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九九二年洪石涛不到二十三岁,从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回到家乡㟫水县,把学校发给的派遣证一送到人事局一交,就直接等候秋季分配工作的消息。
洪石涛回到家乡㟫水县河柳乡廖坝村,大学毕业算是全村唯一一个正规大学毕业生了,吃皇粮算是吃定了,这是廖坝村老百姓的骄傲,也是洪石涛他本人的骄傲。更为骄傲应该是他的父母亲。
洪石涛父亲洪光才是廖坝村支部书记,五十出头。洪石涛的母亲韩凤彩,比他父亲小两岁,曾经当过廖坝村妇联主任,早已卸任了。洪石涛没有大哥也没有大姐,只有一个妹妹洪霞比他小一岁,刚到婆家半年就添了一个小男孩。
洪石涛家庭算是富裕人家,供他上完大学经济收入主要靠家庭养殖业,如养猪养牛养蚕,还有种植业如变卖粮食等。在洪石涛家庭还长期雇佣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作为帮助家庭的主要劳动力,这位单身汉被洪石涛的家庭确定为他养老送终。洪石涛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算是一颗米长大的人,也多亏他洪石涛本人从小学习就好,上学以来一直考上大学,所走过的路都是一帆风顺,前进道路上没有出现过什么障碍。
在家里等待工作分配的大学生洪石涛,他没有放松学习的大好时光,虽然天气炎热,但洪石涛在大学习惯中午休息一两个小时,回到家里他也没有丢掉这种午休习惯,睡在床上时间一到不让他父母叫一声,洪石涛自然就按时起床了。洪石涛从小就养成了喜欢学习的习惯。在廖坝村可以说,在一个孩子的睡房里,很少有一个独立的书架,在书架上摆上一些像样的书籍,唯独只有在洪石涛睡房里有一个书架。虽然书架摆上的书籍不多,大部分都摆了一些廖坝村上的新旧报纸,但这些报纸对于一个喜欢学习的洪石涛来说,又是他在学习上多么好的文化快餐啊。
也许这些报纸被洪石涛一天天翻看阅读,在其中也许吸收了不少文化营养成分,为洪石涛以后学习上的进步,一定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个人被文化氛围的熏陶,不在乎有多么时尚的引领者,而在乎个人的发现与努力程度。洪石涛一步步走到大学毕业,见证了他个人的努力与勤奋。
现在,在家里等待分配的洪石涛,迟迟还没有等到工作通知,他的父亲洪光才和他的母亲寒凤彩都有些着急。他的母亲寒凤彩一次对正在看书的洪石涛问道:“石涛你是不是去县城问问人事局,什么时候分配工作?”洪石涛斯斯文文地回答说:“这个您别着急,我们是要分配的。”
一个月过去了,洪石涛仍然没有等到县人事局分配工作的通知,他本人有些着急了。洪石涛趁一天中午,天气凉快的时候,独自跑到河柳乡政府打听工作分配情况。
一位摇着蒲扇的上了年纪的乡干部,坐在藤条椅子上向洪石涛瞟了一眼,回答说:“时间到了,县人事局要给我们乡政府直接打电话,派人通知你的,着什么急呀!”
这时,一位年轻的乡干部似乎刚刚下乡回乡政府,上了年纪的乡干部对年轻乡干部叫了一声副书记。
那位年轻副书记急忙对洪石涛说:“这不是廖坝村洪支书的儿子洪石涛吗?大学生,大学生!”
那位年轻副书记这么连续一说大学生,洪石涛显得非常羞涩,洪石涛一时无法开口是来乡政府干什么的。还是年纪大的乡干部终于替洪石涛开口了,他说道:“他是来打听工作分配的事情!”
那位年轻副书记随口便答道:“这是好事情嘛!”
年纪大的乡干部这时准备给洪石涛倒一缸子茶水,但那位年轻副书记扯了洪石涛一次手臂,说道:“走,到我房间坐坐,你看天这样热的!”
