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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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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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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塬》连载

第四十四章 海天一色

考研结果下来了。

姚素婷如愿取得了南京外国语学院的入研资格,这在很多人羡慕的同时,也觉得很自然,因为这个北方姑娘实在太优秀了,在很多人的眼里姚素婷真是天使与精灵的化身,美得让人晕眩,让人感到不真实,更让人嫉妒的是,这丫头竟是那种形神兼备,学识修养跟长相气质同集于一身的女孩儿,这上帝有时候可也真是偏心啊。

与此同时,我们的大帅哥李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知是发挥失常还是自己基础欠扎实,亦或是本就复习不到位的缘故,李闯没能如愿,没有考中那所他心之神往、与姚素婷报考院校同在金陵的名校,所差的分值还较大,他失去了一次更高层次的学习生造机会,这对一向上进而要强的李闯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毕业离校前的一天下午,姚素婷相约来看望她的闯儿,说白了是想来安慰安慰她的男朋友,毕竟失败的滋味不好受。

盛夏的杭州是火热的,大街上游人如织,这样的城市一年四季总有外地人来此游玩,背着钱袋子在此消费,良性循环,城市经济便活跃而殷实,发展的速度日新月异,现代大都市的繁荣与发达,一流的服务设施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形中有一种优越感。

白色半袖卡其色中裤的李闯与一袭白裙的姚素婷手牵着手穿行在地铁站的通道里,夏天的地铁通道虽然仍像往常一样匆忙而拥挤,但比起大街上要凉爽的多,来来往往的乘客向着自己所要出行的方向紧张而有序的行进着,矫健洒脱的李闯与温婉婀娜的姚素婷不时吸引来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自身条件还不错的俊男靓女们,打量他俩的那种神态表情更是让人难以琢磨,欣赏?嫉妒?不屑?自卑?亦或是别的什么,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李闯和姚素婷的目的地是大海边,这是李闯的主意,他想看看辽阔的大海,想向大海倾吐他这些天因考研失败而积郁在心中的不快。

海滩上人不多,海风挟裹着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儿向岸边吹过来,不大的波涛一漾一漾地翻卷着,泛着银色的泡沫儿滚向岸边,一道一道,前赴后继,继而又相接着消失在细碎的沙石间。海鸟们上下翻飞,啁啾声声,似乎永远也不知道疲惫,偶尔一个瑶子翻身,俯冲而下,在水面上激起一团水花,待再一次振翅飞起时,嘴里便会多一尾小鱼,它们乐此不彼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李闯将两手插在裤袋里,沿海边湿软的沙滩缓缓地行进着,姚素婷习惯性地环抱着他一边的手臂,亦步亦趋,就这样在宁静的海湾走了很长时间,走了很远的路,空旷的海边只剩下他们俩的身影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他们不像以前散步时那样有说有笑,还不时会有恋人间那种亲昵的动作。他们就那样默默地、静静地向前走去,只听见海波“哗、哗”的声响,一下一下,带着金边的云彩镶嵌在橘色的天空中,李闯时不时扭头望望苍茫的大海,偶尔抬脚踢一下脚边的石子或贝壳,表面上看样子很闲散,其实他的内心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啥滋味,此刻,虽然他心爱的人儿就在身边,他也很想营造一种像往常一样温馨而愉悦的氛围,但他又一时不知道对她心爱的人儿说什么,做什么,李闯有些反常。姚素婷悄悄扭头看看李闯,她看到几年前那一抹让她无比心怜的忧郁再一次挂上她闯儿的眉梢时,她的心好像被什么猛揪了一下……

“大学四年的时光可真快啊!……”又过了一阵,姚素婷幽幽地,像是对李闯又像是对自己说,显然姚素婷想打破这种折磨人的沉默。

“是啊。我清楚的记得我们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情形,那时的我们,兴奋而激动,心地还比较单纯,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里还没有装那么多的东西,而今,我们还是我们,城市也还是这座城市,但我感觉好多东西又都在悄悄地、默默地改变……”

李闯弯身捡起一块石子向岸边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向着海边猛跑几步,将石子奋力扔向了大海,动作舒展而潇洒。

“小闯,你,你要是觉得憋屈,就对着大海喊几声吧,我看着你这个样子,心里难受……”姚素婷已是泪花闪闪。

李闯转身怔怔地看着姚素婷,看的很专注,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连姚素婷也被他看的茫然不知所措,猜不透他的闯儿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接下来,李闯缓慢而坚定的向姚素婷靠近一步,他突然弯腰抱起姚素婷,转身沿着海水边狂奔起来。只见李闯脚下溅起一团一团彩色的水花,两手托举着裙袂飘飘的姚素婷向着夕阳下硕大的一轮红日飞奔而去。

“姚—素—婷——,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收获!”李闯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向着夕阳大声喊叫着。

