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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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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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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楼兰》连载

第四章 第四回 修庙宇介子练气 尝百草结缘岐黄

这轩辕庙搬迁的事儿,就由呼韩儿一手去经管。

于是,他把傅介子带来的人手,与公孙一族投来的劳力,近百十号人,一股脑儿分成三组去干活儿。其中,这烧砖瓦的活儿,要备土,要制坯子,要定火色,有苦又累,占用了大部分劳力,就由呼韩儿自己挑头去干。而傅介子带着一部分劳力,整日里钻在槐树林中,伐木取材,平整地工。可他毕竟是侯府公子,只挂了一个名儿,至于具体事,肯定有家丁们跑前跑后去张罗。剩下的十多个人手,就负责这百十号人的吃饭,他们一边打猎,一边舂米做饭,个个忙得晕头转向。当然,这伙儿人大多是公孙一族的,就由公孙飞龙从中去指拨。而他有族长威望的加持,只要定下了条条框框,自然就有人去跑小脚,也不必事事时时去操劳。

当事儿理顺之后,一切就有序的向前推进着。这天,公孙飞龙抽空带着傅介子,站在九墩旁边去练气。他说:“混元开天,就留下阴阳两仪,顺则生人生物,再生成三,衍生万物,就有太初无形无象之道。夫练气,要从站桩入手,调身、调息、调心。调身者,必达虚领顶劲,头若绳悬于空中,挺胸拔背,收腹紧肛,松垮坐胯;调息者,吐故纳新,排浊吸清,气沉丹田,如鱼之行水伏于湖底,又缓缓浮出;调心者,即要意达,头顶北斗,双目紧闭,平心静气,神飞无相无我的空洞洞之中,天地混沌一片,黑白两条巨龙浮于头顶,在戏一颗金光闪闪的宝珠。这珠异光四射,熠熠生辉,照得心头亮堂堂。于是意由心生,气伴意运,身随气动,见天吐纳,日久必有所成。”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傅介子似有所悟的样子,继续说:“八卦之学,博大精深,上可阐尽天象的运行规律,中可解释万事万物的相生相克之理,还可说清人体的内在机理,不可不学啊。而天地人三者之间,卦象一一对应,于是夜夜观察北极星周围的天象变化,我就知道真气在自己体内如何去运行?久而久之,根据自己真气运行的情况,就能推测出近日的风霜雨露及节气变化。于是有人说我是得道高人,是活神仙,开了天眼,哪知练气使然哩?”傅介子恍然大悟了:“师父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想当年,轩辕黄帝也是站在这九墩旁边仰观天象,发现了其的运行规律与人体机理的内在对应关系,就和岐伯一起去谈医论道,留下这岐黄之术。看来学好这,关键还在一个悟字,悟天道,悟地道,悟人道。天下事,有悟才有道呐。”听了这话,公孙飞龙欣喜地说:“看来我们真有师徒之缘,这岐黄之术的发扬光大,还要靠你这样的爱钻研的年轻人。”

此后,傅介子见天都要面对旭日东升,早早去练气。每每到了繁星密布的晚上,他都要站在第五个土墩上去观察天象。这晚,微微吹着轻风,蒿草轻轻点着头。他看见银河好似一条银龙和一条黑龙缠在一起,银龙身上繁星点点,黑龙身上似乎就是一个混沌的深渊,二者绞缠在一起,似在互相吞噬。这时,他兴奋地喊:“知道了,我知道了!这黑白二龙就是阴阳两仪,这星光忽明忽暗,就是阴阳变化,补阳则阴中求阳,补阴则阳中求阴。”

光阴荏苒,不觉半年一晃而过。练气时,傅介子感到丹田有一股热气徐徐涌出,似有微电沿任督二脉在循环流动。这电流到处,身子微微发热,浑身出汗,肌肉酸麻,十分奇妙。当收气之后,就神清气爽,浑身轻松,好似一叶鸿毛,能御风而行。

远远看见傅介子头顶冒着缕缕青气,公孙飞龙就走过来,伸手一探。他说:“好快啊,小周天打通了。”收住气,他说:“多谢师父!不知何日才能打通大周天呐?”

“莫急,莫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持之以恒,勤加练习,一定会打通的。”

“何时让我认识药材,明辨药理呐?”