洪石涛倒也在那位副书记房间内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热茶水时,脸上的汗水就慢慢出来了。洪石涛很少说话,这时他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只是要求那位副书记把放在桌面上的新报纸和两本杂志,带回家要看看。那位年轻副书记对于洪石涛要报纸和杂志学习非常慷慨,不仅让洪石涛把新报纸和两本杂志,还把副书记自己积层下来精选的五本杂志,一并送给了洪石涛。
洪石涛在那位年轻副书记房间内,拿上这些报纸和杂志临走时,向那位副书记恭维性的礼貌语言,也忘了说上一句,就这样匆匆离开了副书记的房间。
【2】
九月份正是学生开学的日子,在家里等待工作分配的毕业大学生洪石涛,终于等到了县人事局的分配工作通知。让洪石涛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全县毕业生工作分配,都要到县委组织部报道,另有工作安排。洪石涛根据通知要求,背上铺盖卷来到㟫水县组织部。接待洪石涛等毕业生的工作人员,告诉洪石涛今年这次全县所有的毕业生,要参加农村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工作。洪石涛根据组织部安排,又背上铺盖卷到指定的干部招待所住一晚上,第二天按照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工作团的统一部署,分配到各乡镇村组。
第二天一早,洪石涛在县体育场参加了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大会。在大会上分管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团的副县长讲了话,最后大会宣布了各工作队员到各乡镇的名单,并由各乡镇领导统一带队,坐上车到乡镇驻地,工作队员又要再一次接受被分配到各村组的工作任务。洪石涛被分配到㟫水县杜坝区,一个拥有十个行政村落叫山洼乡的地方,跟着工作队员乘上车,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达山洼乡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和洪石涛到山洼乡进行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工作团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工部副部长丘长志兼任。到了山洼乡的工作队员和山洼乡的乡干部还有村支书,集中在乡政府会议室,宣布了工作组长工作队员到各村组的决定名单。根据名单上确定洪石涛为该村工作队的组长,洪石涛没有自己被胜任工作队组长而感到吃惊,他要即将带领其他两个工作队员,被派驻山洼乡一个偏远的山村。这个村叫黑龙村,离山洼乡近二十多里路程。据该村支书介绍说,三个村民小组分散野道,有时天旱吃水都困难,农民生活比较艰苦等等。黑龙村的村支书还和洪石涛半开玩笑地说,要做好驻村吃苦的准备工作。
社教团团长丘长志在宴席上,他的话不多,也不甚酒量,在山洼乡为进驻该乡工作队员招待的宴席上,丘长志举起酒杯只是喝了三杯酒,简单的几句即兴讲话还没有结束,工作团长丘长志就满脸通红了。
洪石涛似乎不会喝酒,滴酒未沾,大脑特别清醒,吃饱饭菜之后就到了山洼乡政府周围走一走。因为黑龙村的村支书还在宴席上,与其他村上支书猜拳敬酒。这时,要到黑龙村驻村的其他两位工作队员,也漫步走到了洪石涛身边。这两位男性工作队员都是今年应届毕业生。一个是农校毕业的中专生,一个是学医的专科毕业生,只有洪石涛是学教育专业的师范大专毕业生。
一个学医的工作队员,忽然对洪石涛叫了一声:“洪组长,什么时候到黑龙村?”
洪石涛眼睛一眨,笑眯眯地回答说:“黑龙村的支书该知道吧。”
看起来,天气的确不早了,黑龙村离山洼乡有二十多里地,山路在步行的话,大约要两个小时左右。洪石涛和两个工作队员倒是在发愁的时候,这时黑龙村支书走出了山洼乡政府,背后还跟了三个村民,都在肩膀上挎着背篓。洪石涛知道三位村民一定为他们来背铺盖卷的。
黑龙村支书和洪石涛寒暄了几句,一辆三轮车由远而近,就停靠在了黑龙村支书身边。
三轮车司机对黑龙村支书说:“安排工作队员上车!”
