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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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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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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长篇小说连载《再到吴起镇》》连载

第一章 千里佳人传音 梦回胜利山之巅 (上)

夜幕下的深圳繁华不在,船只整齐地排成一排停泊在港湾里,渔民们忙着搬运大海馈赠的礼物。渔民回,炊烟起,大海仿佛也要入睡一般恢复了平静。月亮照在大海的脸上,成排的船灯在夜幕的衬托下,远远看去,像极了天上闪烁的繁星。

也许是最近公司任务繁重,三十出头的我便有了四十岁的嗜好,下班回到家,原本打算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八点,冲了杯咖啡,站在阳台上吹着海风,这时电话来电显示吴起贺师,匆忙接起……

“喂,贺师,好呀,好久不见。我很客气地问候道

“哎呀,这(一哈:方言,这里意指“一下”)碟对蓝(碟:方言,这里意指“打”),刚才按错一个号,一个蛋(一个蛋:方言,这里意指“一下”)碟广西蓝,听见那边叽里呱啦的,我又听球不懂,一哈把够(够:方言,这里意指“它”)挂蓝,哈哈,陈老板,你干啥着了?

或许是离别许久,我竟一时听不懂贺师说什么但对贺师粗犷的说话方式记忆犹新,他虽说的快,大意听懂了,但没全听懂,客气的问:“贺师,您能用普通话再说慢些吗?”

贺师爽快地说:么嘛达(么嘛达:方言,意指“没问题、好的”)陈老板,你在哪的了,忙着吧

……听起来像普通话,更像吴起版普通话,只是变了说词,浓厚的方言味儿还是没变。好在语速慢,立马回复:“噢,我在深圳公司上班,您别称呼我老板,我只是我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那也是我老板”贺师哈哈地大声说道。

我也没再反驳什么,只是客气的问他:“您有什么事吗?”

你看这,光顾跟你朝谝忘说正事蓝(朝谝:方言,意指“闲聊”),那个啥,下月农历二十八,我们女子出嫁也,把你请上昂,你不忙的时候,到时候就忙忙往来走,来晚了就喋不上羊肉饸饹了昂”贺师既激动又兴奋地说道。(喋:方言,这里意指“吃”)

他说完我迷糊了,脑海里在想他刚才说的话:“往来走”是过来的意思,他邀请我去他那里。可是,不忙的时候又忙忙……带着疑问,我轻声的问他:“贺师,忙忙是什么意思?”

“忙忙就是克起麻擦(克起麻擦:方言,意指“麻利、尽快”),那就这么个昂,我还得给老李打电话,一年多没联系蓝,不知道还在不蓝。”还没等我说再见,他便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为什么不说成按时呢?但是用“按时”和“忙忙”、“克起麻擦”相比较,“按时”就显得那么不真诚,噢,原来吴起方言虽不文雅悦耳,方言的背后却蕴含着浓厚的地方待客文化,如果在加上厚重的地方方言味儿,情谊显得更加浓厚。好歹是记住了下月农历二十八这个日期,忙忙(哈哈,用在这里也恰当)打开日历,把这件大事写进日程。因为在陕北,新婚嫁娶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用吴起话说,这是第一顿饸饹,如果还有羊肉作伴,堪称绝配,想到这,嘴里不禁咽了几口口水。

第二天,按时到公司处理完日常事务后,坐在办公椅上,无意间看见办公桌上的摆台,那是第一次去吴起镇在胜利山上和贺师的合影,又想起昨晚他提到的羊肉饸饹。双手相叉,放在脑后,靠在转椅上,朝着玻璃外西北方远远望去,脑海里回味着羊肉独特的美味,远在千里的吴起镇又仿佛近在眼前…………

吴起镇隶属于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位于延安市西北部,地貌属黄土高原梁状丘陵沟壑区,海拔在12331809米,虽是边远城镇,却有着四千二百多年的悠久历史,相传战国名将吴起曾在此驻兵戍边,为纪念吴起将军得名。真正让这座地处大山环绕、人口不足20万、经济条件并不发达的小镇名扬海内外,却是因为一段举世闻名的红色革命往事——二万五千里长征!

吴起镇不仅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落脚点;是中国革命胜利的出发点;同时也是2005年全国退耕还林第一县;更是2017年中国西部百强县,到如今2020年入选的全国文明城市……

一座小镇能拥有如此之多对的光鲜标签,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因为这座小镇独有的红色印记和独特的黄土风情魅力,才吸引着不同年龄的人前去瞻望和体验,这也便是我不屈千里拜坊这座小镇的原因。

第一次来吴起镇是在2016年的夏天,幽默风趣的方言,虽不易懂却易学,连绵起伏的山峰、交叉的万条沟壑是吴起镇给我最初的影响,更有路上的所见所闻,现在回忆起还觉得很可乐,这一切,都要从延安说起…………

