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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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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4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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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云朵》连载

第十章 欢欢

啊,真好!小朋友们被那么多人关怀,还有专门的法律来保护,太幸福了。但愿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合格的监护人,别像甜甜一样,有那样一个坏舅舅。蓝云朵如释重负,高兴地想。对了,如果法官能够把每个小朋友的监护人都审查一遍,把那些坏蛋找出来,不能让他们做监护人,那就好了。蓝云朵想到这里,舒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春节又到了。蓝云朵想起遇到过的小朋友,他们各有各的生活,有苦有乐,但他们都得到了爱,都将成长为最好的自己,多好啊!想起这些,蓝云朵心里暖烘烘的。

蓝天下,乡村与城市,过年的人群在涌动,噼噼啪啪的炮竹声此起彼伏。蓝云朵想清静一下,她猛地一跃,张开双臂,飞到淡蓝色的高空中,向着远处的山峰滑去。

高山之上,树木层层叠叠,山脚是阔叶林,中部是针叶林,山顶是草甸。此时,除了松柏,其他树木落光了叶子,所有的杂草也枯萎了,大山如此静谧,草木如此安详,仿佛在回忆什么,沉思什么。山鸡、山雀、野猪在自由觅食,没有纷扰,被冻住的山泉梦一般地等待着春天。

啊,真好,高山无世俗。远离了世俗,蓝云朵彻底放松了,这停停,那看看,愿意想什么就想什么。

一群小鸟在树冠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几只松鼠在高大的松树枝头跳跃,优雅自由;一只杂毛野猪带着几只小猪仔在林下啃食树皮,新生的小榆树苗被㬭得精光;枯草丛中,潜伏的野鸡和周围融为一体,咯咯地叫着……蓝云朵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心情舒畅,但看到被嚼光的小榆树苗,又顿生恻隐之心。唉,可怜的小树苗,一出生就要靠自己了。在这寒冷的冬天,既藏不住,又跑不掉,需要经历无数风霜雨雪才能长大。只可惜,榆树妈妈保护不了小榆树苗,当不成监护人,让它们遭受到了苦难。要是在夏天,还能躲在树木丛中,好吃的东西又那么多,野猪们就不会去动小树苗了。蓝云朵被恻隐之心驱赶着,想这想那。她祷告着,但愿这些小榆树苗的根茎能够禁受严寒,到春天的时候,可以滋出新芽,经历盛夏,长得高大起来,尽可以抵抗诸如野猪们的破坏了。

啊,监护人,任何事物小时候都是需要监护的!可在大千世界,万物生灵,有许多东西是需要自己监护自己的,唯独小朋友们是那样地幸运!

蓝云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观了,她又想到,就是人类,即使小时候有监护人的照顾,不也要经历许多痛苦和磨难吗?这样一想,她倒豁达了,做起了小诗:

啊,阳光是大地的监护人,大地是小树的监护人,小树是绿草的监护人,绿草是露珠的监护人,露珠是……

做着做着,蓝云朵笑了,她感到一切是那么美好。

蓝云朵突然之间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山说她去大海那边了,大海说她去沙漠那边了,沙漠说她去草原那边了,草原又说她哪里都没有去。总之,谁都没有看见蓝云朵,谁也没有梦见蓝云朵,连蓝天妈妈也摇头说,不知蓝云朵去了哪里。

其实,蓝云朵悄悄来到了一个学校。学校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小朋友,她想一个人在学校里呆上一段时间,到处走走,当一名自由的小学生。她先来到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从第一位一直坐到最后一位,还在黑板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她来到了图书馆,在装满图书的书柜里穿梭,贪心地嗅着里面的墨香。从图书馆的窗隙中飘出来,她又来到空旷的操场上,从领操台开始,整整围着操场跑一圈。最后,她沿着光滑的旗杆爬上去,一直到顶端,拽着旗杆绳荡起了秋千。蓝云朵觉得自己终于像个小学生,可以在校园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了,成了校园的主人。晚上,蓝云朵来到小学生的桌斗里,安静地睡起觉来。这样,一直逗留了十来天,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蓝天的女儿了。

一天早上,学校里忽然热闹起来,原来老师们开始上班,马上要开学了。

蓝云朵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校园里了,悄悄飞向蓝天,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向妈妈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妈妈,学校里可好了,我想当一名小学生。”蓝云朵趴在妈妈的耳边絮叨着。

蓝天妈妈只是笑,并没有言语。

蓝云朵又说:“学校的机房真好看,好几排新电脑,上面盖着红绸布,我真想打开看看。另外,机房的窗帘是蓝色的,和我们的颜色完全一样,太可爱了。”

“傻孩子,我们的太空有多大啊,还不够你学习和折腾?你想看什么不能看啊!山地、平原、沙漠、海洋,动物、植物、人类、太空人……就是其他星球,也不是不能看啊!”

