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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制的中专学习生活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一半，自己变得成熟开朗些了，在同学面前也随意说笑了。临放假前，同学们互相送别那恋恋不舍的场景让人感动得落泪。我还好一些，没有老婶所说的对象（女朋友）只是同学关系的惜别。
但再过一学年即将毕业分配工作了，交女朋友那是必然的事情，一个寝室的老穆曾好心地提醒过我说：“小军，还不下手呀！再等下去，咱们这个年级组的女生都被别人抢没了。”
我当时还不当一回事，笑着说：“呵呵，缘分没到，缘分没到。”其实自己内心何尝不想在校内找个对象呀！只是自己的经济条件束缚着自己，不敢暴露自己的情感。当自己独自踏上回家的旅程，未来各种幻影不知不觉袭上心头。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要珍惜每一分钟。自己也是二十三岁的人了，毕业以后如何，自己怎么一点打算没有呀？我有些害怕了，我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自己才想起这些呢？
带着满脑子的未来梦，我回到了家。爸爸好像知道我今天回来似的，特意给我打了些鱼并杀了一只鸡。我看着爸爸和弟弟妹妹们干净整齐规矩的发型，不觉得纳闷。爸爸以前是不注意修饰的人，穿衣服和理发都很随便，有的时候一连十多天不刮胡子，还记得妈妈死后不长时间，也不知谁给爸爸剃的头，参差不齐，用一些人的话讲就像狗啃过的乱麻一样。弟弟妹妹的头发更不用说了，每次我回家都催促他们打扫卫生，将几乎黏在一起的头发洗干净。呵呵，这次好了，我不用再费心了。也许弟弟妹妹们长大了，懂得美丑了。
吃完饭，老婶过来和我打了声招呼就把王胖子和二姑叫走了，说是看看地里的庄稼怎么样了。爸爸靠着炕墙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我在一旁看着武侠小说。烟雾太浓了，我咳嗽了几声，爸爸赶紧把烟在炕墙上按灭了，拿起一块抹布挥了挥掉在炕上的烟灰。我边开门放着烟气，边问爸爸：“今年咱家的庄稼怎么样？”
爸爸坐直了身子，说：“咱家来的时候，你老叔给找的人分的地少，今年咱家又种了西院你三婶家几分地，庄稼长得还不错。”
“那咱们得给我三婶家多少钱呢？”我关心地问。
爸爸望着我，我被爸爸那恳求似的眼神弄迷糊了。可爸爸看到我对视着他，低下头，不声不响又卷起烟来。
屋里的烟气渐渐散去了，我关上了屋门，继续看武侠小说。
“小军，你在学校有对象吗？”爸爸猛地问了我一句，我真的被吓了一跳。一是被爸爸从没有过的关心震惊了，二是爸爸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感到纳闷。
我放下武侠小说，不敢看爸爸，我怕爸爸因为对象的问题替我为难。真的，我从上学以后几乎没和爸爸谈论过我以后生活安排打算的话题。因为我结婚安家都需要钱的，我决不能给一穷二白的家和本就生活艰难的爸爸雪上加霜。我要独立解决我的未来生活问题，我的宗旨就是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走一步看一步。现在爸爸这样问我，我安慰爸爸说：“爸爸不用你操这份心，毕业后我有工作，对象慢慢就有了。”
爸爸长出了口气，我以为爸爸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呢。爸爸说：“咱们这样的家庭，能说上媳妇就不错了。”
我看爸爸这样忧郁地说，赶紧接过话说：“爸爸，你别替我操心，毕业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儿媳妇。”
“小军，其实爸爸早就替你考虑好了。”爸爸语气变得急促了，好像鼓足了勇气才把话说出来。
我好感动，我以前以为爸爸不会为我考虑这些问题，我自责了。我好奇地问：“爸爸，你替我考虑什么了？什么都考虑好了？”
爸爸又抽起烟来，好像那些吐出袅袅上升的烟雾能替他遮挡一些什么似的。
“咱家没有钱，你知道说媳妇订婚需要钱的。你老婶在你上次开学走了以后，就对我说：西院你三婶家的小芬要和你处对象。”
爸爸的话可能还没说完，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锅了。小芬，那个美丽的妙龄女孩子，她才十八岁呀！我都二十三了，这怎么可能呢？说实话我很喜欢她，但那种喜欢是爱慕是异性间的内心冲动，就像我欣赏喜欢那园中美丽鲜艳的花朵一样呀，怎么能与爱情婚姻相提并论呢。
“爸爸，这不可能，我们不可能的。”我态度坚决地说。
爸爸穿上鞋下地，在我面前来回走动，狭小的空间他的脚步几乎都走遍了，我看出爸爸很焦急。爸爸的烟抽得一口接一口，屋里立刻被烟雾笼罩着，爸爸的身影变得模糊了。我觉得爸爸有思想负担，就问爸爸：“您怎么了？”
爸爸停下脚步，问我：“孩子，你听不听爸爸话？”
“听。”我毫不含糊地说。
爸爸推开屋门，烟气快速地向外涌去，仿佛爸爸的那一脸愁容也被带走了似地。爸爸坐在我身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军，小芬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不但人长得好，条件也比咱家好。我这段时间看出来了，小芬和你三婶人品都好，心肠热。你看看我的头发还有你弟弟妹妹的头发都是小芬给收拾的，你三婶还给咱家洗了被褥和衣服，并且白让咱家种了人家的几分地。我看你和小芬挺有缘的，听爸爸话就把这门亲是定了吧。”
什么？难道爱情婚姻能用这些交换吗？我陌生地看着爸爸，爸爸的目光在征求我的意见，假设我立马答应了，爸爸的脸一定会绽开像很多满是皱纹的花朵。
沉默，沉默......
