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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楸夫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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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圆》连载

第五十八章

春生拿砖头打顺国的事是这样发生的。

由于王家人把牲口买回来了,可贷款还在那里放着,这叫春生白天晚上都很伤脑筋。他思前想后,就打算去找书记夏润民,想继续贷款,就像春田说的准备烧白灰。

那天,他去大队办公室的时候,夏润民、张顺国还有村里的会计几个村干部都在。他们正在说着冬天平整土地的事。春生进门后圪蹴在地上,等别人说完话,才把自己想法说了。别的人还没有说啥,张顺国却说:“买牲口贷款才几天,你又要贷款公社怕不同意。”

张顺国说的是实情话,但这话实在不应该由他来说,春生立即拿眼瞪着顺国问:“你咋知道公社不同意?贷的是国家钱,关你驴球事?”

顺国说:“你咋这样说话呢?好坏还是个队长。”

春生说:“我队长是王家人选出来的,关你球事,你这眼镜买的快得很嘛。”说着话,一把抢过顺国脸上的眼镜用脚踩碎了。就这,他还不解气,从脚底下抽出半块砖一下砸了过去,然后看着顺国头上的血说:“快到公社告状去,把我再逮进去。”说完话一甩袖子走了。

这事就发生在一转身的时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夏润民立即叫会计用架子车把顺国拉到店头镇的医院。

大家都以为春生这回把事闹大了,谁知顺国竟然忍了这口恶气。由于伤口并不严重,也许就是春生手底下拿捏着分寸。顺国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黑前自己走着回家了……

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又开始了。春林他们虽然还在学校,但人心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好多学生娃都报名去验兵。春林没有去,平社和海浪都去了。海浪他大本来想叫海浪跟他学木匠,但海浪根本就不听他大的话。

杨树弯里这一年只有海浪一个人,加之年轻娃的身体本来就充满着青春活力,他骑着生产队的高头大马去参军,也就是情理当中的事。

没有过多少天,海浪就真的穿上黄军装,走在杨树弯里的街道上。

海浪对小雨早怀有爱慕之心,从前虽然表示过,但小雨好像视而不见。今天,他穿上了军装,自觉与从前大不一样,这给了他勇气和信心。

天黑静后,他大踏步地向村小学走去,他站在校门口大声地喊小雨,叫得那么响亮,那样理直气壮,自己都感到吃惊。

小雨出来见是海浪,高兴地说:“海浪,你来了。”

“我给你说个话。”海浪愉快地说。

没有月亮,俩人相互不大看清对方的脸,尽管这样,小雨还是能感受到海浪那份热情。

“海浪,真替你高兴。”小雨说。

海浪幸福地笑道:“不久前,我大还叫我跟他学木匠呢。”

“海浪,到了部队好好干。”

海浪急于想表白自己的感情,突然问小雨:“你知道我为啥来找你?”

小雨紧张起来,仍一本正经地说:“村子里一块念书的只有春林、你和我,现在你要当兵去嘛。”

海浪倚着路边的杨树望着夜空,几分不自然地说:“你说的对着呢,可你不想还有别的原因?”

小雨又感动,又急迫,看样子今晚必须给海浪一个明确的态度。

她想说自己还没有想好!

她想什么话也不说!

海浪突然在黑夜中直直地看着小雨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小雨被海浪的情绪感染,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真实,别无选择。

她动情地说:“海浪,我感谢你……但是……”

海浪怀着莫大的委屈,却平静地说:“我应该知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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