“可是,人类的大脑太发达了,他们富于想象力,都能在电脑里实现!”蓝云朵不服气地说。

“我听说啊,玩电脑也有坏处,经常听人说,小孩子不能沉溺于电脑,还有手机呢!否则会有很多坏处。”蓝天妈妈警告着。

“没事,有老师呢。老师管不了,还有监护人呢!”

“呵,行啊,还给我说起监护人啦!”蓝天妈妈笑了,然后又严肃地说,“老师和监护人固然管用,但小孩子如果养成不良嗜好,也是很难纠正的!”

“反正,我想到学校玩一下电脑,真想钻进去看看。”蓝云朵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钻进去?要是出不来,我可救不了你!”蓝天妈妈认真地说。

终于开学了,蓝云朵在高高的天空中向下俯瞰,只见学生们背着干净的书包,走进校园,正在向自己的班里走去。

上哪个班里偷偷学习呢?蓝云朵拿不定主意。上六年级吧。可六年级有6个班呢,去哪一个班呢?蓝云朵想了又想,就去六一班吧。六一班在四楼的最东端,来去自由,离机房又近。

拿定了主意,蓝云朵悄悄飘到六一班最后的玻璃窗外,向里望了望,只听班主任在问话:“欢欢到现在还没有来,和他的家长又联系不上,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赵老师,我和欢欢住一栋楼,他爸爸出国了,妈妈在外地做生意,平时他住在奶奶家。”同桌的女孩向班主任报告。

“知道他奶奶的电话吗?”赵老师问。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奶奶家住的小区。”女孩说。

“好,等到今天放学,你带我去家访,找他去。”赵老师对女孩说。

我也想去看看。蓝云朵心里想。她飘到屋檐下,静静等着学生们上电脑课,可等到上第四节课,还是没有电脑课。

这时,教室外来了一位老婆婆找赵老师。赵老师热情地把老婆婆请到办公室。

原来,老婆婆是欢欢的奶奶。来到办公室,话还没有说,奶奶的眼角就湿润了,哽咽着说:“求求您救救欢欢吧,我管不了他了。”

赵老师赶紧请奶奶坐下,让她慢慢解释是怎么回事。

奶奶说:“欢欢的爸爸出差到国外,妈妈在外地做生意。为了联系方便,妈妈给欢欢买了一部手机。不知跟谁学的,欢欢迷恋上了网络,整个假期都在玩网络游戏,现在连学都不上了。”奶奶说到这里,眼睛又湿润了。“我劝他上学,不让他老玩手机,他跟我急了,说再催他上学,他就学习电脑里的大英雄,自杀成仁。我问他什么是成仁,他说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追求,去死。”奶奶说话的时候很惊恐,把“死”字说得很轻,仿佛自己的孙子真的要死似的,不敢大声讲。

蓝云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惊讶地想:欢欢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生病了?

赵老师急忙安慰奶奶:“您别着急,我一会儿随您家访,和欢欢谈谈。”

赵老师把手头儿的工作安排好,便随欢欢的奶奶去家里找他,蓝云朵悄悄跟着一起走。奶奶家住六层楼,是电梯房。趁着赵老师她们乘电梯的功夫,蓝云朵在空中先侦察了一下,找到了欢欢的房间。

我的天,已经快中午了,欢欢还在被窝里呼呼睡大觉呢。只见他的头发染成了黄色,乱蓬蓬的;脸色煞白,瘦成了一小条儿;胳膊腿露在外面,细细的。电脑中的画面还在闪烁着,其中的人物穿着奇特的外衣,披头散发,拿着兵器在打斗。再看地面上,乱七八糟的,方便面袋、糖纸、卫生纸,脏袜子,散落一地。哎呀,欢欢同学,你这是怎么了?蓝云朵第一次看到小朋友的房间这么乱。

这时,赵老师和奶奶进屋了。奶奶小心地敲门,叫道:“欢欢,开门啊。”

“别烦我,睡觉呢!”只听欢欢大声嚷道。

“开门,赵老师找你来了!”奶奶提高了嗓音。

蓝云朵看到欢欢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怀疑地问道:“谁来了?”

