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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楸夫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2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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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骏风烟》连载

第一十三章

13

光阴荏苒,有一年的夏夜,居住在九嵕山脚下的一老人,坐在自己家门前的石头上抽烟,无意中看见九嵕山上似有灯火飘忽不定,忽明忽暗,时隐时现。他赶紧叫来左邻右舍一起观看,这时,九嵕山上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蒙蒙的夜色。有人戏谑老人,说是人老了眼花了,看不清了。但老者信誓旦旦,说自己心明眼亮,不可能看不清。但邻人还是不以为然。

随后,为了对自己说过的话有一个交待,老人坚持每天晚上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朝九嵕山上观望。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同样的事情又真真切切出现了,他赶紧喊左邻右舍再来观看,这一回,大家不仅看见了,还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众人站在土街上议论纷纷,说九嵕山上为什么出现灯火?为什么那灯火还能游走。说来说去,就与天地神灵联系起来,就和太宗神主联系起来。有人说,那是守护昭陵的神灯。有人说,那是先皇与皇后显灵。

时隔不久,竟有胆大的人在晚上悄悄上陵,潜伏在野草中,借着幽暗的天光,目不转睛往山上观望。不久,两盏神秘的灯火出现在山的西边,一时,竟游弋到他的头顶。此时,突然天缘奇巧,月亮从云层间走了出来,观望者惊呼:鹰!

原来,是双鹰夜飞。

它们伸展着宽大的翅膀,悄然无声地从山上飞过。

这可就奇怪了,鹰为什么在晚上飞起来像灯火一样呢?

对,它们可不是一般的鹰,它们是守护昭陵的神鹰,所以在飞行的时候身上才会熠熠闪光……

转眼,安禄山率领大军攻破洛阳,直逼潼关,威胁到长安。唐朝派军队驻守潼关抵御,与叛军在潼关相持五个月,终于不敌。就在安禄山手下将领率领大队人马,向前追击,唐军就要败下阵来,突然一队黄旗军像雪花一样从天而降,他们人马具装,马戴面帘人戴兜鍪,手持长枪。正在交战的双方都突然愣住,面面相觑的,黄旗军突然向白旗军掩杀过去,一时间,烟尘四起,白旗军军士的头颅像谷穗一样纷纷落地,整个阵线溃不成军。战斗持续到日近傍晚,白旗军借人多势众拼死苦战,终于又稳住阵脚,发起反攻,把黄旗军重重包围起来。黄旗军在万军中相互协同,紧紧扭成一团,像旋风一样行踪不定。到暮色降临的时候,突然阴云四起,狂风飞沙,黄旗军不知去向。安禄山的人马惊得呆若木鸡,慌乱之中又急速后撤……

就在这一天,守陵的陵令连夜快马向朝廷传报,说昭陵六骏和陵宫前的石人石马,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一时间,这个消息像疾风一样,在朝野上下和民间盛传,说在潼关与白旗军作战的黄旗军,就是昭陵祭坛上和陵宫前边的石人石马,还说是一位叫徐惠的女人,告知的石人石马。

徐惠,生前是唐太宗的充容(嫔妃名号),是继文德皇后之后又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良妃。她聪慧绝伦,诗文并茂,心怀社稷,在面对太宗行政上出现的明显偏差时,在众臣噤若寒蝉不言不语时,她却敢于骨鲠进谏,矫正时弊。她的一篇《谏太宗息兵罢役疏》更让她名垂青史。不过,在民间,乡民们更喜欢说的是她对太宗的那份痴情。

说是在太宗驾崩以后,徐惠因为对太宗一往情深,哀慕成疾,拒绝医治,去世时,年仅24岁。她去世以后,仍像在阳世一样喜好诗文。这一天,她早早起身,在高高的九嵕山主峰前走来走去,手拿书卷,吟诵诗文。就在这时,她无意中抬头远望,见潼关那边升起烽烟,两军激战,唐军不敌。正在她万分焦急的时候,恰遇石人石马巡陵,她立即告之,石人石马随之直驱潼关……

本来,世代居住在九嵕山脚下的乡民,对这片林木茂盛、田地肥沃、五谷丰稔、山沟里清泉淙淙的故土深爱有加。当先皇把自己安息的地方选在九嵕山后,乡民们尤感荣耀与自豪。其后,九嵕山上又相继发生了圣主显灵、石马显灵、神鹰双飞、芳魂绕陵的事。这让世代居住在九嵕山周边的乡民,愈是对这高高的九嵕山充满了崇敬和膜拜,并且这种情怀日益月滋。

于是,在他们的心里,九嵕山不再是一座普通的山。

于是,他们心里就有了一种愿望,希望通过一种方式来真真切切表达对昭陵的膜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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