了早饭,又回到屋里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这时兰芝跟婆婆也起床了,喜梅和兰芝、兰芝婆婆在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早饭。

  中午休息,喜梅、唐姐一起去商场买了些生活用品,拿回后放在工厂的收发室。

  星期天早上,喜梅用司机黄师傅的车把东西拉到租来的房子里,唐姐夫妇、王世军早等在哪里,大家帮着喜梅把东西卸下车,又搬到屋子里摆放好。按照习俗,在九点的时候,唐姐夫、王世军把一挂一千响的炮拿到外面,在门外点着,噼噼啪啪的炮声响过,一个人的家就诞生了。喜梅端来一大盘子糖果,说“大家吃糖。”

  王世军忙着钉挂窗帘的钉子,喜梅扒了一块糖放到王世军的嘴里,然后放下盘子和唐姐铺炕,屋里、屋外都收拾好了,喜梅、唐姐就忙着做饭,几个在喜梅的家里吃了第一顿饭。

  客人走后,喜梅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小家,觉得还满意,她躺到炕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忽然想起了兰芝,她这几天就要生了,起来一口气就跑到了兰芝家,刚进院子,军军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大姨妈!”一下子就扑进了喜梅的怀里,喜梅抱起军军往屋里走,兰芝迎过来问:“都收拾好了?”

  喜梅放下军军说:“收拾好了。”坐下后,看了一眼兰芝的肚子又说了句:“兰芝你是不是先去住院哪?”

  兰芝说:“不急,东西都准备好了,等肚子一疼我们就去医院。”

  喜梅说:“这两天我休息,正好陪你住院,大娘在家带好军军就行了。”

  兰芝说:“也不知道军军爸爸哪天到家,还得让你受累。”

  喜梅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别忘了咱们是一家人,没有你们哪有我的今天。”

  晚上喜梅吃过饭,就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这时天已有些黑了,喜梅看着前边有个人拉着人力车,吃力的往前走,影子有点像王世军,就快走几步赶到前边,一看还真是王世军,就说:“王大哥?”

  王世军停下来,看是喜梅,说:“是喜梅呀。”

  喜梅说:“你拉的是什么呀?”

  王世军说:“我给你装了点煤块和柈子过来。”

  喜梅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热,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帮着推车。王世军说:“你刚搬过来什么都缺,给你送点煤和引火柴,暂时先将就着用,记住,每天都要烧烧炕,不然睡凉炕会得病的。”

  快到家了,是个小上坡,王世军在前边拉,喜梅后边推,几次都没拉上去,喜梅说:“休息一下吧。“

  王世军掏出烟吸了几口,然后喊:“一二三!”两人一起使劲,车终于拉上来了。王世军乐呵呵地说:“两个人就比一个人力量大,我们胜利了。”

  到了家门口,俩个人把煤和柈子都搬进了院摆好,王世军用带来的一小块苫布苫好,喜梅打开房门,开了灯说:“王大哥请进屋。”

  王世军进屋洗了手,喜梅倒两杯开水,一杯给王世军,一杯留给自己,王世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两个人就聊了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了,他们也休息好了,王世军就说:”我明天出差去山东,公司把今年全市过冬的大白菜任务给了我们公司,大概得十天以后才能回来,这期间你如果有时间和唐华一起到我家看看,我母亲血压有些高,孩子们又小,我有些不放心。”

  喜梅说:“可以,我把收发室电话留给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往收发室打电话。”王世军站起来说:“我回去了,就麻烦你了,喜梅。”

  喜梅还想留王世军再坐一会儿,王世军说:“不了,我回家还要准备准备。”

  喜梅送走了王世军,回屋用电炉子烧了一壶开水,洗了洗头发,又对照镜子梳理一番。

  自从离婚后,喜梅来到城里,兰芝把她当亲妹妹,全家人也视她为亲人。工作以后,工友们也接纳了她,特别是唐姐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宽厚、朴实的城市和城市里的人温暖着她那受伤的心。特别这次搬家,她更切实地感到兰芝、唐姐、唐姐夫老李、王世军等人无私的帮助,特别是王世军的细心,朴实象兄长一样的关心,让喜梅很是感动,想到这来,喜梅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回报这些人……想着想着睡着了。

  早晨,唐姐来叫喜梅一起上班,看到窗前堆积的煤和柈子,喜梅就对唐姐说:“这是昨天王大哥送来的。”

  唐姐说:“我表哥就是这么个人,总是想着别人,就是命不好啊!”两个人说这话就到了工厂。

  中午喜梅刚吃过午饭,电话铃声响了,喜梅拿起电话问:“喂,您好,是哪位?”

