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天是入夏后最闷热的一天，村支书在天台上独酌。村长来找他闲聊。从辈份上看，他们两个是同辈，虽然相差了二三十岁，按前些年新修的族谱说法，他们都是这个村陈氏的第十五代。村长陈普度出生日是村里的普渡日，所以他被叫做普渡，登记户口时写成了“普度”。村支书陈明金，当书记已经二十来年了，选村长时是他提名陈普度作为村长候选人的。

村长晚饭后走到村东头村支书家里。他走来的路是第一任第一书记任期硬化的，是水泥路面。路旁有路灯，路灯采用太阳能。

村长来家，村支书抓了几把水煮花生，提了几瓶啤酒，和村长在天台上边喝酒边聊天。

村长一瓶啤酒下肚，话开始变多了。他说：“宋书记年纪这么大了，还被派来当第一书记，受得了吗他？”村支书说：“以前派来的是身强力壮的人，现在来的是老当益壮的人。谁来，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蔡书记最近没来电话，是不是升官了？他这任第一书记当得很不容易，帮助村里摘掉贫困帽不说，还为村里未来五年发展做好规划。”村长谈起蔡书记赞不绝口。村支书笑着说：“你得到蔡书记重用，自然说他好！”村书记说的是事实，蔡书记把陈普度作为培养对象，大事小事总是先听听村长的意见，村书记有时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哪里哪里？我实话实说。重用我的也不单单是蔡书记，你不也重用我吗？”村长说。“算你没有看人大小眼！”村支书和村长碰了一下杯。

村支记家的房屋是石头房，所处位置在半山腰，可以看见村里的大部分房子。宋书记住的是村部的房子，在村支书家的西面。这时宋书记的东窗亮着灯，看得很清楚。村支书见村长也在看那一窗的灯光，便说：“不知宋书记喜欢不喜欢喝一杯？”村长说：“要不打个电话给他？”正说着，见宋书记住屋东窗暗了。“不会吧？这么早睡觉？”村长喝了口酒说。“应该不会吧，城里人怎么可能这么早睡觉？蔡书记不是每晚十二点还没睡觉吗？”村支书嘴里嚼着花生说。

“老干部和年轻人不能比吧？”村长看了一眼村支书，赶紧补充说“不是说你老哥精力不行，没有这层意思没有这层意思！”村支书拍一下村长的肩膀：“看你说的，人老了就是老了，得认！”

村支记的电话响了，是宋书记的：“老哥在忙吗？找你坐一会儿？”村支书忙说：“闲着呢，欢迎宋书记过来坐坐。”

不一会儿，宋书记到家门口了。村支书和村长忙到门口把他接进门来。“小陈也在？”宋书记算是跟村长打了招呼。村长说：“来找老哥喝几杯。”

     “是吗？这么巧？有我的酒杯吗？”村支书一听，急忙说：“有有有！”村支书示意村长把宋书记领到天台，自己去拿酒杯，吩咐老婆炒两个下酒菜。

宋书记环顾村庄夜景，对村长说：“村书记家这边视野很开阔啊！”

       村长说：“可不是？整个村子一览无遗！”

村支书坐下后，宋书记说：“你还去忙什么？你们刚才怎么喝就怎么喝，还去动鼎动灶干什么？”村支书忙说：“没有没有，就炒两个小菜。”

“我先声明一下，我酒量小，最多只能喝两瓶啤酒，多多包涵！”宋书记举起酒杯说，“第一次和二位喝酒，先干为敬！”

“宋书记爽快人，我也干了！”村支书把满杯的酒干了，村长不说话，直接把一杯酒一口闷。

几杯酒下肚，村支书、村长和宋书记似乎亲近了不少。

宋书记喝了六杯酒后，就停杯说：“我只能喝这么多了，喝不动了！”村支书和村长就不再劝酒。村支书说：“那下次再喝，下次再喝！泡点茶来喝。”他喊老婆把茶叶和茶具送上来。

三个人边喝茶边聊着闲话。工作之余不谈工作，这是宋愈的习惯，村支书和村长见宋书记不谈工作，也不谈村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