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你这有没有新来的没有接过客的好看姑娘,给我侄子找一个。”顾大山大声道。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上前笑道:“原来是军爷呀!你们可是大英雄,打跑了叛军。姑娘肯定有,这几天刚收了几个好姑娘,还在调教呢!抱你和这位小军爷快活。”
顾大山说道:“我就算了,咱什么风雨没见过,主要是给我侄子见见世面,开开荤。”
老鸨笑道:“好,听军爷的,来人啊!把这位小军爷迎到银杏的房内。”
苏河拉住顾大山的衣服,害羞的道:“山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回营吧!”
“回什么营,钱都给了,你先去,我在楼里等你,明日我们回营。”顾大山说道。
苏河被一堆女子搀着走,顾大山看着他笑道:“今晚上这个小子就要成人了。”
苏河入了房,看见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约有二八风华,小家碧玉的很惹人怜爱,见到苏河和老鸨进来,他蜷缩到床的角落。
老鸨恶狠狠的说道:“死丫头,躲什么,这是你第一次接客,给我好好干,若是怠慢了客人,小心你的皮子。”
放完狠话,招呼了一下苏河,老鸨便关门离去。苏河看见她如此害怕自己,便微笑道:“姑娘你叫银杏吧!你放心,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的。”
银杏不搭话,苏河坐在床边,两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苏河沉不住了气:“姑娘,你会唱小曲吗?我想听。”
银杏这才起身拿起琵琶唱了起来,那一声声歌声,让苏河这个征戍之人心安。两人就这样坐着,一个唱一个听。唱累了,便坐着闲聊。
银杏说她是被卖掉的,家乡遭了兵灾,父母惨死,她被族人卖到了青楼。而苏河则说自己也不是自愿从的军,他跟父亲都是被抓的壮丁,父亲战死,现在就剩他了。
说着说着,他便想到了死去的父亲,还有远在家乡的母亲他们,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苏河眼泪就不自觉的流出,他扑在银杏的怀里便哭了起来。银杏拍着她的背,给她唱着家乡的童谣安慰着他。
而在青楼的顾大山,则找了一个角落,一个人喝酒吃着花生,他看着青楼中的女子和嫖客的来来去去,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喜欢的女孩。她叫阿宝,娇柔妩媚,体态轻盈,清雅优美,两眸如湖静澈,丝丝细缕,令人醉心。这便是这个名字的由来。她是一个身姿绰约的异族女子,他们的相识也很奇特,她是一个商队的舞奴,路上遇到了沙匪,是他和唐军救了他,也是他为其赎了身。最后劳军之时,阿宝将他拉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
顾大山疑惑道:“阿宝姑娘,你带我来这是?”
阿宝道:“为感谢顾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想为顾大哥跳一支舞,这支舞只为你而跳。”
就这样,顾大山看了她生平最好看的一支舞。夜晚的明月照射在女孩的脸庞上是那么的美丽,是那么的入迷。
第二天大军开拔,阿宝找到他,送给了他一个香囊。同伍的兄弟告诉他,西域女子痴情,一般会给喜欢的男子单独跳舞,此种舞一生只跳一次,看了的人就是他心爱的人。顾大山这才知道,而那香囊便成了他的定情信物。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九死一生,他都带着香囊,他的袍甲换了无数次,但香囊就是没有丢过。时隔多年,香囊已经没有了香味,早已染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他依旧不愿扔掉他。
他有时候在想,若自己不是唐卒会不会娶她。顾大山心想:“会。”只是可惜自己就是唐卒,安西军镇守西域多年,为了大唐盛世,为了大唐的荣耀,他们宁可战死也不后退半步。他作为其中一卒,又怎可置身事外。他终有一日会战死沙场,又何必耽误如此好的姑娘呢!
这一日顾大山喝醉了,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在梦中回到了西域,又见到了阿宝。
天明,顾大山恍恍惚惚醒来,发现苏河和一个年轻女子都在。
顾大山问道:“昨晚上怎么样?”