“快了,快了,明儿就去。先从采药开始吧,让铁蛋陪着你去。这娃年纪虽小,但人机灵,吃苦好学,对采药有独到的见解。”

背着背篓,傅介子和铁蛋一块儿下到沟里去采药。看见一束束棘刺上,挂满了红豆豆,铁蛋指着说:“看呐,这是酸枣。酸枣仁入药有养心补肝,宁心安神、敛汗、生津的功效。”说着,他噌噌噌爬上山洼,摘了几个酸枣,向自己嘴里一塞,就咀嚼起来,还咧着嘴说:“好酸呐。就这,边吃边摘最来劲儿。”

听了这话,傅介子也爬上山洼,摘了一颗又红又圆的酸枣,咬了一口,说:“妈呀,真支牙,真酸。没肉尽是核儿嘛。”

铁蛋笑呵呵说:“要得就是这酸味儿,边吃边采药,提神来劲儿。至于核儿嘛,族长说了,越大药效越好,是上上品。”

指着远处的一株像个槐树苗一样,有半人多高,结着豆荚状的果实,果实上裹着一层红茸毛的植物。铁蛋兴奋地说:“看呐,这株甘草的生长期,一定超过五年了,也是入药的上上品啊。”

听着这娃的不停叨叨,使傅介子从心底里对他不觉有些刮目相看。这公孙一族的孩子,血脉中就流淌着岐黄之术的基因,小小年纪竟然能认识上百种草药,而且个个还知道药性药理和药味儿。不敢想象,假以时日去打磨,他就会和岐伯一样,成为一位名动天下的名医,而受到世人的推崇与敬仰。这时回头想想自己,不觉自惭形秽,他就对着沟掌大声喊道:“我就要学这岐黄之术,为天下苍生去治病,去解除痛苦。”

这喊声却惊动了铁蛋。回过头,他惊喜地看着傅介子,说:“公子,爷爷说,这行医弄药是个苦差事,吃的是叫花子遗在破庙里的舍饭,难道你不怕吗?”

“不怕。”

“家里人会同意吗?”

“会啊。”

“听说侯门中人,个个都盼儿子出将入相,或者与皇家结亲,傍上公主去当驸马。有了皇上老子做靠山,你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天不怕地不怕呐,还学这岐黄之术干啥?”铁蛋眨巴着眼窝,不解地问。

“哪里的话呀?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肩膀就要能扛动大山,挑起家国社稷的重担。没有天下苍生的团圆安康,哪来王侯将相皇亲国戚的荣华富贵与锦衣玉食呐?”低头思忖了一下,傅介子又说,“其实,这岐黄之术与排兵布阵颇有相似之处,都要按八卦去考虑相生相克之理。兵者,攻心为上,讲求围点打援,最忌穷寇莫追。而医者把脉开方,常用半开半补之策,凡补气养血必有几味泻药,以排毒理中,最忌关门捉贼,贼无逃路必伤人呐。看来,这天下事必有大道,察落叶而知岁之将秋,见杯水结冰就知天已寒冷,由此及彼,事理相通相联啊。”

“啊,没想到你从这岐黄之术,就能悟出家国大道,与统兵御敌之策。看来你的一门心思似乎不在救死扶伤上,待有了出头之日,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闯世事?”铁蛋央求说。

“好!一言为定。我们骑着马,一起为大汉苍生去驰骋疆场。这兵营扎在哪里,我们就为哪里的黎民百姓去把脉治病,解除痛苦。一路开去,就把这岐黄之术传遍旮旮旯旯。”凝视着这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少年,傅介子钢巴硬正地说。

这时,铁蛋忽然蔫答答的,似乎打不起精神。傅介子问:“有什么心思吗?”抠抠头,扯扯自己衣襟,他嘴里嘟囔着说:“不会骗我吧?”

“哪里话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见天教我认识百草,我寻到机会,就带着你一块儿去闯荡天涯,建功立业。”

“可一旦你离开了,这自古侯门深似海,我到哪里去找你呀?”铁蛋疑惑地说。

“不,从此我们就结为手足兄弟,患难与共,永不分离。”

“怎能哩?你是爷爷的徒弟,按俗家理儿,我该叫你一声小师叔哩。”

“可你也跟着自己爷爷在修习岐黄之术,按道门规矩,我们还是同一个辈分的徒弟,就是师兄弟。再说,我们年龄相仿,还是结为兄弟更妥当更亲切些。”说着,傅介子伸出手来,二人的手就紧紧握在一起。