“赵老师!”奶奶再次强调。

“欢欢,为什么不上学啊?同学们都等着你呢!”赵老师在屋外说道。

听到赵老师的声音,欢欢急忙穿衣服。过了几分钟,他打开了房门,走出来问好:“赵老师好。”

赵老师微笑着点点头,对他说:“洗漱去吧,然后吃饭,下午上学,全班就差你没有到校了。”

听了赵老师的话,欢欢走进卫生间。赵老师坐在沙发上等着,向奶奶问起了欢欢爸爸妈妈的情况。原来,欢欢的爸爸受单位派遣,去非洲援建一年,妈妈的业务忙,经常出差到外地。这样一来,最近半年只有奶奶陪伴欢欢。为了方便联系,妈妈给欢欢买了手机,家里开通了网络。不知什么时候,欢欢玩起了网络游戏,越来越上瘾。

过了十分钟,欢欢洗漱完毕,走了出来。

赵老师对欢欢说:“玩玩游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要有节制。一是不能玩成人暴力游戏,二是要控制时间,三是要注意保护视力。再有,网络中的内容是虚拟的,和现实不一样,不能模仿。看看你的头发,染成了黄色,既不好看,也不符合小学生的要求。吃过饭,让奶奶带着你,把头发理一下,染回黑色,下午上学,行不行?”

欢欢点点头。

赵老师说:“我还有课,先回学校,我和同学们等着你下午来上学。”说完,离开了欢欢家。

蓝云朵没有离开,她想看看欢欢的表现。

奶奶给欢欢做好了饭,但他只吃了几口,打着哈欠又要回自己的房间。奶奶赶紧对他说:“我带你理发去,忘了老师是怎样说的了?”

欢欢不情愿地被奶奶拽着,去理发了。

下午,欢欢来到了学校。同学们见他来了,都去欢迎,但他懒得答理。第一节课是美术课,欢欢坐在位子上,无精打采,不停地打瞌睡。当同学们画画的时候,他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美术王老师让他站起来精神一下,然后又坐下。他懒得画,满脑子还是游戏的内容。

蓝云朵在窗子外看着,感觉欢欢出了问题,非常替他担心。

第二节课是计算机课,老师指导同学们进行电脑画制作,要用到彩笔、图形、复制、粘贴等技术,主题是“欢度国庆”。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创作,教室里偶尔还有嘁嘁喳喳的轻声讨论。但是,欢欢根本无心绘画,一直犯困,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美术、计算机老师都在埋怨欢欢的表现,班主任赵老师觉得欢欢出了问题,思考着如何进行干预。

正在这时,班里出事了。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体育课代表提醒欢欢做好准备,一会儿就要大课间活动了。欢欢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的,听到课代表在提醒,心里烦极了。他的脑子里正在想着电脑游戏里的绞杀,听到课代表的提醒,突然感到敌方冲过来了,呼地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向课代表扎去。课代表躲得快,但钢笔尖还是重重地扎到了他的胳膊上,虽然隔着毛衣,但鲜血还是刷地流了出来。

“欢欢扎人啦!欢欢扎人啦!”周围的同学嚷了起来,赵老师赶紧跑进了教室,同时向领导汇报,派人去把体育课代表送往医院。

晚上,欢欢扎人的事在家长群中传开了,家长们都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受伤。第二天早上,有四个家长代表找到学校,提出全体家长的担忧。

蓝云朵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也被吓得够呛。欢欢这是怎么了呢?脑子出问题了,乱套啦。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呢?

