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担心阿尔尕会想不开,于是大声向他喊道:“阿尔尕……”却被哈扎给拦了下来:“让他去吧,单独冷静一下也好,我相信他一定会想明白的。”
阿尔尕的几个同伴一看自己的首领已经离开了,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于是纷纷向阿尔尕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尔尕跑得飞快,他的三个属下说什么也追不上他。于是他们在后面边跑边大声向阿尔尕喊道:“首领,请等等我们,你要到哪里去啊?”
阿尔尕听到同伴们的喊叫声才停了下来。等他的四个同伴来到了近处,阿尔尕对他们说道:“我现在心里好难受,天地虽大,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何处了。”
仅存的三只公狗那只灰色的叫波里,毛色黑色泛黄的那只叫耷拉耳,另外还有一只半大花狗叫斑毛。母狗花梨突然对阿尔尕讲道:“首领,我们不太清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抛下我们,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阿尔尕非常感动地看了看他们,心里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心想,我的身边还有几个好兄弟对我不离不弃,我可不能让他们看不起,于是向他们说道:“谢谢你们。”阿尔尕带着他们飞快地向远处跑去,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一直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
看到阿尔尕离开,梅拉的内心非常内疚。曾经,她确实喜欢过阿尔尕,他也能感受到阿尔尕本身对自己浓浓的爱意。可是,当时在动物园的时候,她哪里能想到他竟真的会回来救自己。
阿尔尕当时逃出去了,这里的看守更严了。当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阿尔尕能去而复回,还能请来“高手”将自己与哈扎给救出来。凭心而论,她对阿尔尕依然是怀有感情的,可是在阿尔尕逃出去之后,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再次见到他,他的心现在已经完全给了哈扎了。
人类讲婚姻之外的感情叫劈腿,其实动物的感情远比人类更为坚贞。狼的一生当中,大多是一夫一妻制,除非配偶提前死掉,要不然,他们是不会轻易更换配偶的。说起来,梅拉与阿尔尕只是彼此爱慕,甚至连初恋都谈不上。而她现在与哈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且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接受阿尔尕。可是当她看到阿尔尕如此伤心的样子,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她知道自己已经在有意无意当中伤害了他,而这种情伤,还需要阿尔尕自己去医,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
而阿尔尕的反应之所以如此强烈,这还是跟他从小的一切经历有关。一个个他喜欢的,跟他好的都离他而去。爸爸、妈妈、妹妹、阿花、师父索朗……他们的离去对阿尔尕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直到后来遇到哈扎叔父和梅拉兄妹,他才感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孤单。其实他虽然喜欢梅拉,但也从来没想过以后会跟她怎么怎么着,但是突然有一天看到她跟自己的叔叔在一起了,这种打击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在当时,无论如何他都是接受不了的。
经过一整夜的折腾,阿尔尕和他的几个同伴早已经累得不行了,这时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借着渐渐亮起的晨光,阿尔尕向远处望了望,发现前方竟是一片村落。他回头又向自己的三个兄弟看了看,发现他们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果再不进食,相信再跑不了多远就再也走不动了。可是这里不是野外,也没有猎物可打,怎么办呢?他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被活活的饿死。
“我们……先到前边的村子里去看看吧。”他对自己的几个属下说道。
他的几个属下也正有此意,于是跟着他继续向村子里跑了过去。当他们到达村子之后,天也渐渐地亮了起来,一声破晓的鸡鸣声突然从旁边的围墙内传了出来。
有食物!阿尔尕心想,再不吃东西,自己跟四个同伴就都要被饿死了。可是……可是我真的要去偷鸡摸狗了吗?不!我不能去偷人类的东西。他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兄弟,心想他们也一定不愿意这么做,那么还是算了吧,于是他们继续向村子外面跑了出去。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一条小河边,阿尔尕用之前跟师父索朗学到的方法,跟他的几个兄弟捉到了十几条鱼。南方果然不同于北方,这里的鱼又肥又大,这一顿,五只狗竟然全都吃饱了。
接下来的几天,阿尔尕和他的几个同伴又一起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饥寒交迫之下,阿尔尕对做狼还是做狗又有了新的思考。他心想:狼和狗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动物,做狼怎么了,做狗又怎么了,还不一样都是为了生存。
他又突然想起了梅拉:我跟她之间的感情,那真的是“爱情”吗?