傅介子与铁蛋结为兄弟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公孙一族引起了强烈震动。他们纷纷说,有侯府公子引路,铁蛋的前程不可限量呐。而在族长公孙飞龙看来,这孙娃子人聪明,记性好,悟性强,六岁就能识文断字,还把《黄帝内经》倒背如流,是自己的衣钵传人的好苗苗。这时,他想起公孙一族代代口口相传,黄帝轩辕曾留下命令,要他们世世代代坚守这城池,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他还嘱咐:这平展展的大原,就是我们肇兴的根脉之所在。任何时候,把根留住,比什么都重要呐。于是,公孙一族代代就守着这城池,靠狩猎栽桑养蚕种粟,插秧水稻,采药行医去维持生计。眼看这轩辕城一天天破败不堪,可碍于人手财力不足,却无法去修缮。

大约距离黄帝轩辕离开这城的日子,过了九百九十九年,大原上来了一伙儿垦田的人。为首这人浓眉大眼,肩宽背阔,名叫公刘,也是黄帝轩辕的后人。饮水思源,拨草寻根。他慕名来轩辕城寻根祭祖。于是端来一盆清水,他与公孙一族的族长老老老公孙割破食指,滴血认亲。只见在水中,他们的血液泛着涟漪,如同阴阳两仪运动着,倏忽间就溶合在一起。这不是轩辕后裔的血脉,还能有谁哩?于是这伙儿人与公孙一族之间,就认了本家。

公刘是个老农,教公孙一族的人学会套牛犁地,按照时令变化去种收庄稼。而他心心念念里,就想研习八卦,解开其中的奥妙,还要吃透《黄帝内经》,去给天下人解除疾病的痛苦。见他抱负远大,是个弄事的好娃,老老老公孙就把自己肚子里的学问,肠肠肚肚都吐出来,让他去细嚼慢咽,彻彻底底的消化了。

又过了九百九十九年,有个须发皆白的人,牵着一头青牛慕名来求学。只见他头若一颗硕大的寿桃,额头刻了深深的皱纹,眉宽而耳阔,目如深渊珠清澈,鼻含双梁中如辙,似有百岁高寿,时任的公孙族长不觉纳罕。却听他说,吾姓李名耳,字聃,又字伯阳,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久闻公孙一族世代相传岐黄之术,特来求学,还望不吝赐教!这族长说,观公形容气色,似乎已经不是求学的年龄,为何如此执着哩?他说吾母怀孕九九八十一年,始生了我。于是生来头大如斗,须发皆白,呈异相。从出生之日算起,今儿一十八岁,正是求学的大好光景,还请夫子收下我吧。见他态度诚恳,执着求学,是个可以托付衣钵的好苗苗,这族长就收留了他。

李耳白天钻研岐黄之术,晚上就观察星相,他天资聪明,过目不忘,由此及彼,一通百通。一日,在演八卦时,他想到天有阴阳变化,四季轮回,天人合一,天人同理,就大彻大悟,提笔写下了道德真言。他说:“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就拜别公孙一族,牵着青牛笑吟吟离去。

这外来之人,在学贯岐黄之术后,必然会有一番大的作为。没想到这回,自己却碰上傅介子,他虽然是个好娃,但一门心思却似乎不在这岐黄之术上。而公孙铁蛋跟着他去啾啾,是不是猴子扳苞谷,一路抱了西瓜、丢了芝麻,白白忙乎了?想到这里,他对公孙铁蛋说:“孙娃子,跟着侯门公子去学样样,这不是白慌慌吗?莫忘了,这传承岐黄之术的担子,就压在你的肩上。”

“我要和傅介子一块儿去闯荡,为公孙一族谋取出头的日子。”铁蛋却信心十足地说。

“我知道傅介子的心思一门在行军打仗,建功立业上。可那是战场,是需要流血的地方。一将成名万古枯啊,怎能说去就去哩?而我们代代族长留下遗训,要守着轩辕城去悬壶济世,难道你忘了吗?”公孙飞龙忧心忡忡地说。

“傅介子说了,军营扎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悬壶济世,让马蹄踏到的地方的百姓,都要从肺腑里发出对岐黄之术的深切渴望与热烈叫好,相信过了十头八年,这世上一定会多几个和扁鹊一样的神医。爷爷呐,只有人人的身子骨好了,这岐黄之术才能发扬光大。若天下人都和你一样,遵照祖训去埋名做个地地道道的隐士,就是珠在匣中,暗暗去放光彩罢了。这对天下苍生而言,没有一点点益处;对你自己而言,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吗?相信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为天下立命的轩辕爷所期望的。”

“可是,你除了略懂岐黄之术,却没点点其他能耐,如何去骑马射箭舞枪弄棒哩?”

