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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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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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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塬》连载

第四章 晴天霹雳

李闯最终还是向那家酒店走去,他要看个究竟。

酒店大厅里,服务员对他很客气,他声称是给妈妈送遗忘的手机来的,很快他就查询到了他要去的地方,7楼客房0728,李闯的心跳再次加剧,他多么希望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客房,而是会议厅什么的。犹豫再三,他还是缓缓走向了电梯口。

酒店的装潢很上档次,电梯内洁净的镜子映照着李闯难以描述的神情,他不敢看自己的眼睛,纷扰的思绪以至于使他忘记了摁下7楼的按钮,电梯在终于等候到指令后升向7层。楼道间柔软的地毯脚感很舒服,走起路来没有半点响动,壁灯柔和而温馨,楼道里很安静,李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转过一个拐角,“0728”便赫然出现在李闯面前,当他看到门把上垂着一个黄色的小牌“请勿打扰”时,脑袋“嗡”的一下,好一阵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走?还是继续留下?李闯的表情近乎扭曲。

李闯还是把耳朵轻轻地贴近了门缝。房间里传来不大的声音,像是音乐,优美而婉转,应该是电视里发出的。李闯静静地听了一会,似乎再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就在他慢慢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熟悉而柔媚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你咋一点不懂得爱惜人呢,就不能温柔些呀,刚才就像疯了一样……”

是妈妈的声音,这是我的妈妈???李闯险些跌坐在房门口,眼泪一下子涌出了他的眼眶,他急转身,悄悄地消失在楼道的转弯处……

一走出酒店大门,李闯便疯跑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瘫倒在枯草地上的李闯,仰面八叉地躺在那儿,两眼失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脑海里一片空白。

李闯的天塌了下来……

夕阳西下,这座建立在西北干旱地区一块绿洲之上的小城还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落在祁连山脚下,在落日的余晖中,静谧而轮廓清晰,城北郊的湿地公园一直是李闯喜欢的地方,西北人喜欢水。这儿的水水草草,虫鸣鸟叫,夏雨冬雪都曾是李闯的乐园。西北风刮来,大面积枯死的芦苇随风摇曳,沙沙作响,苇絮便被风儿吹离了枝头,漫天飞舞起来,像雪花一样,无依托般地东游西荡着。

李闯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冰冷的泪水依旧挂在脸上,他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他心疼爸爸,心疼他整日的劳累和奔波,心疼他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他开始恨妈妈,恨妈妈没有缘由的堕落,她怎么会忍心伤害那么爱他、又那么顾家的爸爸??

“贱货”,当这个词闪现在李闯的脑海里时,有那么一瞬,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因为他曾是那么的爱他的妈妈,欣赏他的妈妈,但随即又被酒店的那一幕、那污浊的淫声浪语击个粉碎。李闯两眼赤火,愤怒燃烧起来,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该告诉爸爸?爸爸他能承受得了吗?哦,我可怜的爸爸,李闯心如刀绞,矛盾重重。

“呱——呱——”,一只乌鸦,形单影只,一叠声嘶叫着飞向苍茫的远山……

   天黑了下来,李闯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他疲惫急了,他想回家,可转念又在心里问自己:那还是“家”么?!……那个曾给过他无数温暖和欢乐的家,此时一下子变得面目狰狞,虚伪又遥远起来,泪水再次涌出了他的眼眶。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霓虹灯下他的影子青面獠牙,一会儿变长一会变短,李闯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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