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师太单芳和齐家大小姐齐九妹被关进死牢,二人一夜未眠,从各自的过去聊到现在又聊到对未来的憧憬,时而大笑不止时而伤心落泪,不觉已是五更天气。这时,外面传来了转动机关逐一打开牢门又逐一关上牢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二人屏息凝神,心想行刑的时间正在一步步逼近,心情反而淡定下来。
不一会儿,两个牢役推门走了进来,一个提着饭菜,一个提着灯笼。提饭菜的说:“这是你们的断头饭,赶紧趁热吃吧,到了那边也好做个饱死鬼!”说完,衙役便将饭菜从牢房的柱子间递了进去。师太和九妹的饭菜都一样,有一碗猪肉,一碗米饭,一碗青菜,外加一小瓶酒。师太和九妹的手上、脚上都有铁链,行动十分不便。师太呆呆地看着饭菜,却不动筷子,眼里噙着泪水。“单姐姐,能认识你,是我九妹的荣幸。别伤心,黄泉路上,有我陪你,如有来生,我们再好好做一回姐妹。来,把酒喝了,这样刀下去的时候就不会疼。”九妹的眼里也满含泪水,却语气铿锵。“还是让姐姐敬你,姐姐对不起你,让你搭上性命,如有来生,我再报答九妹的恩情。来,干!”说着,师太与九妹一道举起酒瓶,将酒一饮而尽。
天亮了,师太和九妹被关入囚车,押往刑场。囚车由重兵押送,一驶入街道,便引起了轰动。一路上,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不是齐家大小姐吗?齐小姐何时犯了死罪……”九妹被押往刑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齐家和胡家。
“老爷,老爷,不好啦!”一个家丁飞一般跑进齐家大院,“老爷,大小姐,大小姐她,她,她……”
“大小姐怎么啦?”齐老爷满腹疑惑地问道。
“大小姐要被问斩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齐老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小姐要被问斩了!”家丁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时,齐夫人闻讯走将出来,颤抖着声音问道:“陈星,你说大小姐怎么啦?”
“大小姐要被开刀问斩了,已经在押往刑场的路上了。”家丁陈星回道。
“我的儿啊,你犯了什么罪,就要被问斩啊……”齐夫人一时嚎啕大哭起来,可没哭几声,就晕了过去。几个下人急忙将夫人抬入房中,又是押胸,又是掐人中,如此这般反复数次,齐夫人方才醒过来。齐夫人醒过来,急忙翻上下穿,来至佛堂,焚香叩拜,嘴里念道:“求佛祖救救吾儿,求佛祖救救吾儿……”。齐老爷也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又吩咐下人去喊在县衙当差的长子齐大山,让大山打探打探是何究竟,又命罗管家收拾银两,准备去县衙求情,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却走出大院,欲赶上囚车问个明白。
且说齐家大小姐押赴刑场即将开刀问斩的消息传到胡家大院,胡家大院一时闹翻了天。胡一刀听闻齐九妹正被押赴刑场,立马提起他的鸳鸯蝴蝶刀准备冲出大院去劫法场救人,忽听一声怒吼,“给我回来!畜生!”胡一刀回头一看,只见其爹胡老爷拄着拐杖站在前厅,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爹,我要去救九妹!”胡一刀不假思索地说。
“猪脑子,现在去救,无异于飞蛾扑火,难道你想把胡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全部搭进去吗?”胡老爷满脸怒色。
“我不管,我只要救九妹!”
“九妹九妹九妹,你就知道九妹,如果齐九妹真的犯下死罪,别说你不能去救她,你和她的婚姻关系也必须马上终止,否则,我胡家就会引火烧身,甚至家破人亡!”
“没有九妹,我也不活了!”胡一刀说完,把脸甩向了另一边。
“混账东西!”胡老爷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胡一刀的脸色,在胡一刀的脸色留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听见胡老爷和胡一刀在院里子大吵大闹,胡夫人也走出来,问明事由后,便走上前来,对胡老爷说,“老爷,此时如果与齐家解除婚约,未免显得未免胡家太过绝情,还是缓缓再说!”
“你儿子糊涂,你也糊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胡老爷满脸怒色,“管家,去拿纸笔来,马上写退婚书,迟了就来不及了了。”管家答应了一声,便去取纸笔。不一会儿,纸笔取来,齐老爷便大笔一挥,写下一道退婚书,递于管家,说道:“辛苦管家跑一趟齐家,把这退婚书送过去,就说我们胡家福薄德浅,承受不起与齐家的姻缘,现特奉书一封,解除八子和九妹的婚约,自此之后,胡齐二家,互不相干。”管家颤巍巍地接过退婚书,然后朝齐家而去。
看着管家携休书往齐家而去,胡一刀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这一道休书将彻底毁灭他在九妹心目中的形象,也将断绝齐胡二家的关系,如今齐家遭遇大难,胡家不仅不出手相救,反而落井下石,这个事情传将出去,他胡一刀将如何苟活于世上?想到此处,胡一刀又欲夺路而出,却被胡老爷挡住了去路。
“畜生!除非你今天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别想出这个门!”胡老爷双手拄着拐杖,稳稳地站在大门口,仿佛是一座大山堵住了院门。胡一刀拗不过胡老爷,只得悻悻地退到了东厢房,关门不出。
胡管家带着休书来到齐家,正好碰见欲出门的齐老爷。胡管家见齐家上下人慌马乱,心有戚戚,甚觉不好开口,但端人碗,就得服人管,事情办不好,怎么回去向胡老爷交代?胡管家咬咬牙,嗫嚅着走上前,弯下腰,将休书举过头顶,又将胡老爷说的那番话说与齐老爷。齐老爷听着胡管家说话,打开休书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会儿又变得煞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胡老爷将休书撕得粉碎,撒向胡管家的头顶,碎纸在空中飞舞,落了胡管家一身。“劳烦转告姓胡的,从今往后,齐胡两家,恩断义绝,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齐老爷说完,转身摔袖返回屋里。胡管家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出了齐家大院。
天阴沉沉的,又阴又冷。一路上,胡管家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又有无数双手指在戳自己的脊梁骨。天虽然没有起风,胡管家却感觉冷飕飕的,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他在路上走着,感觉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感觉回胡家的路无比漫长。
齐家长子齐大山得知妹妹被押赴刑场的消息,甚感突兀,心想妹妹如何得罪官府,又如何犯下死罪,经一番打听,方才得知昨天晚上妹妹闯入县衙行刺县令被抓,虽然刺杀未遂,但这个县令却不是一般人,他乃是当朝国舅的侄子,即便是朝中大臣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普通百姓?了解情况之后,大山急忙回至家中向齐老爷秉明原委。齐老爷一听,非常震惊,却不明白女儿为何要行刺县令。于是,叫罗管家将三百两银子取来,交于大山,吩咐大山去县衙向县令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