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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临近学校放暑假前，关宇宙被儿子的学校通知让他去一趟，原因是他儿子关乐跟人家其他的同学打架了。
关宇宙到学校，孩子已经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对方孩子的妈妈也到了。班主任老师，是个男老师，带个眼镜，通过眼镜片可以看到，班主任的两个小眼睛里面充满了无限的智慧。
等双方家长都到之后，班主任首先批评了关宇宙的儿子关乐，说孩子下手太重了，把人家孩子的脸上和脖子上抓了几道布鳞，都出血了。
对方家长妈妈还没等班主任批评完关乐，就指责关宇宙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下手重，差点给她的孩子毁容。这时，关乐当着家长和班主任的面很不服气的说：“是你们家孩子先贱的。不是我的错。”
班主任厉声呵斥说：“不管是谁先贱，也不能打架啊？这是在学校。上次，你跟班里的李晨阳也是在厕所里打架，难道也是对方的错吗？不要以为我不了解，这次当着你爸爸的面，你给我说清楚。”
关乐，听到班主任的严词训教，一点也不畏惧，“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明明都是他们先贱的。揍他们活该！上次是李晨阳在厕所里尿尿的时候，他非要跟我比一比看谁尿的高，他没我尿的高，故意耍赖尿到我裤子上，他就欠揍。”
这时关宇宙听不下去了，伸手就要打孩子，“你这个孩子，怎么在老师面前还这么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就这样在孩子的背上用巴掌扇打了好几下。
“你打我，也是这样说，是他们先贱的。不是我的错，就不是我的错。这次，你问他，我为什么揍他，是他在厕所非要看我的鸡巴，我说你没有吗？为啥非要看我的？我不让他看，他就硬要看，他占着他比我强壮欺负我，我抓挠他，他活该。”孩子一点也不服关宇宙的又直言不讳的为自己伸冤。
对方孩子的妈妈，听到关乐说她家孩子非要看人家鸡巴，两人打起来了，脸一下子红了，感到非常的羞愧，拉住孩子，直接就踹了孩子一脚，“你咋这么不要脸啊？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不争气的混账玩意。”
班主任老师刚劝住了关宇宙，又赶紧劝那个孩子的妈妈，“不要打孩子，我们应该好好教育一下。”对方的家长见关宇宙也真揍了孩子，她心里也平衡了一点，明显不像刚来时那样气势汹汹和兴师问罪的样子了。
“我们承认，我们家孩子也确实有点贱，但你们家孩子确实不该下那么狠的手，你看看，让他给抓挠的，孩子差点就破了相了。在这一方面，学校也应该多教育。”对方孩子的妈妈冷静下来说。
“我回去一定严加教育，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怪我们做家长的对孩子的教育太少！”
学校班主任见双方家长都相互谅解了，也说了学校一定会加强教育之类的话。
从学校出来后，关宇宙感觉让孩子上这家私立学校太贵了，比上大学还花钱，他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光初中这四年他家孩子就得七八万。国家早就实现了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做父母的都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也只能这么甘情愿花高费用上这私立学校了。其实，自从他们在城里买了房子，是可以就近在小区附近的中学上学的，他因和老婆工作都忙，也没时间照顾孩子，也就没有给孩子办理转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家孩子太不好管，只有在私立封闭的学校里，才有可能老老实实学些知识，不然是没有学校肯收的。他对孩子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学校不打架，不给他惹事，顺利念完初中，他就心满意足了。等孩子初中毕业后，让孩子去上个职业学校学点技术，以后能找个工作，自己能养活自己，他对孩子的要求也就只能这么高了。
他听谁家谁家孩子学习好，谁家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了，是一点也不羡慕的，别人的孩子再优秀也是别人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从不羡慕那个，他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不再给他惹事。
这也怪孩子小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孩子的身边。在农村老家，老婆和爸妈对孩子的管教也不是太严格，这是怪不得谁的。
