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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摇钱树
一天又过去了。太阳把光芒藏在云翅里，黄昏摇落着半天凋落的晚霞……月光像小偷一样，抓住时间的藤蔓，悄悄爬上来……星潮涌来……
和往常一样，丽丽下班回家，总有一桌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等着它吃。因盼盼上班的地方离家近，每天它下班回家就做好饭菜等妻子丽丽回来吃。丽丽心疼丈夫，说这些家务事让它来做。但盼盼坚持说，男士是保护女士的，凡事要多担负些。做家务事会使皮肤变得粗糙，尤其是烧菜有油烟容易变成黄脸婆。男士对外貌没那么多讲究。丽丽说不过盼盼，只好接受它的好意。除了给丽丽做饭外，拖地、洗衣、擦玻璃窗子……什么家务活盼盼都做。丽丽被盼盼照顾着，感到生活轻松又舒心。夫妻恩爱，关系就像鱼和水，谁也分不开谁。如果丽丽不在盼盼身边，盼盼便茶饭不思。没有盼盼的陪伴，丽丽也觉得生活没有趣味。日子似乎总这样重复着，虽然看起来很平淡，但盼盼总是想办法制造一些浪漫的气氛，修饰、点缀单调乏味的日子。比如，为了酿造家庭的喜庆气氛，盼盼自家拟定结婚周、月纪念日。每个月的那一天，它都要给丽丽送上一朵漂亮的玫瑰花。又如，盼盼和丽丽认识的日子也要经常纪念。纪念日，它问丽丽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它都尽量满足……丽丽想去哪里玩，盼盼都会抽时间陪它。丽丽生病了，盼盼会寸步不离地悉心照料它，并逗它开心。……所以，每逢提起盼盼，丽丽脸上就会浮现出幸福、甜蜜的笑容……虽然盼盼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最帅、最富的猪，但是它最疼爱、关心丽丽，是丽丽当之无愧的好丈夫。
丽丽原先上班的那家公司不景气，因此只好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做事。丽丽常感到手头紧，生活质量不高，加之世风日下，丽丽身边的男男女女，常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摆阔，以显示自己很有面子。一次，丽丽和女同事美美拉家常。美美先是在丽丽面前炫耀丈夫给自己新买的华贵大衣，紧接着又给丽丽展示名牌手表。丽丽知道，以自己家的条件，不能穿戴奢华。美美见丽丽投来羡慕的眼神，便说：“你和穷丈夫离婚算了！趁着年轻貌美，还可以再嫁一个富翁。这样就能像我一样，住别墅、开豪车、养名犬、全球旅行……”丽丽身边的部分亲朋好友也曾和美美一样劝它改嫁。丽丽想着这些，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疑惑：“难道我当时的选择是错误的吗？是我一时冲动吗？不！我不能没有盼盼。我爱它胜过爱自己。所以，我才会为了它放弃嫁富豪享现成之福的机会。钱不是万能的。爱情是钱买不到的，是无价之宝。只要夫妻齐心，勤劳肯干，荣华富贵早晚会有的。”丽丽自我安慰着。
一次，丽丽无意间逛街逛到了城郊。它漫步经过一个废弃的园子时，一处残垣边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刺了它的眼睛一下。它回头仔细一看，是一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花瓶，瓶底上印着“摇钱树”。丽丽忍不住发笑，心想：“哈哈！这只花瓶的主人简直是想钱想疯了！这明明是一只花瓶，怎么盒子上写着‘摇钱树’。”丽丽着实喜欢这只花瓶，嘀咕着：“如果花瓶是古董，能卖到好多钱该多好。如果不值钱，我就自己留着，将漂亮的花瓶摆放在家里，做个装饰品也好啊！”
花瓶脏兮兮的，沾满了尘土。丽丽就抱着花瓶，到附近的井边，用清水将花瓶洗净。花瓶一浸泡在水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瓶口热气腾腾，不断地冒着白烟。丽丽感到花瓶变得有些灼热，忙把花瓶放在地上，只见花瓶迅速膨胀变大，转瞬间，小小的花瓶一下子变得足有大水缸那么粗。丽丽摇了摇头，以为是幻觉。这时，从大花瓶里钻出一株纯金做的柳树来。一阵风吹来，柳树金光闪闪，煞是美丽！丽丽壮着胆儿，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一触动沉甸甸的柳枝，刹那柳树扭摆起舞，摇落了几片金叶子。丽丽试探着多摇几下，从金柳上落下更多的金叶子。丽丽欣喜万分，赶紧弯腰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金叶子。“真是一棵摇钱树！有了它，从此我一辈子不再愁钱了！”丽丽乐得合不拢嘴，心中自语。捡完金叶子，丽丽看着金柳树，心想：“要是摇钱树能变回原来那只小花瓶就好了。”话音刚落，摇钱树立刻变回原来那般小巧了。丽丽乐不可支，将小花瓶放回铁箱提回家去……
