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们看到这么大一群猎犬向自己扑来,慌乱之际一下子乱了阵脚。他们只有区区二十几只,而猎犬的数量足足比他们多了一倍还不止。豺狼首领立时向豺群狂吼一声,示意大伙赶快撤离。
而就在此时,所有的猎犬都已经从围场内冲了出来。他们已经被关得太久,刚刚得到了自由,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向豺狼们追了上去,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些入侵者轻易地离开这里。
豺狼们四肢短小,奔跑起来实在不是猎犬们的对手。不一会儿的功夫,猎犬就追上了他们,然后狂吠着与他们撕咬在一起。豺狼们一看逃跑无望,那就只能拼死一战了,他们在猛兽排行榜上甚至还排在了狼的前面,可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豺狼的首领看到猎犬们队伍乱七八糟地围在一起,仿佛一盘散沙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然后他向豺群们大声命令道:“大家不要怕,我们快聚在一起。”
他的声音刚落,只见所有豺狼们都聚在了一起,然后排成了一个环形的阵列。猎犬们此时没有首领的指挥,胡乱地向豺狼们的身体上咬去,可是还没等他们碰到豺狼的身体,另一只豺狼的利爪就已经向他抓了过来。只痛得其中一只猎犬“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这个时候另外一只豺狼又已经向他扑了过来,尖利的牙齿一下子向他的咽喉上咬去。那只可怜的猎犬拼了命地惨嚎一声,然后拼尽浑身力气想要从豺狼的利齿下挣脱出来,但是豺狼却死死咬住就是不肯松开。
猎犬们由于没有首领的指挥,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去帮助那只不幸的同伴。没一会儿工夫,便看到他慢慢地停止了挣扎。豺狼们看到这只猎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竟然松开了他,然后继续向其他的猎犬扑去,因为他们知道,比杀戮更重要的是如何保命。对方数量远比自己的族群大得多,这个时候只能速战速决,杀死所有敌人那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所以他们每治服一只猎犬,只要见对方对自己不再构成威胁,便继续向其他猎犬再发起攻击,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来打败敌人。
豺狼在他们首领的指挥之下攻守有度,又连续撂倒了三四只猎犬。此时,倒在地上的几只猎犬惨呼声、其他猎犬的吠叫声、豺狼们的嚎叫声立时乱成一团,足能传出几里开外。
特木伦绝没想到这群豺狼竟是如此厉害,赶忙回屋想取出猎枪来给猎犬们解围,却见他的妻子乌兰此时已经端着猎枪站在了门口,然后看到她突然向豺狼们一扣扳机。可谁知道由于她完全没有用枪的经验,再加上这把猎枪长时间没用的缘故,枪栓竟然一下子卡住了,无论怎么用力,她就是扳不过来。
“真是没用!”特木伦一边向妻子抱怨着一边从她手中将猎枪给取了过来。可是他也无能为力,再一用力,竟然把那扳机一下子弄得折了。“唉,这该死的猎枪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毛病,乌兰……你快去找邻居帮忙,要不然……我们的狗都得叫这些家伙给咬死啦!”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豺狼们现在只求自保,是猎犬们苦苦围着他们叫他们挣脱不开,所以才会排成环形豺狼阵与猎犬们进行生死对决的。现在他们只求猎犬们能知难而退而放过他们一马,自己的族群才能尽快从这里逃离出去。
乌兰听到丈夫的吩咐,立时向嘎查市集的东头奔了过去,边跑边喊:“狼来了,大伙快过来帮忙啊!狼来了,大伙快过来帮忙啊……”
阿尔尕与巴雅尔站在围场的大门口,他为了保护巴雅尔,并没有与猎犬们一起参加战斗。当他看到了猎犬们被咬伤了好几只,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这些狗毕竟都曾经是自己的老部下,他们还曾经帮助自己和师父索朗从这里逃生,现在看到他们遇到了危险,这个忙无论如何都是要帮上一帮的。
若论单打独斗,这里的豺狼没一个能是他的对手,可是指挥这些猎犬们群体作战的经验,阿尔尕却是一点也没有。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想到了继续用火攻的办法,可是这个方法他可不能做到,于是向巴雅尔示意,要他把手里的枯树枝给点着。
巴雅尔自然是明白阿尔尕的意思的,可是他“啪啪”打了好几下火机,也没能将手里拿着的那半截枯树枝给点着。借着微弱的星光,打火机发出的光亮却异常明亮。
草原牧民一直就对猎犬这种动物有着特殊的感情,小巴雅尔当然也不例外。当他看到这些猎犬们被豺狼们咬伤,他的心里也十分难过,慌忙之际来不及多想,一下子骑到了阿尔尕的背上。然后手里反复按着打火机“呯呯”地发着亮光,阿尔尕也不再犹豫,驮着巴雅尔一下子向豺狼们冲了过去。
豺狼们一见到巴雅尔携着一个个忽闪忽灭的大火弹向自己冲了过来,立时乱了方寸。环形的阵列一下子被他们两个给冲散了,然后纷纷向远处逃了起来。猎犬们哪里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逃掉,于是紧追不舍地追在了他们的后面。
此时豺狼们的阵型已乱,猎犬们立时围住了一匹落了单的豺狼,然后一起向前扑了上去。那只豺狼如何会是这么多猎犬的对手,一下子就被他们给咬住了咽喉,然后前腿后腿身体也都无一例外地被猎犬们给狠狠地咬住。他拼了命地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已经无济于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猎犬们给咬得奄奄一息了。
