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俯下身子,叫哈扎趴到自己的背上,然后背着他来到离狼群足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哈扎小心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轻声向阿尔尕问道:“阿尔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我。”
阿尔尔瞪了瞪自己的大眼睛,不太清楚叔叔的意思,只是拼命点点头道:“当然啊,叔叔,你自管问好了。”
哈扎:“你是不是想一辈子就这样窝窝囊囊地呆在这里?一辈子都要看人家的脸色,一辈子都不想要再出人头地了?”
哈扎几句犀利的问题只问得阿尔尕有点寒毛直竖。是的,这些问题,他也每时每刻的都在想。自己真的要寄人篱下地生活一辈子吗?师父索朗临死之前的愿望自己真的不能为他实现了吗?他想了想,然后慢慢地对哈扎说道:“不!叔叔,我……我……”
哈扎定定地看着他,继续向他问道:“我……什么,你是不愿意吗?”
阿尔尕轻轻地点了点头。
哈扎哈哈一笑:“好小子,算是我没有看走眼,我还以为你身上的狼性早就没了呢。”
阿尔尕:“不,叔叔,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一只草原狼王的后代,我的狼性也从来没有消失过。可是你现在身上有伤,等你养好伤之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哈扎听完阿尔尕说完之后,竟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大声地向阿尔尕吼道:“离开这里,你说要离开这里,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阿尔尕看到哈扎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叔叔的腿伤竟然已经好了。听了哈扎的训斥之后,他突然讲道:“想不到叔叔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你别生气,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一切听您的就是了。”
哈扎不能站立时间太长,听到阿尔尕如此一讲,一下从地上又趴了下来:“这还差不多,听着小子,我要你寻找机会将梅桑这个家伙给干掉,然后成为这里新的狼王!”
啊!阿尔尕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竟然要我去杀掉我那曾经拜过把子的兄弟,叔叔……我……我做不到。”
哈扎:“什么狗屁拜把子兄弟,他侵占我们狼谷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是他的兄弟。你前脚刚回到狼谷给我送信,他后脚马上就追了过来,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现在他需要人手,需要有人帮他来巩固自己的地盘。他现在需要你,所以你才是他的兄弟,如果哪一天,他不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个狗屁都不是,明白吗?”
阿尔尕:“我……明白,可就算是当初他算计了我,可不管怎么说他对我们爷俩都是有恩的。要不然,我们当时都得被赛罕他们那群叛逆者给杀死。”
哈扎:“那也不过是他阴差阳错的碰巧赶上罢了,要不是你父亲离开之后,我们群狼无首,走的走,离的离,现在搞的四分五裂,就凭他,哼……哼!总之我是不会领他的情的。怎么着小子,我就问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话吧?”
哈扎如此一问,着实地让阿尔尕心里开始为难起来。一头是自己的亲叔叔,一头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哈扎作为自己的亲叔叔,虽然在一起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他在近段时间教会了自己很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道理。还教给了自己很多在狼的群体中为人处事的真谛,实在是一个可敬可亲的长者。再说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现在世上就他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失望。
再来说说自己的这个拜把子兄弟。梅桑虽然侵占了自己的领地,可是弱肉强食,这本身就是狼族的生存法则。再说自打他占领狼谷以来,可谓领导有方,群狼们对他也很敬服,可以说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首领。他对自己和叔叔一直以来也相敬如宾,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轻易地去破坏这份兄弟情谊。杀掉他,那更是万万的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阿尔尕终于鼓起了勇气,然后向哈扎说道:“对不起叔叔,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哈扎一听完阿尔尕的回答,立时暴跳如雷地喊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忘了你才是这个狼群里的主人了么?”