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飞机、火车均不能直达吴起镇,只得在南泥湾机场飞机,坐一个小时机场巴士到延安火车站,再坐计程车到城东汽车站,最后再坐两个小时的高速客车便到达吴起镇,后来才知道,从机场坐巴士可以直接坐到城东汽车站,因为第一次去,并没有像百度地图显示的那样捷径,如果说,在深圳,地图一米,地面一千米,至少路是直的,好找,人不累;在延安则不然,即便地图一米,地面五百米,远比要在深圳走的远、走的久,因为它弯多坡多河道多,尤其是河道(高原城市的河道不是平原城市里常见的两米高五米宽,而是高十余米宽百余米的河道)必须借助路人指引才能找到准确的方向不至于绕大弯。

说话间天快摸黑,为了节省时间,远远看见一辆计程车驶来,便招了招,待车停下,一头坐进去。

计程车师傅四十岁,略有谢顶,上身外套穿黑色西服,里边穿白色衬衫,衬衫里边却穿圆领的红色小衫,下身穿黑色西裤,脚上却穿白色运动鞋,……想我身居在繁华的沿海一线都市多年,不管是国内同胞还是国际友人也是常见的,见的多了也就有了对穿衣搭配的积累,算是有见识了,但是眼前这幅黑搭红又搭白,再加上正装配运动鞋,刷新了我对服装搭配见识的新高度,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谢了顶的出租车师傅头上,又反射在我的眼睛里,近观着实耀眼(偷笑)。

计程车师傅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用粗犷的声音问道:“可拉里了,后生?”(可拉里了:延安方言,意指去哪儿后生,延安方言,意指年轻人

一脸茫然的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礼貌的回答:“师傅,您可以用普通话吗?

咦呀,外乡人,哎呦,普通话俄e不会说嘛:延安方言,意指“我”),这么个昂,俄说慢点,你则敢害开了昂则敢害开:方言,意指“这下知道、明白”;昂:大概是语气词,类同“啊”

他说完看着我,我从他的表情大概能看出,他在等我回话,可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他不耐烦的用手指着车前方说:“去那?”

句字少语速慢加上动作,总算听懂了,立马激动的回答:“去城东客运站到吴起镇。”

边开车边侧头看了我一眼“咦,这敢合(huo)家给池家了么,合(huo)家给池家:方言,意指“正好、正巧”)俄就是吴起人嘛,今天哈来延安送我们女子上学着来,正愁回去路上么有个拉话的,正想着了噻,你当一头die 四声进来了蓝(碟:方言,这里意指“钻、闯”),哈哈……粗犷的笑声)

我懒得再去解读他的话,不作声看着前方,听他的笑声应该知道城东客运站在哪,也不想这么多了,到车站他要多少给多少便是了。

车行驶了半小时,越走越像出城的路,心想出租车师傅是不是故意绕路要多收我车费呢?立马急忙问他:“师傅,车站不是都在城中心么?您是不是走错路了呀?”

他瞟了我一眼,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打起电话来,之后又把电话给我,我顺势接过电话,那头传来年轻人的声音:“喂,喂,听见么?”

“您好,听得见,我客气的回答。

电话那头又继续说道:,你好我用普通话给你说昂,我达是吴起人,姓贺huo,我是我达儿,我达是开出租车的,今天哈来延安送我妹上学着来,回去的路上,听说你要去吴起,正好把你顺路送到吴起镇,我达说不收钱。

听声音,年龄应该和我一边大,他虽然半普通话半方言的说着,好歹大概意思是听懂了,我连忙道谢,这才放心的挂断电话。

起初误以为他是故意绕路宰我钱,原来他是想顺路载我一程,想到这里,心里满满地惭愧。与此同时心里嘀咕:“我达是什么意思?记得电影《白鹿原》的对话情景,瞬间明白,噢,我达应该是我爸的意思。”随即侧过头问他:“爸,噢不对,师傅,听您儿子说,您姓贺(huo),是那个huo?是霍元甲的霍吗?

他连连摇头:“不是,祝贺huo的贺,加贝贺。

……那不是念he么?怎么到吴起念huo了。”哎呀,真难,没在多想,出于客气,我还是对他讲“非常感谢贺师的好意,那就麻烦您了,到吴起镇多少钱我给您付,坐谁的车都得给钱的呀!

贺师呵斥道:“哎的,来们吴起还用你掏钱儿了?根本不存在。

聊天是打发时间、有效缩短路程的良药,说话间,已经到了吴起镇。

下了高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古代大将雕像,威风凛凛、霸气凌然、左手叉腰右手抚剑朝东北朝西南挺立在砖砌的仿古城楼前,城楼楼角黄色吊灯和半椭圆广场地灯的射下栩栩如生,大将在前,城楼在后,抬头望去,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既视感。

夜幕降临,计程车缓缓驶入镇中,即便在路边高低不等、色彩不一、形式多样的路灯照耀下,也不及大山的幽深和夜幕的涂抹,恍如连人带车被吞噬一般

贺师问我:“找哈睡觉的了么?”