黑龙村支书赶快招呼洪石涛和两个工作队员上车,还要求三个村民和他本人到山洼乡政府一个房间,用背篓装上三名工作队员的铺盖卷,一同坐上三轮车。此时此刻,到山洼乡各村的组长和工作队员,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山洼乡政府,被各村支书带领着这些工作队员和工作组长要回到该村驻地。
三轮车把洪石涛等人拉至一条公路在山坡转了两道弯,又围绕一个山包公路一侧停了下来。三轮车已停止,洪石涛等工作队员才知道,这条公路离黑龙村最近十里多路程,平时老百姓很少坐车直达山洼乡政府办事,全靠两只脚走路到山洼乡政府。
三轮车原路返回,那三个村民用背篓背上洪石涛等工作队员的铺盖卷走在前面,村支书却走在洪石涛等工作队员的后面。黑龙村的村支书一边走,还一边给洪石涛等工作队员介绍黑龙村的情况。村支书还补充说,这三个背铺盖卷的村民,就是工作队员要到他们家的驻地,还说也不一定住这些村民的家,看情况再说。
洪石涛等工作队员走在山路上,对黑龙村村支书的姓名这才叫清楚。黑龙村的村支书姓任,叫任小春。别看任小春个头矮,黑皮肤,人却精明能干。任小春自我介绍道,他今年四十二岁,小学没有毕业,不满月被父母送给了现在的继父家。由继父独自一人抚养成人,在去年一场病又要了继父的命。现在是三口之家,女儿任蓉蓉还是领养的,因为妻子有病不能生育。村支书任小春给自己领养的女儿取了自己的姓氏,已经在与山洼乡一个相邻的杜沟镇上初二了。
【3】
被派驻黑龙村洪石涛等工作队员没有一个是城里人,都是农村考出来的学生,如今端上国家饭碗了,面对黑龙村这个高山村庄,对于家是农村的洪石涛等工作队员来说,黑龙村的高山并不显得陌生,高山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因为在洪石涛等工作队员的家乡,有些高山比黑龙村山峰还险要,甚至还挺拔壮美。
天还没有黑尽时,洪石涛等工作队员,已经在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的带领下到达了黑龙村。其他两名工作队员在村支书任小春的安排下,分别进驻黑龙村二、三村民小组,由现在二、三村民小组的两名村民,直接带进自己的家里居住。工作队洪石涛组长,也许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似乎提前改变了主意,把洪石涛安排在他的家里居住,还兼任一组工作队员。
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是独立门户,家住在半山腰,三间瓦房,两间偏房,一间独立的猪圈,一个狗窝与猪圈相邻。村支书任小春家里喂养了一只黑猫,这只黑猫顺着堂屋门口煤油灯光,洪石涛看见直接跑向了狗窝。
狗窝是空的。一条黄母狗从村支书厨房钻出来,到了堂屋正在一边喝茶水,一边和村支书说话的洪石涛身边。这只黄母狗抬高头颅在洪石涛大腿上嗅一嗅,被村支书任小春吼住了,黄母狗就摇着尾巴向狗窝跑去。
学生出身的洪石涛,暂无什么工作经历,和村支书任小春说话,基本都是家长里短学校生活上的事情等。在村支书任小春心理认为洪石涛虽然没有工作经历,但在知识上是娇娇者,在谈话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所以,洪石涛一直和村支书任小春一边说话,一边也没有注意到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正在忙着为他炒菜做饭。这是客人到家的待客之礼,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必须这样去做才行。
当四盘炒菜和一碗鸡蛋汤端在堂屋饭桌上时,洪石涛才赶忙说道:“往哪里吃,在山洼乡政府已经吃了,肚子还饱饱的!”
村支书任小春解释道:“少吃点,少吃点,这是待客之礼!”
