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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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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2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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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蒙山》连载

第四章 沂蒙女英雄

日军在包围一一五师司令部的头一天,首先向八路军兵工厂、弹药库所在地大崮山发动了偷袭。

大崮山位于蒙阴县东北部,山势陡峻,四周悬崖峭壁。山顶从南向北,分为大顶子、二顶子、北顶子。八路军创建的兵工厂、弹药库、粮库等均设在山上。守卫部队是山东纵队第四旅大崮山独立团一营、特务连,共300余人。山东纵队第一旅第二团的一个加强排在执行任务返回途中,遭到敌人堵截,也来到大崮山。

11 月4 日,日军1000余人采用“长途奔袭”战术,向大崮山和龙须崮根据地发动偷袭,在伪军的配合下,包围了大崮山和龙须崮。独立团团长袁达、政委于辉带领八路军战士和兵工厂工人,与日军展开激战。敌人先以飞机、大炮轮番对崮顶进行轰炸,然后发起攻击。当攻至山腰谷堆顶时,闯入八路军虚设的堑壕里,被埋设的地雷轰下山去。

11 月5日,日军再次以飞机、大炮轮番轰炸,然后步兵一次又一次地强攻。守崮战士与日军展开激战,再次将敌人击退。之后敌人重点进攻东门和南门,守卫指战员沉着应战,凭借有利地形和工事,待敌进至阵地前沿,用手榴弹、步枪、机枪打击敌人。从拂晓战至黄昏,十几次击退冲锋的敌人,敌人伤亡惨重。夜间,守军收拣敌人丢下的枪支弹药,补充部队。

11 月6 日,守崮指战员再次与进攻之敌展开激战,崮顶硝烟弥漫,弹片、石块横飞,冲杀声、爆炸声,震天动地,敌人始终没能攻上山来。

11 月7 日,疯狂的日军组织了更为猛烈地进攻。日军飞机将崮上东门炸塌,阵地多处被摧毁,守军仍顽强抗击。扼守南门的山东纵队第一旅第二团加强排,连续打退敌人十几次进攻。这时,日军二三十人沿着被炸塌的北门冲上山来,独立团1 个连与敌展开拼刺战,将敌全歼。接着另一股敌人又攻占了南门,加强排经肉搏战将敌歼灭,夺回阵地。

敌另一部趁加强排与敌激战之机,从南门两侧两个阵地接合部冲上山崮,并占领了最高峰。守军组织两次冲击,未能夺回制高点。山顶日军居高临下,山下日军团团围定,守军腹背受敌,加之与外界联系早已中断,难以寻求外援,战况发展对守军十分不利。恰在这时,兵工厂内原从伪军俘虏过来的技术人员乘机叛乱,掉转枪口向守山八路军射击。他们还用布匹做绳索,从崖下向山上拉日军,崮顶形势愈加严峻。

这时,独立团林参谋长、坦埠区区长公蒲东等先后牺牲。为保存有生力量,团首长决定撤守突围。11 月7 日晚,将山上所有仓库及兵工厂炸毁后,用绳索从崮顶秘密撤下突围。

当时,中共山东分局书记兼八路军第一纵队政委朱瑞同志的夫人陈若克,因有孕在身行军不便,也留在大崮山上。部队在突围时,陈若克和几十名机关家属用绳索从崮顶撤下来。此时,陈若克极度疲劳,行动十分困难,加之在夜晚迷失了方向,仓促间和伴随她的几位同志与大部队失去联络。当警卫员去找担架时,天已大亮,被搜山的日军发觉,陈若克不幸被捕。

陈若克,原名陈玉兰,1919年生于上海,抗战爆发后奔赴延安,途中进入华北军政干部学校学习,与留苏归来的红军将领朱瑞相识结婚。1939年5月,随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到达沂蒙山根据地,先后担任中共山东分局组织部科长、山东省妇联常委、山东省临时参议会参议员。

日军并不知陈若克是何许人,只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肯定有来头。因当时规定团级以上领导才允许结婚,至少是个领导家属。日军先把陈若克用铁丝捆住手脚,关在一间小屋里。一天一夜之后,陈若克竟然水米未沾。这时,沂水城的电文来了,让日军小队长把陈若克母子押往沂水城的宪兵司令部去审问。

陈若克被押到沂水城的日本宪兵司令部后,宪兵队队长亲自提审陈若克:“你的,什么的干活?”

陈若克毫不畏惧地回答:“我是抗日的!”

宪兵队队长又问:“你的,实话的说,丈夫什么的干活?”

陈若克理直气壮地回答“就是打你们的!”

宪兵队长又问:“你是哪里人?”

陈若克不屑地说“听我是哪里人,就是哪里人。”

此后陈若克再也不做声了,始终没有吐露真情。宪兵队长被陈若克的傲气激得暴跳起来,下令狠狠教训这个女八路。他们用烧红的烙铁不断按在她的身上,陈若克始终没有屈服,直到昏死过去。

陈若克被抬进牢房,遍体鳞伤。狱友杨以淑忍不住哭了。陈若克睁开眼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哭什么?我们是中国人,中国人就要有中国人的骨气!哭有什么用?”

由于饱受折磨,陈若克提前分娩,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小女孩,但没有母乳,孩子不停地哇哇大哭。

敌人见来硬的不行,又换了一种方法来对付陈若克。他们看到陈若克产后无奶,就派翻译官把一瓶牛奶送到牢里来。“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八路,你很坚强。可你也是孩子的母亲,难道你一点都不疼爱你的孩子吗?”翻译官企图说服陈若克。

孩子饿得几乎哭不出声,干瘪的小嘴一张一合地翕动着,眼神绝望地望着母亲。陈若克的心让孩子揉碎了,但绝不为日本人的引诱所动。她把日本人送来的牛奶摔在地下,说:“要杀就杀,要砍就砍!少来这一套!”

陈若克疼爱地揽过孩子,伸出自己流血的手,对着心肝宝贝说:“孩子,你来到世上,没有喝妈妈一口奶,现在就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就吸一口妈妈的血吧!”说着,她把手上的血滴进孩子的嘴里。

日军软硬兼施均无法使这位女八路屈服。11 月26 日,恼羞成怒的日本宪兵将陈若克母女押到沂水城西的沂河边行刑。年仅22岁的陈若克抱着不足满月的女儿从容地走上刑场,被残忍的日军用刺刀一刀一刀扎死。静静的沂河水,流淌着母子二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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