当时在他小的时候，他是很爱学习的，从来不用爸妈管，放学后，都是主动去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过，在当时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是比较简单的，在他印象中，一般都是很快都做完的。做完作业后，就跟邻居家的孩子在大街上玩砖打瓦，或者是抵拐，藏猫根儿，一直等到父母忙完地里的活，回家烧好汤，喊他回家喝汤，他才跟小伙伴们解散，各回各家。
等回家喝完汤后，也就是吃完晚饭后，他就从村西头跑到村东头的来回跟伙伴们串门子看电视，当时，村里有12寸黑白小电视的都很少。有电视的人家往往都是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这家不行，就跑到那一家，直到能看到电视为止。有时候，电视不好看的时候，他们在大街上就又如夜猫子一样玩捉迷藏，那是能钻的地方就钻，能上的地方就上，能爬的地方就爬，就那样黑灯瞎火的，有时候夜黑得都伸手不见五指的，玩得却都不亦乐乎的。当时，他们一个个也不知道怕，整天说天黑有老虎得，都害怕，玩起来没一个胆小鬼，一直玩到大人们看电视从人家家里散场，到了那个点，街上就更热闹了起来，不是他家喊孩子，就是这家喊孩子的。但是孩子从来都是不顾的，因为都还没有玩过瘾。一般也都是远远的回答一声“知道了！”仍然继续在那黑夜里窜来跑去的。直到，藏的那个实在等不了了，自己主动从藏的地方出来，游戏才算结束，各回各家。
当然，在晚上有时候也有相互故意确对方的，当大家散开，还没藏一会，就偷偷溜回家里睡觉去的有，害的对方瞎折腾半夜。说实话，在此事上，他确过同伴，同伴也确过他。
后来，关宇宙离家十几里路去乡里面的中学上初中了，几个人住在学校给安排的宿舍里，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废旧的摇摇欲坠的旧房子，是学校又盖了一批用新红砖盖的教室，把那用老年大青砖做底，中间用土坯盖的废旧老教室和原来老师用的旧办公室分给他们做宿舍。冬天冷的时候，他是一点也不愿意住那又脏又破又乱又冷的旧房子，里面放着他们骑的烂自行车子，馍馍篮子，还有床上那一堆堆的破铺地烂盖地。
在吃饭的时候，都是三四个蹲在院子里，围成一圈，中间放上他们各自从家里用罐头玻璃瓶子捎带的萝卜酱，各自拿着凉馒头，端着用茶盖子刚从学校火上（食堂）打来的米汤或者是面汤，就着吃。有时候，在学校火上争抢着打汤的时候，挤半天没有打着的时候也是常有的。就这样在乡里的初中艰苦的熬过了三年，又复读了一年，他从没有感觉到有多苦，因为他的心中有渴求知识的愿望，有改变贫穷思想的愿望，更有走出乡村的强烈愿望。后来，他复读了一年，仍是没有考上县里的重点第一高级中学后，他的父母帮他在县城找到了亲戚，让亲戚帮忙找了县城实验的初中又复读了一年，才算考上县里的第一高级中学，那几年，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高中的。后来，他听说，跟他一起上了小学四年的同班同学也在那一年上了高中，两个人在小学的时候玩的还挺好。
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班里，后来知道了后，每逢一个月过大周末时，他们两个就作伴一起回老家。因当时没有直达的班车，他们都是骑破自行车到城乡客运车经过的县城东关，然后把车子让司机放到客车车顶上，等客车到乡镇上，他们在司机的帮助下再把客车车顶上的自行车卸下来，然后再骑自行车回到自己村上。在当时，往返于县城和各乡镇的客运车车顶上满搭着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是那个时代的一大亮点。
有的时候，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或者是秋天，他们就两个人作伴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这样既可以省路费，还可以在通往乡间的公路上一路高歌，更好的释放一下在学校整日学习所带给他们的压力。
等高中毕业后，跟他同村的那个伙伴，成绩不太好，直接去当兵去了，而他则又在学校复读了一年后，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学。再后来，毕业后他就按照学校的定向推荐，去了南方的一家大型电子厂。现在，他听说，当年跟他一起的那个伙伴，人家成了知名作家，不但在国内名气很大，在世界各国也都很有名。再看看自己，越混越往下走，也就只能认命在这个小城市里平凡的苟活了。
但他每每回忆起他的求学路，他是从来不感觉到苦的，反而让他更加的留恋，感觉那时的世界很纯净，那时的他也很理想。
现在的孩子跟过去他们上学时的条件真是天壤之别，什么都是好的，吃好的，穿好的，车接车送，不接送的也都是保姆式的私立学校。除此，还有五花八门的辅导班，每一个父母恨不得一下子让孩子成才。
也许是这个社会给人的压力越来越大，竞争也越来越激烈，所以每个父母都担心孩子如果不能通过学校学习最后考上大学，在未来的生活环境里就很难适应，也会被社会淘汰。所以，这也正是关宇宙和他老婆宁愿花几万块钱，也要让孩子继续在私立学校学习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