洪石涛在堂屋里饭桌上坐下,村支书任小春从房间内拿出一瓶白酒,并带上了酒杯,向饭桌上一摆,说道:“少喝一点,也要喝。这是我们农村人待客的规矩!”
洪石涛不好推辞,就让村支书任小春倒了一杯白酒,吃了两口菜,洪石涛忽然端起酒杯说道:“我只能喝这一杯,第二杯再不要给我倒了!”
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再给洪石涛用筷子夹了瘦猪肉,并说道:“不吃,说明我炒的菜没有口味!”
村支书任小春一看洪石涛的脸色有些微红,补充说:“洪组长,莫害羞,把它吃了!”
洪石涛的确把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用筷子夹来的廋猪肉,一口就吃了。村支书任小春看着洪石涛就说道:“你在我家要住半年,以后就别客气了!”
洪石涛没有吭声,只是笑一笑,端上没有喝完的那一杯白酒,向村支书任小春妻子敬酒说道:“阿姨,敬您一杯酒!我只能喝一点了!”
村支书任小春认为把自己的妻子叫阿姨,在农村似乎有失大雅,随口看着洪石涛纠正道:“洪组长,以后叫廖姨。叫大名也行,廖之琴!”
洪石涛望着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立即改变了称呼:“廖姨,请喝酒!”
廖之琴喝了洪石涛敬来的酒,急忙起身到厨房看看铁锅里蒸的米饭熟了没有。
洪石涛一听廖之琴要去厨房,也不所错地自语道:“廖姨,我一点饭都不要,我马上下席了!”
洪石涛说下席,就从饭桌上离开了,顺便就坐在堂屋内一条凳子上,看着村支书任小春喝了五杯酒,吃了一碗饭,咳了一声嗽。村支书任小春在饭桌上吃完饭菜后,好像有些微醉了。村支书任小春点燃一支烟,坐在饭桌旁慢慢吸着,似乎忘了洪石涛的存在。
这时,收拾完毕碗筷的廖之琴从厨房到了堂屋,那只黄母狗并且也紧随在廖之琴的身后。廖之琴一眼看到村支书任小春只顾在吸烟,无视工作队洪石涛组长的存在,拖长了声调说道:“老任,也不早了,安排洪组长洗澡睡觉!”
村支书任小春如梦初醒一般,赶快丢掉了烟蒂,快步流星地到了厨房,把一个洗澡盆放在洪石涛被安排的房间里,倒了洗澡水,随即洪石涛也跟了过来,嘴里不断地向村支书任小春说道:“自己来,自己来......”
【4】
秋播是龙口夺食的季节,自从土地到户之后,每一个农村家庭都在经营着自家的土地。农民以土地为中心,向土地要粮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农民有了温饱就能够彻底解决生计问题。生产粮食的多少,农民主要围绕每年在庄稼苗长势上看问题。农谚道,十年早九年好,再次证明一个季节,对于农民播种要在来年收获的最终希望和结果,又是多么关键的环节。
住在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家里的洪石涛,一觉醒来太阳升了老高才起床。村支书任小春一大早为播种小麦在犁一块陡坡地。犁地的耕牛是村支书任小春掏钱雇佣,或者自己协商用劳力给耕牛主家兑换,这是农村经常用劳动力互为的一种交换方式。
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从山坡上扛了一捆柴火刚到家门口,起床不久的洪石涛在院坝一角,叫了一声“廖姨”。村支书的妻子廖之琴放下柴火,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似乎没有听见廖之琴的声音。
洪石涛带着笑脸,走近了廖之琴的身旁,笑嘻嘻地说道:“廖姨,你给妈一样力气大。妈在家里和你一样都勤快,啥活都干!”
廖之琴乱糟糟的头发几乎把一双眼睛都遮住了。廖之琴脑袋忽然一摆动,这些乱糟糟的头发自然向后脑勺飘去了。这时,廖之琴笑盈盈地说道:“是吗?我们都是农村人,不勤快能行吗?应该多睡一会儿才起床,你洗脸没有?”