“我什么也没干。”苏河回道。
“哦,什么也,什么,你什么也没干?”顾大山反应了过来,拿着刀鞘就追着苏河打,边追还边骂道:“你个兔崽子,我花了钱却什么也不做,你要气死老子啊!”
苏河边躲边回道:“山叔,你别打,我有事跟你说,我要给银杏赎身。”
顾大山听闻此言停了下来再三确认道:“你说的是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大山拍照他的肩膀劝道:“叔知道,你也该到了娶亲的年龄,可你看眼下的情景,我们都是唐卒,天南海北的打仗,这时候你娶什么亲啊!在说娶亲也不能娶青楼女子,你先忍几年,几年后叔给你找比银杏好看的。”
“不,我就要银杏,其她的我都不要。”苏河执拗道。
顾大山见没办法,只能准了他。只是赎身时苏河银两不够,看了一眼顾大山,顾大山又把自己多年所得大半都交了出来。
苏河两人拿了银杏卖身契,带着银杏走出了康乐坊。
“银杏姑娘,这是你的卖身契,你可以走了。”苏河说道。
这可是让一旁的顾大山心惊,感情这小子是动了恻隐之心要救这女孩。
只是银杏却未走,一直跟着他们两人。顾大山转头道:“姑娘,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我们是要回军营的,那地方你去不了。”
银杏低着头道:“顾大叔,我我爹娘都死了,我没地方去。”
苏河心软,求顾大山想办法。顾大山没办法,只能去郊外花钱租了几个草屋,权且让她住下。
回军营的路上,顾大山抱怨道:“得,这回出来该办的事没办,不该干的事全干了,我的银子啊!拼杀了这么多年才攒了这么点银子,现在没剩多少了。”
苏河在旁说道:“谢谢山叔,你放心,等你老了,我和银杏给你送终。”
顾大山这才罕见的没有在唠叨,两人就这样回了军营。
而苏河有了银杏,有机会就往城外跑,最后两人还真喜欢上了。顾大山又咬着牙拿出积蓄把了几桌酒席,请同伍的弟兄吃了一顿,给苏河庆贺。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唐军又要出征收复洛阳了。顾大山和苏河等人又要随大军开拔,出征那天,银杏在南城门口等苏河。
苏河见到银杏,生气的说道:“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怎么来了?”
银杏红着眼睛道道:“我这几天熬夜,给山叔和你各做了一件袍子,怕你们冷。河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苏河答道知道了,刚要走,银杏拉住他,靠着他的耳朵说了句:“我有了。”
苏河疑惑道:“有什么了?”
这让银杏急得跺脚,连一旁的顾大山都看不下去了,拍了他带头盔的头说道:“不开窍,银杏是有身孕了。”
听闻此言,苏河高兴的像个孩子,抱着银杏转起了圈,还高呼道:“哈哈,我要当爹了,我苏家有后了。”
这声音很大,同伍的士兵都听到了。他们既高兴也羡慕,兄弟有了子嗣,他们这些做叔伯的也高兴。羡慕是因为苏河有妻儿老小,战死沙场了也有人哭丧烧纸,不像他们孤身一人,死了便是绝户了,连个上坟烧纸的都没有。
这一举动可吓坏了银杏,也吓坏了顾大山,他在一旁叫道:“快放下来,别动了胎气,要伤了我孙子,老子和你没完。”
苏河这才将银杏平稳的放到地上。顾大山道:“银杏你好好待在家里养胎,河儿有我看着,战场上我一定护好他。”
银杏点头答应,就这样望着苏河随大军远去,苏河也是一步一回头,很是不舍。
银杏大声喊道:“苏郎且去,我一定长安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孩子等着你给取名字。”
苏河大声回道:“我知道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就这样,苏河头也不回的奔向洛阳战场。银杏也一直看着苏河离去,直到看不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