  “喜梅吗?我是你大娘,兰芝的婆婆,你快回来吧,兰芝已经开始肚子痛了。”

  “大娘,你别着急,我去请假马上就来。”

  喜梅撂下电话,先去和领导请了假,然后给车队黄师傅打电话,说:“兰芝要生孩子去医院。”

  黄师傅立即把车开到厂门卫,拉着喜梅直奔兰芝家而去。到了大门口,兰芝婆婆提着行李和兰芝在等他们呢,喜梅扶着兰芝上了车,兰芝婆婆也要跟去,喜梅说:“你在家看军军吧,医院有我就行了。”说完,就让司机开车直奔医院驶去,到医院后,喜梅就去办理入院手续,兰芝又叫喜梅给一个表妹打了电话,请她来帮忙,好在兰芝生第二个孩子,没有太紧张,大夫检查一下说:“要生了,你们快把她推到产房去。”

  这时候兰芝的表妹也到了,两个人把兰芝送到了产房,她们俩就在门口等着,看着大夫、护士出出进进的,喜梅心里有些紧张。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时听到婴儿的哭声,她们俩齐声说:“生了,生了。”不大一会儿护士抱着婴儿出来说:“是个女孩子。”

  喜梅接过婴儿,看到婴儿小脸粉红的,就说了句:“真好看。”这时候护士把兰芝也推出来,喜梅把孩子放在兰芝的身边说:“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吧。”

  兰芝看了一眼孩子,笑了笑,喜梅和表妹一起推着兰芝和刚刚降世的婴儿回到了病房,就听护士报怨地说:“这家人真是的,也不来个男人。”

  兰芝流下了委屈的眼泪。喜梅、表妹同病房的护理员帮忙把兰芝抬到病床上,兰芝太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小家伙放在婴儿床不哭不闹,这时大夫过来叮嘱:“你们要注意产妇的体温,每隔两个小时找护士测体温,等她醒了给她喝点红糖水,吃些希粥、鸡蛋。”

  喜梅往厂里打电话,让工友去兰芝家一趟,告诉兰芝婆婆,说兰芝生个女孩,母子平安。又告诉唐姐帮助照顾一下自己家。一切安排好了,喜梅在医院陪着母女俩,白天有来探望的亲属,喜梅就休息一会,晚上喜梅陪床一点觉也不能睡,整整两天两夜,喜梅的眼睛熬红了,人一下子瘦了许多。

  兰芝感觉很对不起喜梅,躺在床上很着急,也不知道丈夫哪天能回来,就偷偷地抺眼泪。

  第三天的中午,喜梅正在给孩子洗尿布,病房的门开了,随之走进来一个人,喜梅抬头一看,是兰芝丈夫回来了,兰芝也抬起头,就见兰芝丈夫站在地中间给兰芝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老婆幸苦了。”回头又给喜梅敬了一个军礼,说:“谢谢喜梅。”

  喜梅说:“姐夫,快来看看孩子吧。”

  兰芝丈夫来到床前,弯腰抱起了熟睡的孩子,亲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蛋。

  兰芝见丈夫回来了,委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喜梅接过孩子,放到了小床里,拿着暖瓶说:“我出去打壶水。”

  喜梅出去后,兰芝丈夫又是哄又是逗,总算把兰芝逗乐了。喜梅打水回来时,见一家三口人亲亲热热的,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兰芝丈夫见喜梅回来了,就说:“喜梅这几天全靠你了,谢谢你了。我去办出院手续,我们这就回家。”

  喜梅说:“也好,这里实在太吵了。”

  说完,喜梅就和兰芝丈夫一道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就把兰芝接回了家。

  兰芝婆婆早已包好了饺子,喜梅在兰芝家吃了一顿饺子。喜梅边吃边给大娘讲兰芝生孩子的经过。吃过饭,喜梅又和军军玩了一会,说:“大娘我回家了。”大娘又给喜梅带了点吃的,到家后,喜梅烧了壶水,洗了洗脚,就上炕休息了,这几天她太累了,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生了一个女孩,高兴的不得了……

  天亮了,喜梅简单地吃了点饭,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厂子。

  晚上下班时,唐姐、喜梅一起回家,路上就和唐姐说说这几天的事,到了喜梅家,唐姐说:“你好几天都没吃好饭了,就别回家了,走,上我家去,我给你做点可口的饭菜。”

  喜梅拗不过,就跟着唐姐去了她家,唐姐换下衣服,扎上围裙,洗手和面,说:“我们做韭菜盒子,再熬点粥,喜梅你去园子里割韭菜,然后挑好、洗净,放在筐里控水。”

  这时候唐姐夫老李也回来了。说:“啊!喜梅来了,你们做啥好吃的了?我帮你们干点啥呀?”

  唐姐说:“不用你干什么,去看孩子们写做业吧,饭好了我叫你。”

  喜梅和唐姐边做饭边说:“王大哥已经走好几天了,我们忙着也没去他家看看,唐姐,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吧。”

  吃过了饭,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喜梅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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