廖之琴朴实无华的语言,倒把洪石涛说得不好意思了。尤其是“你洗了脸没有”这样一句话,在洪石涛心理既是乐呵呵的,又是像毛毛虫爬在自己身体上那样,太不自在了。
此时,站在廖之琴对面的洪石涛扬起脸羞羞咧咧回答说:“还没有洗脸呢!”
洪石涛赶忙转身到了自己睡房,拿了一条自带洗脸用的毛巾,还有一条洗脚用的毛巾,其实香皂和肥皂洪石涛也带上了。洪石涛拿着毛巾和香皂到了廖之琴家的厨房,廖之琴已经把洗脸水准备好了。
洪石涛从廖之琴手里接过洗脸水,说了一声“谢谢”。
廖之琴也回敬道:“没什么。”
洪石涛端着一盆洗脸水,在村支书任小春院坝一头洗毕脸,顺便把洗脸水倒在了院坝边沿。睡在狗窝内的那条黄母狗,这时不声不响地从狗窝里跳将出来,来到院坝边沿舔吃着洪石涛刚刚倒下的洗脸水。洪石涛一边看着黄母狗发笑,一边把洗脸盆放回了廖之琴家的厨房内。
廖之琴忙着在做早饭。土灶,柴火,泥巴墙是廖之琴家厨房最抢眼的地方。大凡农村家庭厨房都这样,但洪石涛家的厨房有了一些变化,土灶是红砖砌成,一根烟囱从厨房屋顶伸向了空中,厨房明亮干净,不像村支书任小春家的厨房老土灶,厨房墙壁是黑的,甚至连灶洞备用的吹火筒,都被厨房飘荡的烟雾熏黑了。
洪石涛一眼看到厨房这些,非常自然不过了,其实都是农村人嘛。站在廖之琴厨房内的洪石涛停了一会儿,看到廖之琴又是在切菜,又是在给灶洞添柴火,忙得不亦乐乎。
洪石涛这时心情一激动要求道:“廖姨,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廖之琴一边切菜一边摇着头回答道:“没有什么帮忙的,你还是去休息。”
洪石涛实实在在听了廖之琴的话,就信步到了厨房外面,一看手腕上的一块上海表,时间已经定格在了早上九点半了,按照农村的作息时间,正好是农民在地里干活回家吃饭的时间。
无事可干的洪石涛在村支书任小春院坝里走一圈,脑海里对于这次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开展,也没有去过多的思考什么,身上所带来的一切宣传文件和如何召开好群众会议,洪石涛虽然被任命为工作队的组长,但一切安排还得靠黑龙村支书任小春的建议和指导。洪石涛通过这次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培训学习,大致也知道了在全县开展这项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主要是针对农村土地到户之后,农民淡化了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学习和理解,特别是对国家履行的权利和义务,在一些农民心目中几乎我行我素起来。例如,农业税的交纳,三提五统的交纳都抱有一些怨言,不按时上交等。在农村出现这类问题,不仅仅带来了大部分农民的思想问题,而且也阻碍了乡村干部工作的积极性,甚至阻碍了整体工作的全面开展。 【5】
村支书任小春从地里牵着耕牛回家里吃早饭,在饭桌上忽然主动对洪石涛说起今晚要召开一个村组干部,还有党员干部参加的会议,会议地点就在村支书任小春的家里召开。在当时,有大部分村级基层组织机构没有工作活动场地。如果召开村级干部会一般都临时安排在村干部家里召开是常事;如果是群众会议集中在农户家里召开也是常事。洪石涛对于村支书任小春的工作安排,没有多少异议。洪石涛面对村支书任小春也提不出来任何建议,怎样安排就直接听从村支书任小春的。
村支书任小春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给洪石涛安排,对全村工作安排和传达上级会议精神由他本人负责;朗读文件内容就由洪石涛宣讲这次农村社会主义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强调要给村干部党员及在召开群众会议时都要讲清楚;群众工作一点马虎不得,一句话都不能讲错,否则无法在群众中展开工作......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在饭桌上,零零碎碎大致对洪石涛讲了这些话。
洪石涛这位刚刚走上工作岗位,而且是参入一项农村工作的他来说,无论村支书任小春怎么去说,洪石涛闭口不言,只管点头一连答应是是。洪石涛好像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那样,认真听村支书任小春对他传授的农村工作经验,不免让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一边吃饭一边听却对村支书任小春不耐烦了,便说道:“人家洪组长,比你有文化有水平,你纯粹是一个乡棒!”