回到家，丽丽凑在盼盼耳边，悄声告诉它自己挖到摇钱树的事。盼盼听了，难以置信。丽丽就将摇钱树怎样摇钱演示给盼盼看……可是，盼盼看后并不高兴，而是愁容满面，很严肃地说：“请你把花瓶和从摇钱树上落下来的那些金叶子都送回原处去！”丽丽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嘟着嘴，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好不容易捡来的，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有何不可？”盼盼瞪大眼睛，一板正经地说：“来路不明的财我们不能随便要。你想想，这等神奇的宝物丢了，原主人知道后肯定心急如焚。如果原主人找上门来，我们怕是要吃官司的。就算原主人找不到我们，我们也不能要。无功不受禄。得意外之财，我心里总不踏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现在凭着自己的劳动维持生计不是很好吗？”听了盼盼的一番肺腑之言，丽丽又爱又气。爱的是，盼盼的浩然正气；气的是，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这件宝物，却要将它送回去，实在是舍不得啊！它暗想：“摇钱树好比一只母鸡，拿回来借鸡生蛋。鸡生完蛋，再把鸡安然无恙地还回去有什么错呢？把花瓶还走可以，先让它多给我摇一些金叶子下来。”如此想着，丽丽表面上答应盼盼将花瓶埋回原来的土里，背地里却悄悄地在山里找了个隐秘处，挖了一个大坑，藏了一些金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一天，还没下班，丽丽公司的同事们趁老总不在，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晚上去XX餐厅聚餐，饭后再去KTV好好玩一下……可是没有一个同事愿意拉丽丽一起去。丽丽心里不是滋味，愤慨地想：“我穷够了。好不容易有发财的机会，有现成的福不享，为何还要继续受穷呢？”想着，它立刻跑去取金叶子。
丽丽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找出一只旧麻布袋，拿袋子到清风山装了好些金叶子，直奔当铺。当铺的伙计白狗见丽丽破衣烂衫的，一副穷酸相，对它爱理不理，用余光瞟着它说：“这是真金子？还是假的镀金饰品？”丽丽急忙解释说：“是真的、是真的。不信你仔细瞧瞧！”白狗接过丽丽手中闪闪发光的金叶子，一片一片放在嘴里咬过后，味道麻麻的，眯起眼睛笑了。它思虑片刻，又盯着丽丽问道：“黄金贵重，你哪来这么多黄金？该不会是偷来的吧？偷东西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丽丽听了心中顿时不爽，皱眉说：“不是的。是我祖上遗留下来的。”白狗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收下了金叶子。
丽丽欢欢喜喜地拿着用金叶子兑换的钱来到商场。它先为自己挑选了一套价格昂贵的粉红色公主裙、一双精巧的白色小羊皮靴，又买了一套心爱的首饰、一瓶香水，再花钱请人给自己化了妆。好好打扮一番后，丽丽站到镜子前一照，惊呆了！它心里万分喜悦：“哇！原来我是这么美丽，像电视里的大明星。”丽丽这身打扮走到公司时，几乎所有人都没认出它来。它实在是太漂亮了！引来领导、同事们的注意。大家都夸丽丽很美丽，丽丽听了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甜的，好舒服。为了显示自己不再穷酸，丽丽从商店里买来很多较贵的零食请同事们吃。同事们都问丽丽有什么喜事，为何要请客。丽丽笑一笑，随便撒个慌说：“我昨晚打麻将赢了钱，所以请你们的客呀！以后我赢了钱，还会请你们的客啦！”同事们也就没有多问。
为了不让盼盼知道自己动用了金叶子，又可以趁自己年轻打扮得靓丽些，丽丽特地在外租了一套带电梯的公寓房。从此，每天，丽丽更加早起，从家里出门后先到公寓房里换服装、化妆、洒上香水，打扮得花枝招展后，再去公司。下班后，回家之前又去公寓房里洗澡、卸妆，换回原来的破衣烂衫，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连数日，丽丽都是这么做。虽然麻烦，但它很开心，觉得很值。
