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耶……放假喽!”
书鱼走一步蹦三下,马尾辫子也跟着一起跳舞。心情好似乎天气都变得这样的晴朗,云朵像是棉花糖般散发出香甜的味道,香樟树的叶子散发着浓郁的清香,恍惚间小鱼像是看到了香樟树叶子向她招手,她不由欢呼:“哈哈,开学再见。”书鱼乐呵地学着路上老太太走路的样子,和香樟树的叶子夸张地招了招手。快要过马路的时候,小鱼停在路口等待过往的汽车少些再走,只听旁边走过他们学校重点班的两位同学同学在聊天:“我这次没考好呀,才考了126。”“我和你半斤八两,只考了128。唉……假期里还得要抓紧看看。”虽然小鱼知道偷听别人讲话是不礼貌的,但听完他们的聊天内容后,小鱼还是羞得满脸通红,一点也拿不出放假后喜悦了。一百三十分的卷子她从来只考八十来分,可是别人考得这样好还犯愁,不由地就着急起自己的成绩来了,梁溪这样多的学生,比自己优秀的人这样的多,还这么努力,自己怎么就想着玩了,考不上高中的话怎么对得起老爸老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起早贪黑呢。她越想越着急了,三步作两步地跨回家给爸爸打电话:“老爸,我放假了。”爸爸那头催促着:“什么事,快说!”小鱼知道此刻是中午,正是爸爸最忙的时候,但仍被爸爸讲话的语气呛了一下:“我……我想补课。”爸爸似乎正在挥动着锅铲,爆炒辣椒般的声音夹杂在乒乒乓乓的金属敲打声中:“知道了,等我回去的。”
小鱼吃完午饭便拿着书坐在院子里读起来。读累了便回到书房做练习,练习做烦了再听会儿听力,想到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故事,她觉得自己这个鸟实在笨得可以,离那些聪明的鸟儿实在太远,她又急又害怕,似乎已经看不到自己渺茫的未来了。最后她终于在念英语单词的蚊子般声音中把自己催眠了。
梦中,她看见一只美丽的蓝鲸优雅地摆动双鳍,蓝色的海水映衬它坚硬的外壳,发出神秘的光彩。它的眼睛像是黑曜石镶嵌而成,庞大的嘴巴不时吞吐,冲出海面喷出巨大浪花。而浪花上坐着一只被淋湿的白色的小狗,尖尖的鼻子,笨拙的胡须。它被浪花甩到一间用各种各样的试卷堆砌而成的纸房子里里,小狗甩甩头上的水,惊讶地打探周围,这交叉的红色横线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一个个红色条纹的鸡蛋在白色的墙壁上?那些奇怪的文字是什么?小狗一边转圈一边看着,时间飞速地转着,它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笨拙的胡须留成了一地的胡子,胡子上跳着L O N L Y 的英文字母,白色的毛发也终于被染成墙壁上斑斑点点。这时,走进来一位洋娃娃般的小姑娘,她穿着浅绿色的裙子,扎着可爱的羊角辫子,柔软的卷发垂到耳畔,赤着粉嘟嘟的小脚丫脚走近小狗身边。她用脚指头轻轻抚摸小狗的肚子,突然狠狠踹了一脚,她扑下来,用细嫩的双手掐小狗的脖子。女孩伤心地流泪,可小狗却笑了。一连串的怪异出现,小狗的尸体化作轻烟,变作紫色的毛毛虫钻进土壤里。墙壁上的条纹鸡蛋脱落,变成美味的芝士面包夹着一层软软的黄色肉松。
小鱼的眼前濡湿了一片,妈妈走进书房推着她的肩膀:“小鱼,小鱼。到床上来睡。”。她迷迷蒙蒙地擦擦眼睛,梦里的情形忘了大半。“怎么了?做恶梦了。”妈妈关切地问道。小鱼边脱鞋子边回答妈妈:“不知道,也许做了。”她躺下眯着眼睛努力回想刚刚梦中的情节,妈妈走出她的卧室准备关灯。
小鱼突然坐起来:“妈妈。现在几点了?”
妈妈从包里拿出手机:“十点半了,怎么了?”
