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看着老伴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这么多年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王叔感慨之余心中的愧疚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
在哪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和话语权。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男人的喜怒哀乐影响着整个家庭成员。能像李宏伟和王叔这样对待老伴的男人不多,所以他们的行为当时被很多人不解。
屋外的李志依旧玩耍着泥吧,不知是因为名字的原因还是环境的约束。或许,都有吧!
李宏伟夫妇虽然送走了李志,但内心极度不舍。虽然偶尔王婶会带李志回来看看,但毕竟有些感情不是偶尔看看就可以缓解的。
当他们选择送走李志,虽然是现实原因。但其实他们看到李志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不已。
生活没有彩排,生活只有直播。没有如果,更没有那么因为后悔能重来的机会。
李宏伟他们虽然恩爱依旧,但是这种恩爱已经不是从前那样。虽然彼此不说,但彼此又心知肚明。
今天是李志的生辰,对于张玉霞而言,今天又是自己最难忘的时刻之一。因为一年前的今天,她有了第二个孩子。可如今时间过的好快,自己如今怀着第三个孩子。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怀孕,张玉霞一直困惑不已。直到李志的孩子降生,她才知道缘由,不过这是后话。
玉霞,你看谁来了?
王婶,你带李志回来了。
是呀!今天是李志的生辰,我们一起给李志庆生。
谢谢,王婶。我……
看着如今的李志,张玉霞又想起了送走李志的场景。此时的心酸只有张玉霞自己清楚,别人或许没有她那么深的体会。毕竟,母爱是细腻的,也是最无私的。从十月怀胎到孩子出生,从襁褓之中的婴儿到长大成人。母亲扮演着无人能替代的角色,扮演着慈母和启蒙的重要时刻。
王婶看着张玉霞,又看了看李志,她似乎懂了。但是感同身受,只是感同身受。毕竟,王婶没有将李志送人寄养,故而她只能理解。同为母亲,王婶能懂张玉霞送走李志的初衷,然而这个初衷或许在王婶那个年代是家常便饭,而如今时代不同,自然而然意义也就不同。
哟,王婶来了。玉霞,你怎么也不请王婶坐呢?
我……
张玉霞话在喉咙,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此刻的张玉霞思绪混乱。
王婶,您坐。看玉霞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不碍事,我不累。
王婶,您坐嘛,不然大家都站着也不是个事。
也好,我坐。
李宏伟不是没看到李志,而是看到了,但是有点复杂的心情。李宏伟夫妇二人都恨不得立刻把李志拥入怀里,毕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但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可能是心里对孩子有愧,也许是怕孩子拒绝吧!
张玉霞悄悄的转身离开,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是喜泪,更是欣慰的泪水。或许还有思念和愧疚的眼泪吧!毕竟,李志在王叔王婶的照顾下比离开时健壮了不少,不像离开时面黄肌瘦的。从这里能看出,李志在王家过的要远比留在李宏伟夫妇身边好。可父母的良苦用心,李志真能理解嘛?哎,都是后话。
李宏伟招呼着王婶,而李志似乎对这里感到陌生和好奇。或者李志不知道,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有爱他的父母,还有简陋不堪的草屋。或许若非贫瘠,李宏伟夫妇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寄养于别家吧!
此时的李宏伟或许更加理解自己童年的生活,也许父母是爱自己孩子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同。只不过,如今的李宏伟做了一个跟父亲一样的选择。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是将孩子寄养于地主家,而另一个则寄养与村长。不论如何,他们都希望孩子能活着,健康快乐的活着。
那个年代或许很简单,不论做什么都为了解决温饱。可如今……
张玉霞平复好心情,擦干眼泪又回到屋里。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看到李志的一瞬间,她平复许久的心情和眼泪瞬间崩溃。
是的,在张玉霞的心里李志很珍贵很重要。可如今面对日思夜想的孩子近在咫尺,而她却不能拥抱,更不能轻吻孩子的额头。虽然,她很想不顾一切的奔向李志。可她却不能……,对孩子有愧对王婶心存感激。复杂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可事到如今看着李志和王婶如此亲切的场景,对李宏伟夫妇而言是巨大的难堪和屈辱。
面对李志,李宏伟夫妇无法释怀。怪自己自私,更怪自己的无奈和无能。眼看着原本应该开心的场景变得这么沉重,王婶似乎觉察到李宏伟夫妇的处境,可王婶心知自己此时做什么都是徒劳,但又急于打破这沉重的氛围,毕竟对于年幼的李志而言,虽然不能觉察这一切的变化,但终归会影响到李志幼小的心灵。如何破冰,是王婶目前急需解决的。她对李志的感情似乎超越了一般的寄养,对王婶而言,李志已不再是那个寄养于自己家里外人,而是视如己出的养育和情同母子的亲情。原本……
怎么都站着?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氛围,可如今在场的三个人彼此心知肚明。
王叔,快请坐!
无妨,今日是李志生辰,原本与王婶商议一同过来的,可村里突然有事便去处理了;王婶带着李志先行过来与你们一起热闹一番。
王叔想的周到,只是我们有些怠慢了孩子和王婶了。
哎,宏伟。这话说的不对,都是乡里乡亲的,况且我们的关系亲如一家,怎能这么说话,是不是显得格外生疏了。
王婶说的对,我嘴笨不会说话。
无妨,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对了,这是我给李志买的礼物,同时买了些酒肉,让你王婶做饭。我们一同喝点。
行,辛苦王婶了。
不辛苦,玉霞,李志交给你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