一开始,姚素婷因为李闯突如其来的一抱一跑而紧张得不自主地两手勾紧了李闯的脖子,接下来当她听到李闯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看到他的闯儿映着霞光幸福而激动的脸庞时,她感觉出这个她深深爱恋着的男人已经走出了心理阴霾,心知她的闯儿不会轻易被打垮,更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让她担忧的。是啊,他们不再是稚气未脱的青涩男女了,这四年,他们用他们的执着、追求和勤勉充实了自己,丰富了自己,壮大了自己,他们的内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可以承受人生的风风雨雨了。姚素婷先是幸福陶醉地用脸贴着李闯的胸膛,听她爱人咚咚咚的心跳,紧接着又伸展双臂,仰着头晃着双脚快乐地做飞翔状,她喜欢在李闯的娇宠下“飞”的感觉。

“咯咯、咯咯咯……”那银铃般的笑声又一次回荡在暮色的沧海边。

“瞧你,一个劲儿地疯跑,都出汗了,我可是一百好几斤呢。”坐在李闯身边的姚素婷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躺在沙地上的李闯额头的汗水,一边心疼地嘟囔着,她注视着那张仰望着苍穹的俊美的脸,满是关切,满是爱怜,她柔柔地俯下身,轻轻地依偎在李闯的怀中。

“只要是你,就是两百斤,我照样抱得起,跑得动!”李闯猛一翻身,将火热的嘴唇紧紧贴上了姚素婷一样火热的唇,他们忘情的亲吻着,吮吸着,纠缠着,彼此将身体搂得紧紧的,久久不肯松开……有那么一刻,爱的烈焰几乎要烧昏了他们的理智,身体的欲望本能在即将要让他们做出更进一步的情感融合需求时,他们终究因为太过在乎对方,而负责任的适可而止了。在他们的心里,要把那神圣庄严又美好销魂的时刻留在穿上婚纱礼服的那一天,留给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爱巢里,而不是这暮色苍茫的大海边。

“婷,这次你如愿以偿,取得了读研资格,那学校是你梦寐以求的,我真为你高兴,你又可以在心爱的学府里学习生造三年时间了,我想象着你徜徉遨游在书海中的样子,想象着你三年后头戴博士帽的情景。”平静下来的李闯用平静而温和的话语在姚素婷的耳边低语。

“小闯,这次考研失利,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还是?”

“呵呵,什么打算,回家创业呗。”

“回你妈妈的公司?不再考了?”

“也不一定非要回到华宇去,说实话,我并不想在商界发展,就是要做,也不想在建筑行业。”李闯用手指将姚素婷脸颊上的头发梳拢到她的耳朵背后,静静地看着姚素婷的眼睛,他喜欢看他的婷的眼睛,黑葡萄似的,毛毛的,一眨一眨的,又像是两汪清澈的湖水,晶莹透亮。

“至于这个研究生,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就不用再折腾了,三年时间换一种角度想,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自己上进,不停止,在哪儿都可以学习,说不定在现实实践中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呢。”

“不行,我想让你再考,还考南京那座城市的院校。”姚素婷抬起上半身依着李闯,一边撅着小嘴嘟哝着,一边用手捏着李闯的鼻子左右摇了摇。

“你基础又不差,这次是题目有些偏,如果你能静下心来再好好复习一年,来年一定考得上,那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躺在海滩上的李闯没有说话,两眼望着深邃的天空,不知因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父亲慈祥而微笑着脸庞,继而又是母亲那为华宇日夜操劳的身影。

“傻丫头,我不像你,我是男人,二十好几了,我肩头自有我的责任。”

李闯心想:“是该施展自己抱负的时候了,也到了该尽责任的年龄了。”这样一想,在李闯的血液里那种创业的激情和男子汉勇于担当的豪情又开始涌动了。

“婷,好好读你的书,咱回咱的老家去,待我闯出一方天地来,让我们,我们的父辈们,甚至更多的人好好享享清福。”

姚素婷翻转身体,缓缓在李闯的身边躺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将目光悠悠地投向暮色苍穹,她没有言语,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感觉空白一片。

“小闯,我们回吧,天黑了,海风吹得我有些冷。”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姚素婷坐起身来对李闯轻柔地说。就在这当口,姚素婷突然清晰地看到在李闯的眼角竟然挂着一颗即将滑落的晶莹的泪珠。

李闯没想到姚素婷会突然坐起来,回过神来的他,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插进头发佯装在整理头发的同时,顺势抹了一把脸,然后微笑着将一只手伸向疑云满面的姚素婷,两手相握,姚素婷起身的同时,李闯再次将还想说什么的姚素婷紧紧拥入怀中……

天色暗下来,大海边一对心爱的人儿手牵手向着城市灿烂的灯火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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