“不,我从来没忘。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你现在也已经成……成了这个样子了。我不想再做什么狼王了,梅桑将这里整治的很好,我想我如果是他,也未必会做的比他更好。”阿尔尕听完叔叔一番训斥之后不禁好笑,心想狼心狗肺这个词用到我的身上好像还挺合适的。
哈扎:“你……你真的不听我的话了吗?”哈扎显得有点无可奈何,拼了命地向阿尔尕吼叫道。
只听阿尔尕非常坚定地回答道:“是的,这件事,我实在不能答应您。现在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再过几天,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哈扎:“哼,你说得倒好听,眼前的这件大事你都不答应,还说什么以后。你……现在背我回去吧,一切再从长计议,今天的事就当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哈扎一生气,本想说:你走吧,别来管我了。可是又一想,如果阿尔尕真的不管自己了,那么自己就真的死路一条了。自己一定要在有生之年看到阿尔尕重新登上狼王的宝座,那时候就是死也值了。可是眼下不行,自己若是现在就死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叔侄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狼群里,这里一切如常。他们两个躺了下来个想个的心事,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阿尔尕又开始出去和梅桑他们一起去打猎。晚上回来的时候,哈扎却对他异常淡漠。阿尔尕给他食物也不吃,只是卧在地上,一声不响地望着远方。阿尔尕知道叔叔这是在向他进行胁迫呢,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以绝食来回应自己。
阿尔尕俯在哈扎的耳边,小声地向他劝道:“叔叔啊,你不吃东西,腿上的伤怎么能好的快。我答应你,等你身体好了之后……一切在再从长计议。”
哈扎向阿尔尕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继续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听出了阿尔尕的话外之音。一切再从长计议,到时候可就一切都无从计议了。
阿尔尕无奈,只能叹息一声,然后转身躺在了地上,心想叔叔可能也是一时兴起,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也许就会吃了。经过一整天的劳碌,没一会的功夫儿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身一看,只见放在哈扎旁边的食物竟是纹丝未动。他站在哈扎的对面,拼命地狂吠起来,让他喊道:“再不吃,你可真的会死的。”哈扎冷漠地向他望了一眼,却依然不为所动,眼前的食物竟是连看也没看一下。
这个时候,梅桑又开始带着狼群要出去打猎了,阿尔尕非常无奈地跟在狼群的最后面,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向哈扎望去。心想:依叔叔的脾气,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要求,看来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吃的了。哎!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活活饿死吗?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整天的时间,阿尔尕总是神情郁郁的,打猎围捕猎物的时候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都让猎物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阿尔尕的一切反常都被身边的梅拉给看在眼里,只见她走了过来,对阿尔尕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
阿尔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没什么,可能就是……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只听梅拉无比关切地继续向他说道:“你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就不用再瞒我了。怎么,连我也信不过吗?说不准讲出来,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其实一直以来,梅拉对阿尔尕的感情他都是知道的。而做为一只刚刚成年的雄性,阿尔尕对这个热情似火的妹子也颇具好感。可是他眼瞅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地都离他而去,他反而有了一点担忧,开始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不是每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都要离自己而去?有了这种情绪上的担忧,他便变得相对被动了许多,很多事他心里明白,表面上却表现的非常冷淡。他也不知道自己与梅拉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还能维持到多久。
突然听到了梅拉的问话,阿尔尕感激地向她望了望,心想:对啊,现在心里的踌躇真的快把自己给压得窒息了。现在除了她,又有谁能帮我来分担心里的忧愁。于是他将哈扎要自己杀死梅桑的经过都向梅拉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你和你的哥哥都对我有恩,梅桑又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我怎么可能杀掉他呢。可是……可是我若是不答应叔叔,他就以绝食来威胁我,他……他已经连续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梅拉,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
梅拉听完阿尔尕的陈述之后,只惊地瞪着两只大眼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天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向阿尔尕说道:“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难题,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嗯……要不然,让我今天晚上再去劝劝他吧。”
阿尔尕摇了摇头,对梅拉说道:“这样肯定不行,你是梅桑的亲妹妹,叔叔他要是知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梅拉急得一跺脚:“哎呀,你怎么是一个死脑瓜筋,我只是劝他将食物吃掉就好了啊。难道我会跟他说,要他不要杀掉我的哥哥,那我不是犯傻了吗?”
阿尔尕听完梅拉所说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呢,我怎么脑子突然不大灵光了。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那就真的要难为你一下了,不过千万可别在他的面前漏出马脚出来。”
梅拉:“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