“这有何难?介子哥会教我的。”

“哦!”公孙飞龙应了一声,就默然了。

寒来暑往,光阴荏苒,不觉已过三载。这天,傅介子刚教公孙铁蛋练完剑术,就下到沟洼上去采药。只见杏树、梨树、樱桃等树木开着各色小花,把这黑樾樾的山岗打扮得花枝招展。而在万花丛中,雉鸡不时的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那五彩斑斓的华丽衣裳,似乎要与百花去比美。

见这,铁蛋放下背篓,从腰里取下弓,吭哧着拉弓搭箭就要去射。这时,傅介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想吃野味儿,就让我来。”铁蛋顺从的把弓箭递给他,嘴里嘟囔着说:“给,就爱逞能。”接过弓箭,傅介子笑说:“射箭要从臂力练起,没有金刚钻还想揽这瓷器活儿。慢慢来,你会成为一个好射手的。”说着,他引弓搭箭就射了出去。只见这箭嗖的一声,正中那雉鸡的脖颈上。“啊,一箭封喉,”铁蛋拍着手,跳着,“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到这份火候上?”“快了,相信自己。”傅介子鼓励他说。

拔光毛,掏去内脏,铁蛋把这猎物用水清洗干净,又糊了泥巴埋在土里。还找来一大堆枯枝败叶,放在这土上。他掏出火镰,引着棉花,取来火,点燃柴禾。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万头攒动着,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火借风势,起伏不定,千变万化,却掀起两个少年心中的波澜。他们一边抢着向火堆里添硬柴,一边齐声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渐渐的,火堆中飘出一股股白气,伴着肉熟了的香味儿,扑鼻而来。扑灭火,铁蛋从泥土中把这刨了出来,剥掉泥巴,露出鲜嫩的肉肉。撕下一条鸡腿,他递给傅介子,说:“吃!”接过鸡腿,傅介子从背篓里摸出一坛子酒,拧开塞子,倒在两只碗里,说:“吃雉鸡肉,喝米酒,兄弟俩个个能活九十九。干!”于是,他们二人端起碗,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乘着酒兴,傅介子从腰里拔出龙阿剑舞了起来。这时,他感到丹田一热,就汩汩升起一股真气,绵绵长长,源源不断,沿着任督二脉升起,并向十二经脉不断扩散。他高兴地喊道:“天呐,这三年工夫没有白费,大周天终于打通了。”于是剑走龙蛇,激起阵阵劲风,所到之处,就震落了一树树杏花。这落花夹在剑风之中,飘飘洒洒,好似两条粉蛇在当空嬉戏。舞到高兴处,他就顺口吟道:

轩辕布道,原点八卦。谈医论道,岐黄千秋。公刘垦田,遗风耕织。公孙授业,学有所成。龙阿在手,气化两仪。仗剑太平,汉廷雄风。醉酒当歌,志在春秋。

见傅介子的剑法精妙绝伦,公孙铁蛋在一旁挥着手杖,亦步亦趋的比划着。这时,忽听身后传来喝彩声:“好剑法!”闻声,他俩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却是公孙飞龙来了。

公孙飞龙正在散步,却见对面沟洼上飘起一股剑气,似有二龙戏珠的气场。据公孙一族代代口传,剑气呈这,一定是轩辕剑出世了。想看个究竟,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扑上前,公孙飞龙一把接过傅介子手里的龙阿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颤巍巍说:“看来,这代代口传的故经都是真的。当日,轩辕向广成大仙问道,获赠一阴一阳两把轩辕剑。那阳剑在黄帝轩辕骑龙飞升的时候,被带到了天上,而这阴剑却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剑赠有缘人,这旷世奇剑却被你得到了。看来,你与我们黄帝一脉有缘呐,我所坚守的岐黄衣钵,不痛痛快快传给傅介子,还有谁可以依靠哩?”说着,瞅瞅公孙铁蛋,“没想到,这孙娃子的眼功就是厉害,我没有看出来的端倪,却被他一语道破了。就跟着傅介子去见见世事吧,中央黄帝真君有灵,会保佑你们的。”

听了这话,傅介子和公孙铁蛋双双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说: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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