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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山涧 外 黎明
太阳隐隐露出头。
一小队穿着军装的日本兵在山涧里穿行。
42.山坡 外 黎明
山坡上有棵老柿子树，树梢还有熟透被风干了的野柿子。
几个日本兵嬉戏打闹着用石头掷树梢上的柿子。
卖货郎像一只野山猫弓着身子，躲在大石头后。
日本军官石雄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根卷烟，划着火柴，惬意地抽了起来，烟还没抽几口，就被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年轻军官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松涛（日本话）：混蛋！
原本在树下吵闹着打柿子的日本兵笔直地站在原地，松涛也毫不客气，上前对两个日本兵又是两个巴掌。
卖货郎急忙缩了头，趴在地上。
43.玲珑金矿 外 黎明
清晨的霞光照耀着山林。
桌子上，摆着个羊头骨，还挂着红布。
豁牙九(上前一步）：财神爷、土地公、山神、路神、各路神仙，今年光景不好，您众位先将就着，保佑俺们顺利开井，等来年光景好了，一定宰头胖猪，孝敬您们。
说完，他把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中，拜了三拜，铁头急忙招手，身后的工友们也学着豁牙九的样子，拜了起来。
豁牙九（将碗摔在地上，大手一挥）：开井！
铁头（扯着嗓子）：开井啰！
豁牙九：老刘，哪几个后生下井。
刘队长（屁颠屁颠跑上前）：张武昌，牛老三、于大炮，张谷子……宋米财！
宋米财：俺可没报名！
刘队长：这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咋不知道香臭呢？
宋米财：那你和张武昌他们都领小米了，俺一粒米都没沾。
豁牙九：别咧咧了，你也下去！
众人散去，刘队长攥起了拳头，宋米财见事不好，夹着尾巴一溜烟跑了。
44.矿井 内 日
矿井极静，滴水如磬。
刘队长带着身后的四个人摸着矿壁往前走，几个人都胆战心惊。
凿井只有十几米深，他们停在凿口前，握着手里的镐和铲，大眼瞪小眼。
牛老三：谁第一个？
刘队长推了一把宋米财。
宋米财：俺不行，俺天生手气臭……碰哪哪哆嗦。
于大炮：呸！呸！乌鸦嘴，在这底下说丧气话。
宋米财：于大炮，你来。
于大炮：我来就我来！
众人的注视下，于大炮高高举起镐头，又轻轻放下。
于大炮：你们知道为啥挖到这停了不？
牛老三：还用你废话，后面是啥拿不准了呗。
宋米财：所以才拿咱们几个来赌嘛。
刘队长：放屁！都在地洞子干了这么多年了，前怕狼后怕虎还混不混这口饭了。在下面不搞三车土上去，铁头能绕过咱们？
咚！
在大家翻来覆去犹豫不决时，张武昌把镐头挥向了石壁。
45.水牢 内 日
牛六和松柏饿了两天，又泡在水里，面色憔悴，两个人都蔫了。
牛六仰着脖子，望着天空，有气无力地唱起了不知哪里的乡风民谣。
松柏（睁大了眼睛）：混蛋！
牛六：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松柏：没有出息！这就是个盗金的土匪窝，等我们把他们通通杀光。
牛六：我们被困在这里，谁能救我们出去，我们要死在这了。
松柏恶狠狠向牛六喷了一脸口水。
井壁上的青蛙，竟从石壁跳到了松柏的头上，这彻底激怒了他，松柏摇头将青蛙甩进井里，骂骂咧咧。
46.茅草屋 外 日
茅草屋外，豁牙九正坐在藤椅上焦灼等待井下的消息，他将手里的两个核桃盘得哗啦啦直响。
松柏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工人们议论纷纷，搅得豁牙九甚是心烦。
豁牙九：哪个不知死活的在叫唤！
铁头：是水牢那俩小子。
豁牙九：倒把他们忘了，去，把他俩提溜上来。
很快，俩工人将满是污泥和恶臭的牛六和松柏架了上来，两人的脚都泡肿了。
铁头：到底哪路人，说说吧。
松柏：我们的，难民，混口饭吃。
豁牙九（冷笑一声）：把衣裳给扒了！
铁头照做，两人露出膀子。
豁牙九：逃难的有这身膘？你他娘的当自己是“慈禧逃荒”啊？
牛六和松柏心虚。
铁头：你俩到底啥来头！
豁牙九：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牛六和松柏低着头不说话。
豁牙九大手一挥，铁头双手抱拳，将手指头捏地直响，正准备要动手时，外面的工人跑进来。
工人：当家的，张武昌他们出来了！
47.涝城外 外 日
城墙外，路渐阔、人渐多、声渐沸。
人困马乏的护金小队变得紧张起来，卢队长摆了摆手，众人停下，走至一棵树下歇脚。
白露：前面应该到涝城了。
老元：这里把得紧，城里城外全是“大头帽”。
小朱：能走岔道吗？
白露，东边和西边都有国民党驻军，这是唯一能走的路。
小朱：那咋过去呀？
白露：刀山火海也得走。
卢队长：你书读的多，办法也多，有什么好建议？
白露：我们只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48.涝城 外 日
城墙已经近在眼前，国民党军重兵把守，严守防线。
一众百姓正在排队，等待搜查。
小朱搀扶着一个老妇人，白露挺着大肚子，也在排队的人群中，眼看就要搜查到小朱了。
老元将自己的眼袋锅子往鞋底上蹭了蹭，直接呼在了驴屁股上，毛驴驮着钟鸣和两只木箱子，横冲直闯过来。
钟鸣紧紧搂着驴的脖子，大喊大叫。
49.涝城 外 日
