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雨倾盆而下,玄宗等人身份珍贵,自然有躲雨之地。但随行来的军士数量众多,小小马嵬驿又哪有如此多的避雨之地。众军士就这样露天被雨淋,心中甚是怨愤。
“呸,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在此受罪。”
“贵人们还好,还能有地方躲雨,咱们就是受苦的命。”
“这一切都是杨国忠这个奸臣误国害民,我兄弟便是战死在潼关的,要不是杨国忠逼着哥舒翰出战,我们也不会出逃长安。”
有兵卒羡慕道:“你兄弟战死沙场还好,哪像我们临阵脱逃,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说完这话,在场的士卒都沉默了,他们也是七尺男儿,堂堂的禁军悍卒,却不能效命沙场,建功立业,只能护着这些尸位素餐的权贵们逃跑。
隔日天明,杨国忠肆意鞭打谩骂士卒,还与一群外蕃使臣走得颇近。这让一众军士怒火中烧,一度以为他要勾结外蕃使臣图谋不轨。
天宝十五年七月十四日,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率部兵变,击杀了杨国忠,并将其一门老幼亲信尽数屠灭。随后又兵围驿馆,这让玄宗惊恐不已,忙让高力士出门询问陈玄礼意欲何为?
高力士哆哆嗦嗦的问道:“陈将军,国忠已伏诛,将士为何还围在驿站外,圣上让我来询问一番。”
陈玄礼行礼道:“高公公,将士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本意是为国锄奸。杨国忠全族皆已诛杀,但国忠之妹贵妃娘娘尚在,将士们害怕事后贵妃娘娘在圣上面前调拨,清算我等,还请圣上处死贵妃,以让将士们安心。”
高力士知道了此事,忙入内禀报玄宗。玄宗怒不可遏,说道:“岂有此理。朕是不会交出贵妃的。”
太子李亨以目示意高力士,高力士心领神会,上前劝说道:“圣上,为了江山社稷,还是需要慎重啊!咱家相信贵妃娘娘会体谅圣上的。”
“让朕考虑一番再说吧!”玄宗说道。
高力士连忙道:“圣上,将士们说时间在今晚为限。”
玄宗似乎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的道:“高力士,你去跟贵妃娘娘说吧!”
“是。”高力士领命而去。
没多久,贵妃来见了玄宗。贵妃衣着华丽,款款走来。玄宗哭着道:“玉环,朕对不起你。愿来世朕在为你赔罪吧!”
杨玉环久久无语,随后说了句:“身上肩负天下黎民百姓,不要为玉环所累,只是希望来生在不与圣上相会。”
高力士将贵妃拉在一旁,用白绫将其缢死。
高力士领陈玄礼等将领观看,又将贵妃尸体摆于高台之上,将士们看见后高呼:“万岁!”
其声势响彻于野,至此将士们才肯罢休。玄宗经此一事,受惊不小,急急忙忙的想要入蜀避祸。可是没想到一向谦恭,听他话的太子李亨却再也没有听他的。
太子道:“父皇,现如今叛军在北地肆虐,若我们父子俩人都去了属地,恐会让百姓心寒,将士们士气低落,儿臣愿意留在北方,与叛军决一死战。”
玄宗不愿多管,点头表示同意。而随从的军士中,知晓太子将领导北地的抗敌大军,纷纷留下跟随太子。
至此,两方分道扬镳,玄宗入蜀,太子北上灵武领导北地战事,沿途不断有大臣义士投效,百姓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而去往蜀地的玄宗失魂落魄,想到国家遭变,更难过的是贵妃也不在了,他顿觉人生索然无味。他问过高力士,当初你是如何跟贵妃说的。
高力士回想道那日,他入贵妃房中,缓缓的道:“娘娘,你的哥哥杨相国全族已然被诛杀,现如今驿外的乱军包围了驿站,说你迷惑圣聪,祸国殃民,要圣上将你处死,他们才肯罢休!”
贵妃怀抱黑猫,抬起头平静的问道:“圣上怎么说的?”
高力士答道:“圣上让我来问问娘娘的意思,我想圣上的本意是让娘娘体谅圣上,为圣上分忧。”
贵妃知道了玄宗的意思,她将黑猫放下道:“高公公请容我梳妆打扮一番,我是贵妃,不能乱了仪表。”
待梳妆毕,她缓缓起身,高力士跟在后面,她突然转身道:“高公公,你真以为大唐的江山是我一个女子能颠覆的吗?”
高力士不知该如何回答,贵妃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只是见了玄宗,便从容赴死。
玄宗听后,也是泪流满面,他道:“终究是我负了贵妃。”
不提玄宗思念贵妃,太子在灵武主持北地战事,便有不少人来投效。来人众多,其中有一河间一户人家,三兄弟一同来灵武投军,大哥名崔大宝,老二名崔二宝,老三名崔三宝。都是身强体壮,勇猛敢战之士。
还有一落第书生,闻安禄山起兵反唐,愤恨不已,于家中指天大骂安禄山。最后也来灵武投入太子帐下效力。
还有一对叔侄,两人有点奇特,两人说是叔侄,却不同姓。年长的名为顾大山,年小者名为苏河。顾大山乃是安西军中一名兵卒,而苏河与其父则是被抓的壮丁,他们所在的军队被叛军击败,苏父阵亡,临死前将苏河托付与顾大山。苏河乃是独子,顾大山感念其情,便想着在这乱世中护住他。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灵武,想着在此地能安稳一些。但却不知道的是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上战场。
而与此同时的灵武援军也已经到达,朔方军、北庭军、安西军,还有回纥援军等齐聚,士气高涨,兵威震天。而其他地方的唐军抵抗也是十分激烈,其中有大唐名将郭子仪、李光弼等,都取得了不小的战功,还有张巡死守睢阳,令敌胆寒,颜真卿叔侄联合战叛军,其叔颜杲卿战死常山。
这些抵抗也是悲壮万分,叛军虽势大,但大唐死节抵抗者也是不少。
就这样各方力量齐聚,一场准备收复长安失地的大战即将开始。但在开始前,太子却名不正,言不顺。意欲灵武称帝,好节制大军,但结果如何,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