爸爸看我没有表态，就扔下话：“你也不小了，爸爸都是为你好。你自己琢磨吧。”说完，爸爸出屋，走了。
我在屋内迷茫了，思想好像被爸爸刚才的一席话抛到云里雾里，不知哪里是希望。我躺在炕上，闭着眼睛，设想着一个又一个结果，答案越多，我越难选择，我双手揪着头发在煎熬着。
“小军，脑袋疼了？走，老婶和你找小大夫看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进屋的老婶，拨拉我的胳膊说。
我赶紧放下手，生怕老婶看出我的苦恼烦忧，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无精打采的说：“没......没有什么，老婶，我好好的。”
“呵呵，小军呢，不是老婶说你。我看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病，对不对？”老婶直着眼睛问着我，那眼神好像一双挠钩，想一下子把我内心的想法都钩出来。
我稳了稳神，心想：老婶平日对自己不错，心肠也好，自己为何不征求一下她的看法，于是我就让老婶坐下来，说：“老婶，我妈妈去世早，我平日里真的把你当我的妈妈了。我问你：你说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老婶抿着嘴笑了笑，说：“我说你怎么这样呢？原来想媳妇了。呵呵，这也正常，都多大了！二十多岁了吧？你老叔像你这个岁数早都抱孩子了，呵呵......”老婶笑得捂上了嘴。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难为情，好像老婶在说不能入耳的砢碜话似的。
“听你爸爸说你在学校没处对象，”老婶话入正题了，我很奇怪：怎么刚才爸爸走后见到老婶了，他们谈论我了？
“你毕业参加工作本应该找个也是上班的媳妇，可是，你们这个家庭会拖累你的，你想想你的弟弟妹妹以后哪个不需要你帮助，女方一定会考虑这些情况，所以你很难找个诚心如意的媳妇。”老婶说完，快速地看了我一眼。我静静地听着，见老婶停下来不说了，迫不及待地追问：“老婶快告诉我，什么样才是诚心如意的媳妇？”
老婶好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语气缓慢地说：“一个人有一个人想法，可对你来说诚心如意的媳妇应该是孝敬老人有热心肠 勤快，再就是你们男人都想的漂亮。”
我的脑海里快速扫描着想象着老婶描述的这个诚心如意媳妇的样子，并且和我熟识的一个又一个女人，特别和我年龄相仿的女人逐个对号入座，一片模糊，什么也没有的，我犹如钻进老婶摆下的迷魂阵，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婶又说：“以前也有像你这样条件的找个上班的女人做媳妇，整日里挑三挑四的，什么活也不干，就知道臭美，男人受死气了，就更别说孝敬父母和照顾弟弟妹妹了。”
老婶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个邻居来了，两个人都是上班的，不知为什么总是打架，有时候男的被女的把脸都挠出血了。
老婶突然拽着我的一只手，把我吓得直往回挣脱，生怕别人看见。老婶可不管这些，她又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说：“小军，你长得这样英俊必须配个好看媳妇，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帅气好看带劲。”
我的妈呀！老婶的话将我羞臊的真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猛地一使劲挣脱了老婶的双手，红着脸，躲得远远的。
“一看你呀就没碰过女人，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老婶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她放荡狂笑的样子好像在嘲笑我，又好像武林高手得到了什么武林秘籍，为获得破解的法术而庆贺。我在老婶的笑声中防线崩溃了，成了一名战俘虏听候发落，任人摆布了。
老婶拍了拍我的肩头，停住笑声说：“你呀，是守着金盆讨饭吃，人家西院小芬早就相中你了，自己就想做你的媳妇。我刚才听你爸爸说，你还不同意。你傻呀！是不是缺心眼呀！”老婶的话刻薄起来了，我不敢插话了，害怕我说错什么，老婶说出更难听的话，那样自己会下不来台阶，会更尴尬。
老婶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便更口无遮拦地说开了。无非小芬怎么怎么好又漂亮又勤快心灵手巧，在她嘴里小芬一会是天仙一会是万事通，接着老婶又开始说我家怎么怎么穷，在她嘴里小芬和三婶简直是我家的救世主了。最后，老婶闭住她刀子嘴，问我：“小军，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哪里是说媒呀？简直就是威逼恐吓。我在老婶说小芬和三婶好处的时候，不自然地想到了和三婶、小芬交往的那段日子。虽然，老婶把她们说的那么优秀那么好，但我内心还是不能真正接受。我权衡利弊后支吾着说：“既然老婶这样说了，那我们处处看吧。”
“呵呵，小军懂事，给老婶面子。你们先处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的事情，老婶就张罗着给你们办婚事。”老婶爽快地说着。
“老婶，她才十八岁，我......”我担忧地说。
“你小子想得还挺多，十八怎么？你占人家多大便宜呀！不但年岁比人家大，人家还不要什么彩礼。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告诉你，这些都是老婶给你争来的。看你小子以后怎么报答我？好了，我找你爸爸和你三婶把这事告诉他们去。一会儿，你到你三婶家和小芬就开始......”三婶说到这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了，我的脸立刻变成了火烧云，红彤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