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爷,信儿我给你捎到了,我要去县里公干,这会儿怕是晚了!”玉山说完摆摆手就离开了。
“慢走啊,大兄弟,谢谢!”周老太爷一边客气一边嘀咕:咋这么凑巧,娘俩赶在一天生孩子。
这些年周老太爷在县城有几个拜把子兄弟,尤其是刘友德,俩人脾气相投,都爱喝点小酒。
刘友德光头,脑袋长不溜丢像半个大的冬瓜,家就在大集入口处,有个小门面,平时做着日杂小买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这不要晌午了,就去集上找周老太爷去家里喝酒。
俩人一前一后穿过门洞就来到了后院,一水儿的六间大瓦房,一只奶羊拴在墙根杏树下咩咩地叫,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周老太爷咽了一下口水:“啥酒,好香!”
“大哥来啦,都准备好了,你俩好好喝几杯!快进屋!”刘友德的老婆在台阶上笑迎着。
两间一明的大屋子,一铺大炕,炕中间放着大方桌,桌上几样菜,两双筷子齐整地摆放在桌子的对面,筷子傍边放着酒盅,地下一个大火盘,火盆里热着两壶酒,门帘挑起挂在门上。
两人进了屋,“大哥,今儿你算是来着啦,五十多度纯高粱,咱哥俩好好整几杯!”刘友德猫腰脱着鞋,“大哥,上炕!”
哥两个对面蹁腿坐好了,刘友德老婆端上一个酒壶斟满酒盅,陪着笑脸:“今儿你们哥俩多喝点!刚进的高粱红,一大缸呢,随便喝!管够!”
“啰嗦什么!端菜去!”张友德不耐烦了。
“来,大哥,咱哥俩先干一个!”
“好,干!”
哥俩双手端起酒盅,相互敬了一下,一仰脖,酒入穿肠,一股热气在肠道里九曲八弯地直往上顶,弄得两人“唏哈,唏哈”的。
“舒服!爽!够劲!”周老太爷满意地绽开了笑脸!腮帮子上的大坑一鼓一鼓地嚼着花生米。
也难怪男人们都爱喝点小酒!原来竟是这般的舒爽、快意啊!
“孩子们那?”周老太爷有些歉意。
“都在西间屋里吃饭呢,这会怕是吃完了。”张友德的老婆将野兔炖土豆放在桌上,“大哥,多吃点!”
“大妹子,你也吃吧,别等了。”
刘友德老婆斜坐在桌角的炕沿上陪着:“不着急,你们哥俩慢慢喝。”
“别管他们,喝酒!”刘友德酒瘾上来啦!
哥俩个推杯换盏,刘友德的老婆在地下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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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友德老婆收拾完碗筷到外屋去吃饭了。两个人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喝着茶水,抽着旱烟,打开了话匣子:
“我说,大嫂要是生了,你可得言语一声!”
“生了,前晌生的,又来个大胖小子!要是能生,我还生他七个八个的!人多力量大嘛!”
“老来得子,可喜可贺啊!不像我一儿一女,老娘们不争气,折腾好几年也没折腾出个屁来!”
“哈哈,你就知足吧,一儿一女,咋啦,负担轻啊,你说是不,天天小酒喝着,也没人管!”
周老太爷喝了一口茶水,“我一窝八口,负担重,咋了,分的地也多不是,现在不比从前了,日子好过多喽!”
“那倒是!一天三顿饭,顿顿有酒!这还不是托您的福,自从大哥建议我做这小买卖!一年下来也剩个千八的,谢谢大哥!”
“你也别跟我这客气啦,咱这离北京近,上面的消息来得也快,允许个体经营,我不过是比别人知道得早点,给你提个醒罢了!你放开胆做就是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咱可不敢偷税漏税,一分钱都不能拿公家的!”
“那是,那是!这我就很知足了,咱不干那违法的事!放心!”
周老太爷从烟盘里拿起一支卷好的旱烟:“唉!巧兰难产,住进了县医院,还不知啥情况呢!”
周老太爷将烟点着了:“你说这娘两咋就赶在一天生孩子啦,真是的!”周老太爷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嘛,别不好意思,现在不都这样嘛。赶明有空,和老婆子一准看看侄媳妇去!还是去年年根在你家喝酒见过一回呢,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周老太爷在烟盘里捻着剩下的烟跟:“等后晌下了集,我去瞅瞅!”
“别担心,到了医院,一准没事!还有,院里的奶羊你牵上,好给孩子补补!”刘友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