“爸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你爸还在店里。”
妈妈把挎包从身上脱下来:“我好累,先睡了。”
小鱼点点头:“晚安,老妈。”
“晚安。”
小鱼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客厅,拨通爸爸的电话:“喂?老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烧菜呢,有什么事啊?”“你说等你回来,商量补课的事情的。”
“唉……我忘了,回去再说吧。”
嘟……爸爸挂断了电话。小鱼从卧室里抱出被子,躺在沙发上看书,她要等爸爸回来。滴答滴答……挂钟里的时针走过十二点,困意再次袭来,小鱼嘴里嘀咕:“要是爸爸可爱点就好了。”
“吱呀”门开了,小鱼感觉到爸爸走近身旁,可是睡意使她睁不开眼,她只能让意识飘出体外,贴在天花板上看着自己软绵绵的身体。爸爸蹑手蹑脚地走进身旁,抱起小鱼往屋里走,小鱼的意识钻进脑袋里,可是眼皮还是如粘了胶水般睁不开,她往爸爸的怀里拱了拱,嘴里嘀嘀咕咕:“老爸,补课,别忘了。”爸爸把小鱼小心地放在床上,掖好了了被子,也没做声。
第二天,书华带着书鱼去了一家朋友介绍的教育机构,她怯生生地跟在爸爸的后面。“请进,是要补习的是吗?”一个漂亮的阿姨热情地在吧台向走进来的父女俩打招呼。书华直接坐到接待室的沙发上,向那位阿姨点了点头,阿姨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关切地问道:“要补哪些课程?”爸爸低头看着小鱼,小鱼抬头看着爸爸,爸爸面无表情地道:“自己跟阿姨交流,爸爸不懂。”“数学和物理。”小鱼看着爸爸说道。漂亮阿姨向小鱼介绍大班、小班、一对一的不同授课方式。书华打断那阿姨的声音:“一对一学费多少啊?”那阿姨笑笑:“不贵,一小时一百八十元,这是很实惠的了。”小鱼清楚地看到书华打了个颤,她也觉得这实在太贵,阿姨也太不厚道了,这么贵还说实惠。她本想让爸爸给她报小班就可以,遇到不会的她就问老师的。可书华却回过头对她说:“补吧,报一对一给你补,补到明年6月,行吗?”小鱼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书华盼着女儿成才,如果能让女儿上一个好高中,这些钱他认为花得值,便让那阿姨算了一共的费用。连打折带优惠,一共是两万八千六百元,书华直接刷了卡付清了所有的费用,让女儿安心学习。小鱼突然想到老班曾在课堂上说过的一句话:你们现在把学习学好,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尽孝。这一刻,小鱼感到特别的无力。
在诗诗面前,小鱼好动疯狂,在别人面前,她就是个内向安静的小女孩。尽管是一对一地授课,小鱼和老师的互动却并不是很多。老师讲课,她认真地听着,从不提问或主动交流。
第一次上物理课,老师做了自我介绍,她有一个和物理气质并不怎么相符的名字:蒋馨雯。书鱼自然而然把名字记成了“讲新闻”。一节课上完后,老师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馨雯老师常常和小鱼聊天,渐渐地,她们变成了好哥们。小鱼一旦和人成了朋友,就容易变得口无遮拦,无话不说,常常把学校里的或者心里的事情告诉她。
随着每次周六周日的上课次数增多,馨雯老师就发现,书鱼时常在课上发呆走神。她不得不挑午餐的时间好好地和小鱼聊聊。午餐的时候,小鱼呼哧呼哧地吸着方便面,馨雯老师端着餐盘坐到她的旁边:“小鱼,最近你总上课走神,心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小鱼倒没发觉自己总走神:“有吗?”馨雯老师郑重地点点头。小鱼回想上课时走神想的是什么?白鸽的脸渐渐浮现在眼前,咳咳咳……糟糕,面条呛到鼻腔里了,小鱼被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辣得直流眼泪,狠狠喷着鼻子,好容易才把一小段面条给喷出来。她觉得自己的鼻腔要炸了。馨雯老师拍了拍小鱼的杯,给她倒了杯纯净水:“方便面少吃!”小鱼给自己顺气:“不能冤枉方便面,这是因为你刚刚问我问题。“那我不该问咯?”“不是,是我没想到走神的时候想的竟然是……竟然是……我的一位同学。”馨雯老师叹了口气,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她像是摸准了小鱼的心思似的,跟她嘻嘻哈哈地讲了高中时候她与她老公做同班同学的趣事“我们到大学以后才谈得,你啊,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的,青春期有这种心态正常,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别一个人胡思乱想,我们不是好哥们吗?”小鱼假装没把馨雯老师的话听进去的样子,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是馨雯老师说的那种心情,一边又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放下对白鸽的这种感情,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