我质疑的问道:“您问的是酒店吗?”

贺师反问:“不问酒店问啥?”

我笑着急忙解释:“没啥。”

我打开美团一边翻看一边对他说:“我在来的路上,查询了咱吴起镇附近的酒店,有一个叫飞龙大酒店,综合评分蛮高的,出行方便、居住环境优雅,还有套房,价格也不高,您知道在哪儿吗?”

他点头示意知道。

不一会到了飞龙大酒店楼底,我趁他不注意给挂在车档上的收款二维码支付了五百元,他听到收款提示音后,略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哎呀,你则后生犟的不行,说好不要钱,你给啥钱了,我这咋给你扫回去了嘛,手机也快没电了。”

我微笑示意谢绝,下车关了车门,爬在车窗对他说:“明天等我电话,过来接我。”说完便转身走进酒店,临进酒店旋转门,却没有听见车子启动声音,心想着贺师是不是不舍我离开,目送我上楼呢?

想到这,特意回头看一看,只见他拿着手机,镜头对着我说道:“车号陕J***,上来男宾一位。”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他认识酒店老板,直到后来在吴起镇住了几天后,才从别人口中无意间得知贺师当晚用手机对着我录视频的“奥妙”,心里默默一笑,最后直到离开吴起也没在贺师面前提及此事。

白天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赶到目的地身体伐累,简单洗漱后,躺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是早上八点半,打开手机看到三个贺师未接电话,连忙回拨:“喂,贺师,实在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睡的沉了点,没听见您电话,您在楼底吗?”边说边穿着睡衣走到临街窗口向下观望。

贺师大声的说道:“我天天早上六点出车,我婆姨给我弄的小米稀饭,美美喋了两碗,感觉没喋美(喋:方言,这里意指“吃”),又喋了两根昨天剩哈的油条,可喋美蓝,你吃蓝么?没吃我家里还有了?

“不,不,谢谢您,我刚起来不觉得饿,您以后早上尽量少吃点油炸食品,对食道不好。”我接着又说:“噢,那您一会忙吗?不忙的话,可以带我到吴起镇有名的景点逛一逛吗?我按小时给您计费。”

他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人噻,可就生分了,我每天出车八个小时,能得六百块钱,一个小时均拉七十五块钱,来我们吴起,咋能让你掏钱了?根本不存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可,想走哪我带你去。映儿晚上(映儿:方言,意指:“昨”)我回去给我婆姨交账噻,多了五百,账头和平时对不上,愣婆姨把我骂球的,说我藏私房钱来?还是跑那耍牌着来?咋猛打猛多了五百块钱。我解释了半天,谁愣的就把藏私房钱往明处藏了?婆姨最后才相信这五百块钱的来路,还让我一哈过来把钱退给你。你就一把收了,再不敢和我客气蓝。(猛打猛:方言,意指:“突然”)

我连忙推辞不要,他补充了一句话,差点没笑抽我:“我平时跑一天车挣六百钱,映儿晚上猛打猛多了五百,今天挣不哈一千一,给婆姨交不了账,下班还要抱砖个了,你在酒店门口等着,我马上过来蓝昂。”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边穿衣服边想贺师这个人,其实蛮挺可乐的。

说话间,他的车停在酒店对面,我也刚下楼,坐车上后,他往我上衣兜里塞五百块现金,我不要他非给。两个人推来推去,我也只好收下,又递给他三百,说:“这个三百块钱,您拿着,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就算我包您的半天车,这样您回去也好给嫂子交差不是?剩下二百块钱呢,我拿着,咱这一天吃喝我管着,您看行么?”

只见他一边接过钱往靠近车门的裤子兜里揣,一边埋怨的说:“哎,好大兄弟了,不怕你笑话,我家那个愣婆姨眼里只有钱,我常给说了,说不听么,尽给我丢人,你说你大老远来吴起,我咋可能让你给我买吃买喝了嘛,根本不存在,你也不要见外昂,婆姨女人家的就这么个样子。”

我低着头佯装看着手机,笑想:“真不知道谁是啥样儿呢。”又佯装抬头问他:“贺师,刚看手机信息了,您刚才说啥?

他立马岔开话题,说道:“我们这啥都不多就山多,我先带你去吴起镇最有名的山。”

车子悠悠穿过几个红绿灯,驶入环城路,贺师指着前方不远说:“看见蓝吧,那个尖尖平摊上立一条像红围巾的东西蓝吧?那象征着红军长征路线图,档背后那座山峁峁,半山中间有个塔,那就是吴起镇最有名的山——胜利山(档:方言,意指:“正”)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叫胜利山呢?”

他看了我一眼,自豪的说道:“那是胜利的象征,是希望的象征,你们外地来的,都是先上胜利山。”

我又不解地问道:“那,您们当地人经常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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