“丽丽，你的牌技一定高超！可否传授点牌技给我呢？大家一起发财！对了，今晚我吩咐保姆买了许多菜，预备了丰盛的晚宴，等你光临。餐后，我们一起玩牌好吗？”这一天，趁着办公室没人，女同事美美笑嘻嘻地拉着丽丽的手说。丽丽说有事要忙，没空。美美立即松开丽丽的手，收住笑容，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牌技再好还要运气好——牌好才会赢！发财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你忙，我也不便打扰，那就改天再向你讨教吧！你该不会天天都如此忙吧？”丽丽含糊其辞地小声“嗯”了一声。美美表面上没有发火，但心里怏怏不乐，心中自语：“不稀罕！哼！岂有此理！在我面前摆谱，什么东西……”想着，美美不再与丽丽搭讪了，转身就走。
有了钱，丽丽背着盼盼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广交朋友，且对朋友们都出手大方，又是请吃喝又是送礼物的。它不再像过去受他人冷落，而是备受关注。与丽丽培养感情的人真多，一天到晚电话不断、约会不断。
有了钱，丽丽在公司里的地位飙升。在丽丽没有好好打扮之前，美美是公司里的头号美女。现在，头号美女的封号被丽丽抢占了。美美心中爽然若失。丽丽一天比一天快乐，美美却一天比一天郁郁寡欢。美美的丈夫发现最近爱妻似有心事，愁容不展，像一朵蔫了的花儿，十分心疼地问其原因。美美就把丽丽的这一巨大变化告诉丈夫。美美丈夫眉头一皱，说：“你们会相信它是打牌赢来的钱？打牌赢钱多难？！何况听你以前描述，丽丽也不是那种聪明能干的猪。我看，丽丽八成是在外面傍了大款。”美美说：“不可能吧？丽丽的为人我很清楚，虽然丽丽抢了我的风头令我不爽，但是，通过平时的观察，了解到它心地善良、老实，并不坏。”美美丈夫说：“可别把话说得太满。说不定丽丽是伪装的呢？丽丽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就会勤俭节约，不会大把花钱、大肆挥霍。更何况万事万物都是不断变化的。你能保证丽丽不变吗？”美美觉得丈夫说得有理，就想了一个办法揭穿丽丽的底细。
第二天，美美买了一堆零食请同事们吃，丽丽也在其中，大家吃得正香。这时，美美当着众人的面问丽丽：“丽丽，近来，你打扮得像贵妇，你老公发财了吗？”丽丽笑一笑，不语。美美又接着说：“哦，听说你老公只是给别人打工，赚点死工资，且薪水微薄。它是头老实的猪，既不会做生意，又不赌博，要想发财，谈何容易？上次你说是靠打牌发财的，我老公说有空我要多向你请教。今晚一起打牌怎么样？”丽丽沉思片刻，摇头说：“抱歉，我今晚没时间……”美美听了，恼羞成怒，心想：“每次约你打牌都说没时间。谁不知道你下班后，家里有老公做家务，根本没事。少在我面前装蒜！你究竟是会打牌还是不会打牌，我一试便知。”因美美是打牌老手，它当即出了几道关于打麻将的题目考丽丽，果然，丽丽一问三不知。美美就当众大声数落丽丽说：“你撒谎！原来你根本不知道打麻将。你说你这些钱哪来的？是偷来的吗？”丽丽听了，气得脸发紫，激动地道：“不要你管！你嫉妒我！……”美美冷笑一声，说：“笑话！我会嫉妒你？我长得比你美，嫁得比你理想，家境比你好……什么都比你好！你说你这么多钱哪来的？是傍大款？还是偷来的呢？”丽丽急了，悔当初没有听盼盼的话。为了袒护自己，它胡诌道：“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怎么突然之间变富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免得你胡言乱语污蔑我。以前我从未向你们交代我的身世之谜。其实我是一个富贵大家庭的私生女。我亲生父亲这些年都在苦心寻找我，前不久总算找到了。父女相认后，父亲给了我一大笔钱，作为没有抚养我的补偿金。它还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再受穷了。”美美无话可说，只好说：“那你下次把你有钱的亲生父亲带到公司来给我们看看呀！如果它不来，我们无法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丽丽口气很冲，说：“上班的地方不能随便带家属来，会影响工作的，难道你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况且，凭什么你叫我干吗我就干吗？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保姆。”“你！？你……你竟敢这样毫无礼貌地与我大声说话，看我打死你！”丽丽的几句话，激怒了美美，它扬起巴掌，用尽全力对着丽丽就是一掌。丽丽本想还击，却被周围的同事们七手八脚拦劝住了。它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半边火辣、疼痛的脸，半天作不得声，委屈的泪水如春雨直落。因美美家和公司总经理家的关系很好，又是亲戚，丽丽当天就被以打架斗殴的罪名开除了。
