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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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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与凯旋》连载

第一章 围炉夜话

1932 年 1 月 15 日,正值农历壬申年的腊月初八,也就是人们俗称的腊八节。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熬制腊八粥。所谓的腊八粥,是指用多种米、豆以及干果在腊月初八这天熬成的粥。一方面,腊八粥能温暖身体、提供营养;另一方面,它也承载着人们对丰收的感恩和对新年的期盼。

尽管寒风刺骨,可在上海公共租界的圣约翰大学宿舍里,数十位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正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美味可口的腊八粥。

一个年约十八九岁且有点胖的学生用上海话对室友说道:“各位同学哦,如果觉着这个腊八粥蛮赞咯,我就让阿拉屋里厢的刘妈再熬些,我敢讲哦,阿拉屋里个刘妈熬的腊八粥,放在整个松江那都是头挑的。”

一个戴着眼镜且斯斯文文的学生用苏州方言回应:“我讲程胖子,松江第一不第一的我不晓得,但是这只腊八粥的味道,我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你屋里个刘妈应该是苏州人吧?”

眼镜刚说完,程胖子就回道:“吾刚罗楚岚,侬迭只嘴巴老叼个啊!怪不得别人讲侬屋里向侪是吃货,这个刘妈,过去还真在苏州摆过摊头,后来她跟她老公到上海,阿拉屋里老爷叔见她厨艺不错,所以就变成阿拉屋里的厨娘了。”

一个正在吃着腊八粥,一边看着书的瘦高个用浙江湖州方言说道:“吾港倷两个,还嘞咯头讨论吃咯东西啊?明朝就要考试哩,吾听港过哩,阿拉咯钱教授,伊个人是交关严厉咯,如果考弗及格,倷两个莫想有好日子过哦。”

这时,来自浙江江山的姜绍荣用江山方言说道:“刚将瘦子李港咯对,快点做好期末复习备考呐!阿拉十八号就好放假了,格个辰光在讨论吃也好,逃聚会也好,岂弗快活!”

姜绍荣的话让原本热闹的寝室顿时鸦雀无声。毕竟,自古以来,无论是老师、学生,还是家长,都非常注重学习成绩。无论身份如何,只要在学堂学习,都要上交一份满意的成绩单,尤其是临近过年,学业往往会成为家长里短讨论的话题。所以,大家在吃完可口的腊八粥后,纷纷准备离开并回到自己的宿舍。

就在这个时候,圣约翰大学篮球队队长赵三民以及圣约翰大学东北抗日救援会会长张国锋刚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

姜绍荣看到赵三民和张国锋回来后说道:“我讲你们两个,又在图书馆熬到今朝这个辰光,是不是管理员老张把你们赶出来咯?”

作为圣约翰大学东北籍学生抗日救援会会长的张国锋用辽宁海城口音回道:“我说姜绍荣啊!你这张嘴巴就是欠儿登!到哪旮旯都管不住你这张嘴。”

张国锋的东北口音立马引起宿舍同学的一顿哄笑,因为大家都知道姜绍荣和张国锋特别爱打嘴巴官司,尤其是张国锋的东北口音自带笑点。

圣约翰大学篮球队队长赵三民,成绩好、球技高,为人仗义,家庭出身也好,所以被圣约翰大学的同学们亲切地称呼为三民哥。

赵三民用自己标准的汉口方言说道:“我说伙计们,腊八粥也喝了,热闹也看了,都赶紧回宿舍吧!记住明天的考试要认真对待,毕竟能到圣约翰大学来读书,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想一想今天有好多中国的伢们还在饿肚子,所以我们要对得起自家的爹妈,最要紧的是对得起自己!”

赵三民的话语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大家纷纷回到自己宿舍。

这时,姜绍荣来到赵三民身边,悄悄地对他说道:“三民兄,近段时间风声太紧咯,你们活动太频繁了,我从我堂哥那里听到的消息,你好像已经被日本佬盯上了,连警察局这边也向工部局巡捕房交了你的照片,要不是看在赵老先生的面子上,估计你现在已经进提篮桥咯!还有啊,咱们圣约翰大学的卜校长,一直要求政教分离,他对咱们学生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可是有抵触情绪的,你可得小心着点。你忘了当年他因为反对五卅运动,导致学校分裂,成立了光华学校,他这态度就没变过。”

姜绍荣继续说道:“三民兄,我晓得你是个有血性的人,不过你也要懂点政治。你想一想,去年 12 月 17 日的珍珠桥事件,三十多个人说杀就杀,而且尸体都被扔到河里去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兄弟身上!”

对于姜绍荣的提醒,赵三民说道:“绍荣老弟,多谢你的告知哈!实际上这几天和国锋一起组织活动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情况了。因为昨天我们去跟沪江大学组织篮球赛的时候,就有日本浪人冒出来了,而且在我们附近有不少的便衣。”

姜绍荣听了赵三民的话语后说道:“我说哥,既然侬都晓得,侬还不注意保护自己,这些东洋浪人,真当是横行霸道,杀人眼睛都不眨一眨的!就在前两天,闸北地区一个摊贩,因为跟这群浪人起争执,这些家伙直接一刀就把那个摊贩劈死了,最后警察局处理就是不了了之。”

赵三民说道:“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小日本瞄到我了,那就让他们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占了我们的东三省,我们连个抗议都搞不得,这是哪家的王法?所以,在寒假之前,我们会借体育比赛的机会来宣扬抗日的主张,就让他们来!”

姜绍荣见拗不过赵三民,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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