廖之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村支书任小春逗乐了,说道:“你妇人之道懂什么。这是山洼乡政府的领导给我们下达的工作任务,要带领好这帮学生娃娃工作,他们没有农村工作经验!”
洪石涛在菜碗里用筷子夹了洋芋丝,几乎动情地说道:“上级领导是这么安排的,要重点指导我们的工作,任小春村支书没有说假话!”
在农村饭桌上谈论的话题,特别是村干部这种工作习惯,都喜欢在饭桌上把一些问题给解决了。例如村支书任小春在饭桌上给洪石涛介绍的一些工作经验和要求。虽然在那时农村干部不去讲究什么程序,但饭桌上出现的工作效果,还是相当成功的。
早饭后,村支书任小春需要一个上午,才能把要播种的小麦地翻耕完毕,剩下的时间就要走路通知村干部和党员召开会议。吃过早饭的村支书任小春,这时在房间拿了一片旱烟叶子,用了上初中女儿任蓉蓉废弃的作业本子,斯下一张吐了口水黏糊,裹了一支旱烟。村支书任小春一点燃就香喷喷吸了几口,向洪石涛问道:“你看我这记性,那两个队员分别叫什么名字?”
坐在堂屋一条凳子上的洪石涛,急忙介绍道:“一个学医的叫贾茂昌,一个学农的叫牛常浩!”
村支书任小春自言自语重复一次:“一个是贾茂昌,一个是牛常浩。学医的也有,学农的也有。有病了,可以找学医的,种庄稼可以找学农的。这两个工作队员到了我们黑龙村,是不是一种巧合?”
洪石涛解释道:“不是巧合,因为今年毕业参加农村工作的,都是大中专毕业生。我学的是教书的,还可以辅导你上初中女儿的学习!”
村支书任小春一兴奋,向地面吐了口水说道:“真的是学教书的,可以辅导我女儿的学习?”
洪石涛随便亮出了大话:“不信,以后可以向山洼乡干部打听我的情况!”
在猪圈喂完猪食料的廖之琴提着一副空桶,只见村支书任小春,还坐在堂屋抽旱烟闲聊,有些着急地说道:“老任还没有紧忙,一天在村里跑上跑下,看看别人家的小麦都种得差不多了,我们家种了好多点!”
村支书任小春也不与妻子廖之琴答话,从堂屋一条凳子上支起腰杆,把嘴里没有吸完的旱烟棒,用手指掐灭烟火,顺手揣进了衣兜里,埋着头一直走进栓在猪圈旁木桩上耕牛的身边,对吃饱了草卧在地面休息的耕牛拍了一巴掌,对耕牛说道:“起来,该干活了!”
村支书任小春牵着耕牛,向没有翻耕完的地里走去。一会儿,在村支书任小春和耕牛背后,却跟来了洪石涛。
洪石涛看到回过头来的村支书任小春,他抢先说道:“我今天也来学耕地!”
村支书任小春感觉非常奇怪,洪石涛是农村人还不会耕地。牵着牛绳的村支书任小春,抖了抖牛绳说道:“你是农村人,不会耕地我不相信!”
洪石涛回答说:“我虽然是农村人,的确没有耕过地,但其它农活基本干过,难不倒我!”
村支书任小春就这样相信了洪石涛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