豺狼们不是狼,他们虽然也是群居动物,却绝不会为了一个同伴的死去而放弃逃命的机会,哪怕是自己的宗族甚至亲人。借着猎犬们都去攻击同伴的机会,他们一下子竟然跑到了几百米开外。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呯”地一声枪叫,一匹豺狼“嗷”地一声惨呼,倒了下来。
阿尔尕借着微弱的星光,张目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开枪的人竟是老熟人——马贩子扎赤。他正在给马添料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乌兰的喊声,于是赶忙抄起猎枪过来帮忙来了。
此时豺狼们已经顾不了许多,突然散开纷纷向不同的方向逃了起来。扎赤又是一枪“呯”的一声打在了一只豺狼的后腿上,那只豺狼“嗷”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后边的猎犬们得理不让,一下子都向他扑了上来,借着扎赤正在装换弹药的空隙,豺狼们又跑出了几百米开外。
特木伦本就没想对这群豺狼们赶尽杀绝,他怕猎犬们跑远,于是向众猎犬们大声喊道:“狗儿们,快点回来,不要再追了。”猎犬们看到豺狼们已经逃远,他们压根就没想要逃出狗场,于是在特木伦的召唤之下,都乖乖地又回到了围场的里面。
这个时候乌兰和周围的邻居也都过来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只受伤的猎犬,忙和特木伦一起处理起他们的伤口来。
此时阿尔尕驮着巴雅尔早已逃到了远处,扎赤却一眼就发现了他,然后向他举起了猎枪,却发现阿尔尕的背上还驮着一个小孩,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提高嗓门向阿尔尕喊道:“狗日的,我看你这次往哪逃。”说着话,他竟然抱着猎枪向他们追了过去。
“扎赤,你小心枪走了火,可不要伤了那……那个小孩子!”特木伦突然向他喊道。
扎赤边跑边向他回了一句:“知道了!”但心里却在想:狗东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巴雅尔骑在阿尔尕的背上,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阿尔尕一见到这个人,竟显得如此害怕。在他听到扎赤的话之后,心里便料定他们两个之前一定是认识的,但看样子阿尔尕很怕他,一定是这个人对阿尔尕不好,可能还打过他。
想到这,巴雅尔一下子从阿尔尕的背上滑了下来,阿尔尕却跑得更加快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嘿!嘿!你快回来!”特木伦看到阿尔尕跑远,赶忙向他追了过去,但阿尔尕此时早已今非昔比,他曾经得到过花豹的“真传”,岂是他想追就能追上的?特木伦看到阿尔尕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一声叹息,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唉!这狗日的,又叫他给跑掉了。”
“小孩,你怎么跟这个狗东西在一起,你的爸爸妈妈呢?”扎赤收起猎枪跑到了巴雅尔的近前向他问道。
在巴雅尔的印象里,被人说成是狗东西可不是一句好话,虽然阿尔尕的确是一只狗,但他说什么都不想让阿尔尕跟狗东西这三个字搭上边。于是向扎赤说道:“我的爸爸妈妈去新草场了,阿尔尕不是狗东西,他是一只很棒的……猎犬。”
扎赤仔细地向巴雅尔一望,似有几分面熟,突然向他问道:“你是牧民苏合的儿子吧?”
巴雅尔看着扎赤,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不答反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
扎赤一把将巴雅尔给抱了起来,然后告诉他:“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扎赤叔叔,他们怎么把你给丢了?你……不是还有个……还有个奶奶吗,她怎么没在你身边?”
小巴雅尔一听到扎赤说到了奶奶,立时哇哇大哭:“奶奶……她……她死啦……呜呜……”
啊!?
扎赤刚刚在前段时间与老阿妈吵过一架,对她那刚烈的脾气可谓是记忆犹新,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巴雅尔对这个扎赤叔叔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他好像听奶奶生前跟爸爸说起过这个人,貌似还跟阿尔尕有关。但他小小年纪也没能记得太多,于是向扎赤说道:“扎赤叔叔,我现在好饿,你能给我去找点吃的吗?”
扎赤向远处望了望,始终没有再见到阿尔尕的影子,于是向巴雅尔回答道:“好啊孩子,你跟我回家里去吧,我叫你阿姨给你下碗面吃。”
巴雅尔一听到有热面条吃口水都流出来了,立时就想跟扎赤一起去他家里,可是突然想到,自己这一离开,阿尔尕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于是想了想,对扎赤说道:“我……我不能离开这里,要不然……阿尔尕一会儿该找不到我了。”
扎赤眨了眨眼睛,然后对巴雅尔说道:“没关系的,那狗东……那小狗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等你吃饱了肚子,我再把你给送到这来。”
巴雅尔一想也有道理,再说他也实在是饿得太厉害了,于是就跟着扎赤一起向他的马场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他还一边不停的呼唤着:“阿尔尕,阿尔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