丢了工作，丽丽心情不佳。回到家里，盼盼见丽丽脸色异常难看，就问丽丽是否有心事。丽丽本不想说，但盼盼一定要丽丽说。丽丽没有办法，只好低着头，不敢看盼盼的眼睛，怯怯地说：“你能答应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怪我好吗？否则，我永远也不说。”盼盼思量了一下，点点头。丽丽就缓缓将实情道来：“你知道我们公司有一头多么令人讨厌的母猪吗？它长得妖里妖气，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老欺负我。我今天也是因为平日憋在心里的气太多了，就冲撞了它两句，它居然动手打我。因它有背景，势力强大，我被打了，还被公司开除了……”说到这里，丽丽委屈地哭起来。盼盼边帮丽丽擦泪，边好言安慰它说：“别难过了，我亲爱的老婆。对别人可不能像对我一样随意，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因为爱你太深，不会与你计较。但别人就难说了。看吧！你对美美稍有不敬，就落得这个悲惨下场。不过你也别急。凡事都要讲道理。你们公司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开除你呢？我一定要去你们公司走一趟，还你一个公道！”丽丽赶紧拦住盼盼，它心里矛盾极了！既想让盼盼去公司，替自己求情，保住这份工作，又怕它知道自己的秘密。丽丽皱下眉头，拉着盼盼的手，说：“不要去。没用的。估计道理也没有那妖精的面子大。”盼盼撇嘴笑了下，说：“那就让你一直在这里黯然伤神？岂不太便宜了它？至少我要当面教训它几句，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你就是不对。”丽丽哭笑不得，说：“算了。你斗不过它们的。”盼盼很愤慨地说：“我一定要替你好好教训那个美美。”丽丽也想出一口恶气，就勉强同意了。盼盼走了，心中摇头道：“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与人说话一定要和颜悦色，有理让三分。可是丽丽总是嘴不饶人，不想吃亏，反而吃了更多的亏。”
“我是在家老老实实等老公回来呢？还是趁着它还没回来，赶紧逃出家门？等它回来的话，得知我骗了它，定会生气。出走能暂缓矛盾，但是，可能会加深误会……算了，我还是正视问题，当面解决吧！”丽丽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后，决定在家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老婆，跟着我让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本事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你过上富裕的生活。”出乎丽丽意料之外，盼盼回来后，并没有对丽丽发脾气，而是自责地说。丽丽突然忍不住哭了，说：“不怪你。老公。是我错了，只怪我财迷心窍，懒惰、贪婪。我不该表里不一，背着你利用摇钱树满足我的金钱欲……既然选择了你，我就应该坚持与你一起吃苦奋斗到底。享受只有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得来的财富，才是最有意义、最光荣的！”盼盼说：“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丽丽叹息说：“我就是不够理智。”盼盼说：“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爱。因为我很了解你，你的心是善良、美丽的。”丽丽笑了，倒在盼盼怀里，擦干眼泪说：“我也很爱你，老公。你说咱们活着是为了什么？”盼盼仰望着窗外的天空，说：“我时常思考活着的意义。芸芸众生之间，自己何其渺小，好像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活着只求身体健康，天天快乐，有一份好的工作，衣食无忧。但有了好工作并不代表就有了出息，可以名垂千古。好工作可以带给人锦衣玉食，可以为自己实现理想增加筹码。只有展现自己的才华、贡献自己的力量，才是最有意义的。”丽丽说：“说得好，我喜欢你的才华、品德、上进。你喜欢我什么？”盼盼眨了一下眼，说：“我喜欢你心地善良、充满正义、通情达理……你的优点多着呢！”丽丽一头扑进盼盼温暖的怀抱……
从此以后，丽丽再不去取金叶子了，也不去看看摇钱树是否还在老地方。它想，还是过回从前的日子，夫妻齐心，踏踏实实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来改变命运。这样想着，它的心里轻松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