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人胸中有座金山 像一朵沉默的花 父亲投递来一个苹果 我接住,像接住许多沉默 他伸过来的手掌,干枯而苍老 如干枯而苍老的枝条 我看见许多花朵,也这么沉默 却开满他迢递而来的手
看天时,要接住白云 弯腰时,要忍住热泪 如果命运不济,苦于忙碌 天地也不会怪罪。父亲说,走投无路时 不要怕,回老家,土地是你最后一个亲人
有时创可贴也止不住血泪 有时单手就可举起明月 有时从一顶树冠到另一顶,日夜练习乾坤大挪移 有时在异乡做故乡的事 有时碰到故去的亲人,没有欣喜 有时30岁的我,和我的18岁促膝长谈 有
比接近一个人 更容易,接近真实 我越来越痴迷生活里的烟火 味蕾在舌尖上盛开,佳肴美馔需要 掌握火候,懂得分寸 不能太苛求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我有“三房”,无不一往情深 婚房
那年冬日,在砖窑厂 有人倒出热气腾腾的煤渣 等候多时的我,迅疾拿出带钩的铁棍 一层一层翻,一遍一遍捡 还没来得及燃尽的黑色小眼睛
自己淋湿了,也要去送伞 给谷雨中的两盆小豆苗 而豆苗稠密,叶子碰着叶子 像屋檐下避雨的孩子紧紧围着父母 你把这细小而柔弱的植物放在心上 而你在我心上,也如这叶子般柔弱,细小 这世
这个世界因为有你 而过于美好 我才变得对任何事物都迫不及待
我偏爱废墟 胜过一切真实 立于废墟之上,月光澄明 而我是一具活着的废墟 像一把钥匙,打开天空 像一枚钉子,直立行走 但,当我写下这首诗 就不再是人间唯一的废墟
我在天地间,这巨大的虚空中 也该长成父亲的秉性,母亲的音容
我想见你,春意涌了上来 生锈的投递口该多久 没有被一双手抚摸和亲近 这绿色的邮筒,从不凋零 如果它奔跑起来,就是一节节 绿皮火车。载着我,如载着一摞摞汉字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