赵老师想办法和欢欢的妈妈联系上了,请她尽快回来处理欢欢的事。

奶奶知道欢欢在学校闯祸了,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暗暗流泪。

晚上,欢欢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起了游戏。蓝云朵小心地贴在窗子上,只见欢欢双眼盯着电脑,露出凶光,嘴里发出“打呀、杀呀”的喊声。

哎呀,欢欢是走火入魔了!蓝云朵希望欢欢早点休息,自己好潜入他的梦境之中,试着劝说一下。但是,直到凌晨三点,欢欢才打着哈欠,躺在床上睡去了,电脑没有关,里面还在厮杀。

蓝云朵早已困得受不了了,打起了盹。突然之间,欢欢的喊叫声停止了,蓝云朵一看,他终于睡着了。这下好了,蓝云朵急忙潜入到欢欢的睡梦中,小心地叫着:“欢欢,欢欢。”但是欢欢根本听不到,还在呼哧呼哧地奋力厮杀。

“欢欢!”蓝云朵实在是气坏了,猛地一喊,把欢欢吓了一跳,终于看到了她。

“我叫蓝云朵,是蓝天的女儿,想和你做好朋友。”

还没有等蓝云朵说完,欢欢啪地一下向她打来,差点把她拍到地上。蓝云朵吓得急忙飞起来。欢欢还在大叫:“哪里来的妖怪,休想骗我!”喊完,拿起棍子,朝蓝云朵打来。蓝云朵只好从欢欢的梦境中逃了出来。

第二天,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欢欢还在呼呼大睡。又过了一会儿,妈妈从外地赶了回来。她得知欢欢的情况后,气愤地砸开他的房门,一把把欢欢揪了起来。欢欢眼也不睁,软弱无力,像是散了架一样,倒在床上醒不过来。

奶奶怕欢欢被妈妈惊着,连忙上前拦住了。这时,赵老师也来到了欢欢家。

蓝云朵没有一点办法了,只好在旁边认真看着。

赵老师建议:“赶紧带欢欢到心理科看看,请心理大夫调理一下。”听了赵老师的话,妈妈把欢欢喊醒,让他吃口饭,强行把他带到医院。蓝云朵也跟在后边。

当心理医生看着欢欢,得知他的表现后,单独对妈妈说:“孩子还小,太痴迷网络游戏了,没有节制,造成身体衰弱,精神恍惚,常常分不清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危险性特别大。弄不好会伤害别人,还有可能自伤。现在,心理科接收到这样的病人越来越多了,必须赶紧调治。”

啊,原来如此。蓝云朵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希望欢欢快点好起来。

妈妈向医生请教调治方法。医生说:“这个孩子病情比较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有家人陪护。一是不能再让他沉溺网络,转移他的注意力,尽快回到正常的现实生活中。可以带他外出旅游,参加一些运动项目,要注意适度,不能太过劳累。二是让他多接触人,包括亲朋好友,同学等,回归正常的人际关系。三是引导他多看好书,得到良好的影响。四是多接触大自然,进行适度的劳动。关键是父母要多陪伴他,关爱他。”

医生说得有道理。蓝云朵频频点头,欢欢的妈妈也表示同意。这样,医生给欢欢开了一个月的病假条,还给开了少量的药物。妈妈决定腾出手里的工作,好好陪伴欢欢。

看到这样的情景,蓝云朵眼角潮湿了,有妈妈的关心,真好!她相信,欢欢一定会好起来,健康起来。

原以为电脑这么好,没有想到如果沉溺于它,会有这么大的危害。蓝云朵发现自己又长了新知识,更加成熟了。

跟着跑前跑后,虽说没有帮上具体的忙,但蓝云朵照样无比高兴。她欢快地舞动身体,向着蓝天妈妈飞去。今天的天空好蓝啊,一定是妈妈看着自己,特别自豪呀!蓝云朵第一次这样自满地为自己想象。的确,蓝云朵应该为自己骄傲一下。她一边飞,一边回忆着帮助过的小朋友:小小、洋洋、薇薇、花花、亮亮、闪闪、凡凡、甜甜、欢欢,他们是多么可爱啊!跟随着他们,自己经历了成长,知道了生命里的苦辣酸甜,对他们伸出了小小的援手,看着他们更加健康和幸福,自己好开心啊!

这样想着,蓝云朵已经投入了妈妈的怀抱。天空是那样的清澈,又是如此的高远,蓝云朵发现,蓝天妈妈好像早已在等待着自己,一下子把自己融入怀中。而自己呢,好像是一颗清澈的水滴,投向了大海的怀抱,然后,自己成为了大海的一部分,变成了大海……

在以后的日子,天空中再也没有出现那个不大的蓝云朵,她只是出现在小朋友的梦乡里,对小朋友说:“我是蓝云朵,是蓝天的女儿,我愿意成为你的好朋友。”说完,小小的蓝云朵笑了,小朋友也在梦里香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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