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来到了一个闲置地茅舍里,这里是庄稼人农忙时暂供歇脚的屋子,燕七来到这里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离天明不过两个时辰,他迫切地需要休息。若是老头今日不来,燕七他日也会去杀那个人。
他的心神几近耗尽,如若他再不博一把,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可是一个人迫切需要什么的时候,那东西就总是躲着他,燕七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那女子也来了,带来了他的剑。
燕七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明日一战,关乎此生的荣誉耻辱,他已无暇它顾。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带来他的剑。
“你跟着我干什么?又带来了它?”
“我……我……因为它是你的。”
“它已经碎了,无用了。”
“可……它依旧是你的。”
这把剑虽然碎了,却依旧是他的,不管他愿不愿意让它留下。那这个女子呢?
她虽然还没回答,可是答案却早已明了。她同这剑一样,不管他需不需要,都已是他的。
燕七良久不说话,女子也不敢进屋打扰他,离开自然是不能的,她便抱着剑在门外苦挨着。
“你进来把剑给我吧。”女子顿时高兴了,他原先弃了这剑,现在肯接受这把剑,岂不是因为她?她进了屋子把剑递给燕七,燕七不在床上,而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不睡觉啊,那你明天怎么能有精神?”
“你去,你去睡罢。”
原来燕七不在床上睡觉,竟是要把床留给她,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她真是高兴极了。
“你不来和我一起睡觉么?那先生说……”
“你睡罢,不要再说话。”燕七打断了她的话,他更不想再说下去,闭起眼睛,修养心神。
燕七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的睁开眼睛,那女子竟要脱衣裳了。
“你!”燕七有些恼火,“你不要脱衣裳,你便和衣睡罢。”
女子想他真怪的有意思,不脱衣裳怎么睡觉?即使脱了外衣,还有内衣,这黑灯瞎火的,马上又要到了被子里,他如何能看见什么?可是她还是满口称喏,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侠,我叫陈莲。”
“你已经到了床上,怎么还不睡觉?你快睡罢!”
“大侠,我还能和你说几句话么?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讲。”
“你再说话,我非要打你!”
“啊?我不敢了!”
陈莲头蒙了被子,再不敢说话。
燕七说了这话,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地想要笑,可是他却没有笑,好像他已经忘了如何去笑,多年的等待与煎熬,已使得他不懂得如何去笑了。而且能耐
到了他这种地步的人,也越发是不能笑的。
陈莲又从被子里探出了两只眼睛,她看见燕七闭着眼睛,可是她知道燕七没有睡觉,仅仅是把眼睛闭着,养着神,所以她也不曾睡觉,就只是看着他。
哦,原来大侠长的是这个样子。
慢慢地,陈莲睡着了,燕七也睡着了。陈莲睡了,是因为燕七睡着了。那为什么燕七会睡着呢?也许是他此时此刻心中已不再去想明日,心中不再有什么荣誉耻辱的牵挂,当一个人心里头空的只剩下暖,自然是容易睡着了。
那这“暖”是谁给他的呢?
燕七睡的很香甜,好像他这辈子也不曾有这般好的睡过一次。
仿佛一息之间,东方已渐渐发白,窗缝里投进了银白色的曙光。美好的东西总是停留不住,在我们指缝间便溜走了。
“今天过了,是不是就是明天?”燕七已然醒了。
“是呀,今天过了,自然就是明天啊。”
燕七没想到,她竟然也已醒了。这个问题,她怎么能轻易就能答的出呢?
燕七从来都想不到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他又是否有明天。
“哦,哦。”燕七口中喃喃。
“你在这再多睡一会吧。”陈莲本要嬉笑燕七此时的呆样,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这是就在关心她吗?
燕七起身来,走了。陈莲知道他是去做大事去了。她只要在这里等着便好,不过一天,他就会回来了。
可是在她看见燕七留下的几两散碎银子,她便不再那样想,她急急出门,门外茫茫百里田野更无一人。
这世上是不是有两朵相同的花?我们不甚清楚,可是燕七已经看到了,他心中叹息,容貌虽然相同,可是她却不是她。心中已有了她,又怎么能接受她呢?
可是她又何必是她,她只要是自己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