他从小由于父母死得早,再加上对苏合一家的复杂情感,他从来不知道“爱情”是一种什么东西。后来认识了阿花,她对自己很好,可那也不能叫“爱情”,最多也就是朋友伙伴之间的感情。还有自己对师傅索朗的感情,那种自然也不能说是“爱情”,而是一种师徒之间的情谊。与叔叔哈扎呢,那是亲情。与梅桑呢,是兄弟之间的友情,与梅拉……
想到这,阿尔尕突然有点不置可否。不过他想,即便自己是一厢情愿,我对梅拉的那种感觉应该勉强也能谈得上是“爱”吧。可是她对我呢?可能当时也有那么一点点吧。但是后来她为什么又不喜欢我了呢,转而爱上了我的叔叔呢。难道爱情这种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吗,那么这个保质期可实在是太短了。
经过这番波折,他对爱情已经有了新的理解,现在他已经不再那么难过了,他觉得自己爱上别人是自己的权利,可是并不能要求别人也同样爱上自己。其实任何人都有爱与不爱的权利,爱就爱了,不爱就散了。嗯!梅拉和叔叔,他们在一起也挺好,叔叔四只脚都被咬断了,梅拉天天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我不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吗?想到这,他突然就有点释怀了。
一天,阿尔尕像往常一样,带着自己的兄弟进山里打猎,突然打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们听,好像是狼的叫声。”阿尔尕向他的兄弟们讲道。
几个属下听首领如此一说,都竖起了耳朵。花狗斑毛毕竟年轻,他的听觉相较另外两个同伴似乎要更灵敏一些,只听他对阿尔尕说道:“不错,是狼的声音。他……好像受伤了,似乎很痛苦。”
耷拉耳突然向阿尔尕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首领的朋友,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阿尔尕正有此意,于是点了一下头向他们说道:“大伙小心点。”然后带着他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那里。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只青毛公狼被猎人的铁夹夹住了后边的一只脚,他正在拼了命挣扎着,可是仍然无济于事。看到阿尔尕和他的同伴们出现,他突然怀着忐忑的心情向阿尔尕问道:“你……你也是一匹狼吗?你……你们能帮帮我吗?”
阿尔尕自然能够听懂他的话,于是慢慢地向他走了过去向他轻声回答道:“当然了,你觉得我应该是狼还是狗。”
青毛公狼非常兴奋地回答道:“你……你竟然能听懂我的话,你……你当然是一只狼了。”
阿尔尕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向他的属下命令道:“你们谁力气大一点,过来帮下忙。”然后波里走了过来,他跟阿尔尕低下头各用嘴巴咬住铁夹的一端,然后猛地用力一拉,青毛哧溜一下将脚从里面给抽了出来。
接下来阿尔尕和波里又小心翼翼地将铁夹给合上,青毛的腿已经被夹断了,他忍着疼痛,咧着嘴痛苦地对阿尔尕说道:“兄弟,谢……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他对波里却理也不理。”
阿尔尕依然冲着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客气!”
青皮继续向他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阿尔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部落的所有成员了。”
青皮微微一皱眉头:“哦?你是孤狼吗,你怎么能跟这些流浪狗呆在一起呢?你来我们的部落吧,我一定会跟我们的首领求情,让他无论如何都收下你。”
阿尔尕一想,几个兄弟跟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天天餐风露宿的,连顿像样的食物都没有吃到过。如果能加入到他们的群体当中,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再到处流浪,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于是他想了想,向青毛答道:“我不是孤狼,旁边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很愿意加入到你们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