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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抉择
这一年，红月小学毕业了，宝生初中毕业了。
红月在小升初毕业考试中，考上了全县最好的福宁一中初中，哥哥宝生中考时考出了全乡第一名。
可对于红月这一贫如洗的家庭，还是是双喜临门吗？
这天，宝生的初中校长亲自来红月家，给红月的母亲报喜。
老校长满怀喜悦地对母亲说：“三嫂子，恭喜你啊，你家宝生是今年乡里的中考状元啊！宝生这个成绩，考上咱们市的财经学校，是绰绰有余啊！你和宝生在家安心等着市财经学校的录取通知吧！他腿脚不好，将来当个会计对他还是挺适合的。”
红月父母听完是又高兴又难过，悲喜交加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其实红月父母这么多年，一直有一个隐忧，他们不担心红月，因为红月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就担心宝生，因为宝生是重度残疾人，宝生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啊？没想到宝生考上市里财经学校，将来出来再当个会计，生活不就有保障了吗？说不定将来宝生毕业有了工作，还能帮衬一下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呢。
想到这些，红月的父母的心里是欣慰的，是高兴的。
可难过的是，同时供两个孩子上学，一个去县城读初中，一个去市里读中专，家里还有小女儿和小儿子也要上学啊，这意味着家里的经济负担，会像泰山压顶一样重，前些年欠下的债务还未全部还清啊，红月和宝生的学费，会像两座大山一样，把这个家压垮啊！
红月的父母在长吁短叹中做出决定，只能保一个孩子上学了。
那天晚上，母亲找来红月。
母亲流着泪地对红月说：“孩子，你别恨我和你爸，家里的光景你也都看到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你别去城里上初中了，咱们省下钱来供你哥去市里上中专吧！你哥毕竟是残疾人啊，咱们一家齐心协力供你哥上学，将来让他有前途吧！”
红月看着母亲眼角的泪水，她紧咬着嘴唇，沉默着，转身跑出家门，顺着家门口的小河，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夏天的小河，水流咚咚，清澈见底。
平时红月就是在这条小河里帮父母洗衣，还和小伙伴小丫她们拿脸盆抄小鱼，然后找来空罐头瓶子，装上水，然后养着这抄来的小鱼。
红月也曾经盼着能抄到大一点儿的小鱼，然后给家人做一顿鱼吃，给辛苦的父母补养一下身体。
可是，不知是小河里是不是没有大鱼呢？不管红月怎么努力，也没有抄到一条稍大些的鱼，给父母补养身体的愿望也一直没能实现。
此时，在不远处，又一群小孩在嘻嘻哈哈抄小鱼呢，但是红月心情烦透了，她是没有心情去看那些小孩玩了。
红月的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
回想自己上小学时，母亲就不让她上，是她哭求来的上学机会，这小学毕业后，她又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县城第一中学，母亲又不让她上，想让她退学呢。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生长在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家庭呢？
村里老人都说红月这个头发自来卷的孩子，将来会有好命的，可现在好命是一点都没看到，上学的路都一波三折的，现在这条上学之路好像又被堵上了。
对于农村的苦孩子，在那个年代，上学应该是唯一的出路，红月是多么想珍惜啊！
但是，另一种声音也钻进红月的大脑：红月，你不能这样自私，哥哥腿脚不好，他上学的机会比你还宝贵啊！毕竟你是手脚健康的人啊，将来你还能自食其力的生活。你怎么不顾家里的困难，就这样拧着去城里上学呢？何况妹妹也开始上小学了，母亲又生了弟弟，也在嗷嗷待哺啊！
红月的内心矛盾极了，上学和不去上学的思想，就像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两种思想，轮番占着上峰。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月亮都悄悄升起来了。
红月抬头望着这满天星辰，最终许下自己的心愿：“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哥哥吧，愿我哥哥从此有好前途。愿老天爷从此一直保佑我哥哥宝生。”
红月心里做出了这个决定，内心一下子轻松很多，她飞快地往家里跑去。因为她突然想起该帮母亲烧火做晚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