排队的人群一阵骚乱，前后躲闪。
守城兵急忙上前，拽住驴的缰绳，老元紧接着跑了过来。
老元：你个小王八！真是丢祖宗的脸！谁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士兵（拦住钟鸣）：干什么的！
钟鸣：我爹，我爹要杀了我！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几个守城的兵围了过来。
士兵：下来！
钟鸣夹进毛驴的肚子，毛驴急躁得来回踱步。
老元：你个小王八，要坑死老子喽！
钟鸣：他要打死我！
士兵：老头，干什么呢！
老元：长官，你给俺评评理，这个小王八把隔壁村的闺女……肚子，给弄大了！
百姓中有人笑出了声。
白露：那还不娶了人家。
士兵们来了兴致，纷纷围上前。
老元：谁不说是呢！我把祖宅都卖了，凑够了定亲钱，结果这小王八和人赌博，把娶媳妇的钱都赔上了。你这不出息的东西！我打死你！
钟鸣：这不还给您老留了一头驴吗！
老元：嘿！你这小畜生，气死我了！
小队长（扒拉开人群）：这要是我儿子，非得揍死不可。
老元：你可给俺说了一句公道话。
小队长（指着箱子）：这里边儿是什么？
老元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守城门的士兵哗啦一下围了过来，士兵开始戒备，把枪杆子对准了老元和钟鸣。
小队长：下来！
钟鸣老老实实从驴背上跳下来。
老元：真没啥……
小队长：打开箱子！
老元哆哆嗦嗦上前拉了拉钟鸣的袖子，钟鸣慢腾腾把手放在箱子上。
小队长：打开！
钟鸣照做，几个士兵探着脑袋，小队长把蓝布单扯下，在里面扒拉了一阵，里面只有水壶、干粮和一件女人的衣裳。
小队长：就这些破货……磨磨蹭蹭，滚蛋！
老元：长官，俺们还得进城跟亲戚们借点钱还债。
小队长（挥着手）：滚滚……滚！
老元和钟鸣赶紧牵着驴往城门里钻，而人群里，卢队长、白露和小朱他们，早已没有了踪影。
50.玲珑金矿 外 日
空地上，铁头正牵着一只狼狗，组织工人筛选刚挖上来的金土。张武昌他们几个全都灰头土脸，傻愣愣地站着。
工人：大当家的！
众人看时，只见他手里正捏着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小金粒。豁牙九上前，一把抓过去，开怀大笑。
豁牙九：真绝了！
铁头：大当家的，恭喜啊！
众打手：大当家的，恭喜！
51.溪水边 外 黎明
鸟鸣婉转，空谷回响。
山涧行军，部队已经有些疲惫，石雄握着指南针，停四下张望。
一个在溪边喝水的士兵发现了细长的蓝布条，跑过去，拿给松涛看。
松涛（喜出望外）：哥哥留下来的。
石雄吆喝着士兵，重新整队。
松涛（吩咐石雄）：你们去山的这边，我带队去另一边，三天后派人到这里汇合。
石雄：嗨！
日本兵分两路，各自离去。
待他们远去，卖货郎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他急忙攀上山坡，沿着小路慌张跑去。
52.村头 外 日
门被猛地推开，门栓叮咚直响。
姜明贞：咋了?
慧兰（气喘吁吁）：快走，鬼子来了！
53.凤凰崖 外 日
凤凰崖的老少爷门们，挑着筐篓扁担，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向深山里转移。
姜明贞挑着扁担，里面放着衣物和瓦罐，用包袱把小铃铛捆在胸前，腰上系着绳子，分别牵着晓星和华华。
背后，王桂萍牵着玲玲追了上来。
王桂萍：婶子呢！
姜明贞：婆婆走不了山路，跟着慧兰他们往东去了。
王桂萍：你一个人拉扯仨，咋顾得过来。
姜明贞：顾不过来也得顾，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王桂萍：鬼子咋说来就来。
玲玲：啥是鬼子？
晓星：鬼子全身长着白毛，比猫头鹰还嚇人！
玲玲：你咋知道？
晓星：我梦见过的。
华华：梦见的都是反着的，对不？
玲玲：不对不对。
王桂萍：别叨叨了，省点力气，谁再说话，舌头就变得老大长。
华华当了真，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54.王母顶 内 日
石壁陡峭的一处山洞前，姜明贞正将干草铺在地面上，晓星和华华像两只小耗子，源源不断把外面的杂草运到洞里。
王桂萍抱着小土豆，挎着提篮，来到洞口。
王桂萍：嫂子。
姜明贞：桂萍？
王桂萍：俺和你搭伙行不？
姜明贞：咋不行，快进来。
于氏：玲玲呢？
王桂萍：在外面扒拉干草呢。
姜明贞：小小子睡着啦？
王桂萍挨着姜明贞坐下，凑过去，小土豆正抿着嘴熟睡。
王桂萍：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家。
于氏：日本鬼子一阵风，扫荡过去也就就能回家了。
55.玲珑金矿 内 夜
夜色如穹盖，笼罩大地。
水井中，呈现一湾上弦月的倒影。
牛六和松柏愁容惨淡，远处隐隐传来狼的吼叫声，牛六往松柏身边靠了靠。
松柏：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牛六（撅着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土腥气。
松柏（缓缓吐出）：死亡的味道。
一粒小石子丢在水里，将两人吓得一机灵。
松柏：谁！
张武昌（压着嗓子）：我，你俩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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