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警察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人家是陪他去的;仅仅凭他庹展一个人,能讨回来多少血汗钱呢?好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碰到玻璃,这是好事;也许自己今后的路会顺利一点吧。竟然有一种今日金鳌脱金钩从此逍遥得自由的感觉。庹展,拓展拓展,拓展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引以为傲的名字,原以为可以改变几代人的状态,岂不知好像是一个笑话。逗笑了别人,自己却不是个合适的观众。不怪谁,只是小门小户的人家;要改变是很难很难的。好在他没有错过回去的车,也庆幸没错过返程的车,不然改签也是个麻烦事情。这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不是吗?钱呐;永远不够花!明明就是个不为生计奔波的机会,恰恰却是倒贴的事,贴的少也就罢了,偏偏贴的多了一点。也不是说承受不起;而这就是骗子的高明之处,小半年收入打了水漂;不,也可以说是自己愚蠢交了智商税。
有时候想想自己的专业,猛然间有种想笑的感觉,可是,自己又不是个合适的观众,笑,又显得不合时宜;普通大专毕业,专业调剂最后学了个考古专业!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又讪讪的放下去了,懦夫,才用自己的巴掌惊醒自己。怪谁,怪自己,学艺不精;呵呵,不碰了吧!就像那警察说的,小门小户的,不碰了吧,好好回家;他想起家,突然又想笑,自己呀,也没成个家!父母健在,健在在黄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盼着他去上学,盼着他在外工作,盼着他离开村庄去生活!
他呢,除了名字叫庹展,拓展了什么?离开的时候,大抵都是有一种我辈岂是蓬蒿人的不甘心,确实不甘心,谁愿意一辈子从黄土里打滚摸爬。他有过几段恋情,都是不曾成功的;最后险险儿的要成功,却是失败了,就像拉胚上釉,最后在出窑的时候闪了手!出来时一往无前的勇气呢,回去时却是没了。这时候,谁也不会问你,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谁管你是什么哲学道理!不为生计奔波的人才去考虑这些问题,自己,啥都不是。
回想这些年,多少有些揪心。他有个合适的女人,都打算结婚;他也想有个家,就像他常说的,碟子是碟子,碗是碗,各有各的用法!他知道,自己要再不打算结婚,双方都熬不下去了。他们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不大,有卫生间;勉强可以支张床,但有窗户!他知道不容易,是该有个归宿了。他想;他也该给那女人一个惊喜了,他记得她说她要是个摄影师就好了,就可以留住每一天所见到的美景!为此,他花了两个月的工资换了手机,可手机毕竟有些局限,没有办法从别的角度拍好看的景!她说航拍无人机好像有点贵,不买了吧;最后他没有买!
他很是欣赏她拍的作品,那是很美很美的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的美。
那天他看到了那个笔洗,乳白色的莲花泛着哑光,仿佛是来自天堂。上手知道,那是宋的,甚至五代时期也不是没有可能!后来,他记得女人很生气,最后的对话中,他记得女人说过的几句,这时候想来该是对的。
“我跟你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平平淡淡过吗,你有你的世界,可你的世界是你的啥。还以为你是杨贵妃呢,用过的擦脚布都是宝贝了!你就是自以为是东西,拎不清自己的分量!”是了,是自己自以为是了,是自己学艺不精,可怎么都感觉自己是钻进了一个局;一切的罪恶都归结于骗子!
罪恶归于骗子,仿佛是推诿,骗子是谁,他是不知道的!他记得他发过一个帖子,说是自己有宋瓷笔洗,求鉴定!他也接到过一些电话,也警惕过?他去了那家的公司,查过,营业执照可查;一切都是靠谱的。可是鉴定的结果却是清末的,这一切似乎都有点诡异!他想,为什么警察来了,对方会退部分钱!也许是怕影响不好,不对,也许是怕他在当出事!
他记得女人说过“如果真是两三百万的东西,小心把你自己给坑进去。”
“白日梦做得多了,连自己都骗!”
他想,他庹展又何尝不是骗子呢,骗自己的骗子比骗别人的骗子更可恨;可是,假若那笔洗是真的宋瓷,也未必!可是上过一次鉴定的当了,再上当似乎有些说不通就是驴,也有记路的时候。在车上,他睡不着;他知道他从来不瞒女人,这次出来没说。他知道,这是私心作祟,总想着把钱往女人面前一摔,大咧咧的喊一句:“看,这是你的拍摄装备,以后的工作就是你的爱好了”
可他没有做到,他也知道,再也禁不起颠颠倒倒了;猛的他想起一句俗话,‘钱是怂人的胆’,他也发现他是怂人,赔钱了硬气不起来。
就算买个教训,也是不甘心的!
他知道,回去她也许不在;就算在,也是打算离开了。那小半年的收入,原本是打算弄点儿黄金饰品的,也许真的该定个亲了;这次,彻底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