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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木楼卧房 外 夜
卧房里也飘进了烧灼的木灰，白露手脚并用，想要挣开绳子。
李嫂闪了进了，她用剪刀铰断了绳子。
李嫂：快逃吧。
白露：火是你放的？
白露：你也是被他们绑来的吧？
李嫂点了点头。
白露：趁乱，一块跑吧。
82.马棚 外 夜
木楼的火越烧越旺，已经人仰马翻。
趁着土匪救火的间隙，小辫儿儿也给马棚里的人松了绑。
老元：小孩，是你？
小辫儿：快走！
卢队长：你们先走，我去找白露！
小辫儿：她已经走了。
老元：我们的东西呢？
卢队长：小朱，跟我去拿东西！老元、小杨，你们先走。
小辫儿：我带你们去，跟我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小辫儿带卢队长和小朱冲进浓烟滚滚的木楼，老元则拽着钟鸣钻进了树林。
83.龙脊山 外 黎明
天将明未明，雾将散未散。
十几个乡亲挑着扁担，扛着包袱，行走在龙脊山蜿蜒的山脉上。
84.小石屋 内 日
屋子里一团糟，炕上的茅草散乱在地上，仅有的几个陶罐也被捣烂了。
于氏（满是心疼）：这坏透了的日本鬼子，缸碍你啥事了？
姜明贞铺好褥子，将小铃铛放在炕上，就急忙把塞在炕灶口的石头挪开，跪在地上，用棍子往炕底下划拉。
晓星和华华也围了上来。
晓星：娘，你找啥？
棍子触到了包袱，姜明贞俯下身子，把手臂伸进去将包袱拉了出来。
于氏：呀，还在！
晓星和华华蹲下，看着姜明贞将包袱打开，里面是煤油、火柴、几个碗，针线包，还有那珍贵的半袋小米。
85.矿洞 内 日
工人们卖力挥镐轮铲，个个汗流浃背。
一个工人突然倒地，昏厥过去，众人围上来。
于大炮：日本人比豁牙九还狠，没日没夜地干，要不了多久，我们都要累倒了。
工人甲：日本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于大炮：你傻啊，有汉奸呗。
张武昌：谁是汉奸。
于大炮：谁神经是谁呗。
张武昌青筋暴怒，挥着拳头就要揍人。
刘队长：日本子都撅到屁股上了，还内斗呢！（指着张武昌）他要是汉奸，还能受这份罪？早和宋米财的一起为日本子“打扇摇旗”了！
于大炮：想不到宋米财竟然是个软骨头！现在也便宜了豁牙九，撇下咱们自己跑了！
刘队长：他带着狗头金跑了，你以为日本人会轻易放过他？
86.玲珑金矿 外 日
矿面上，日本兵动辄将鞭子抽在工人身上，每个工人都战战兢兢。
松涛穿着白衬衫，饶有兴致地挥舞手中的长刀，两个日本兵将狼狈的豁牙九押到他的跟前，将豁牙九踹倒在地上。
松涛：你的，就是矿主？
豁牙九脸皱成一团，连头也不抬。
松涛（弯腰捏着豁牙九的脸，两人对视）：你不懂礼貌，就让我的人教一教你。
他勾了勾手，日本兵转身而去，松涛拿起盆中的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松柏和牛六就跟着日本兵赶来了，经过几日的调养，两个人的身体正逐步恢复，脸上有了血色。
松涛（拍了拍松柏的肩膀）：他就交给你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松柏上前一步揪住豁牙九的头发，扇了他几个耳光。
周围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沉默地看着松柏和地上的豁牙九，血从他的嘴角一直淌进了脖子里。
豁牙九仰起头，朝松柏脸上吐了口水，得意地咧嘴直笑。这彻底激怒了松柏，他怒气冲冲，夺过旁边工人手里的钳子，对着日本兵大嚷。
松柏：掰开他的嘴巴！
牛六：松柏君！
松柏（冲日本兵大骂）：马上！
几个日本兵只得照做，豁牙九挣扎了几下，就被日本兵牢牢的锁着不能动弹，一个日本兵掰着他的嘴，露出一嘴的金牙。
松柏冷笑过后，举着钳子疯狂在豁牙九的嘴里乱撕一气，沾着血的金牙散乱一地。
工人们纷纷把头别向一边，不愿看这惨烈血腥的场面。
87.玲珑金矿 外 夜
天上月朗星繁，地上火光熊熊。
几个日本兵燃起了松木篝火，将剥了皮的狗架在木头上烘烤，还有少数工人在监视下，为其搬运木材，扫荡桃花峪的河池小田顺利与松涛汇合，一群人吃着狗肉在篝火旁纵乐。
石雄已经与松涛汇合，此时正坐在火堆前烤火，松涛把玩着手里的狗头金，兴之将至，甚至唱起了日本民歌，在他的带领下，日本兵也哼哼起来。
宋米财在日本人之间穿梭应酬，为其斟茶倒水，献着殷勤。
松柏：井下还有多长时间能采完。
宋米财：太君，井下是个富矿，这样连轴转估计还能开上一两年呢。
松柏（严肃）：为了保证安全，我们要对周围村子进行清剿，石雄君。
石雄：前几天我们扑了个空，（质问宋米财）你的知道，附近有没有八路？
宋米财：我就是矿上的矿虫子，哪知道这些个……
话说一半，石雄的脸色由晴转阴。
宋米财：听说过！听说过！就比如矿上的张武昌，我听说他家又添了口，可他老婆去年秋天才生了孩子，哪有这么快，一定是收留了八路！
松柏：你确定？
宋米财：他们村子常有八路出没！
松涛（攥紧了拳头，将手中的劣质酒一饮而尽）：必须的要求派兵，再进行扫荡！
88.小石屋 内 夜
晓星扒在门框上，撅着小嘴巴朝里偷看。
小石屋里，于氏正跪在炕上，用手里麻绳反复在华华额头上搓来搓去。
姜明贞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将晓星哄走，关了房门。
于氏：滚烫，烧的不行了。
姜明贞：不会是生痘子吧？
于氏：不像。
姜明贞：咋办呀，咋办呀？
于氏：给嫚……寻个郎中吧。
姜明贞：现在哪有郎中呀。
于氏：背着嫚去田家岭，那有个郎中。
姜明贞：哎。
于氏：请人看病得带钱的呀？
姜明贞：家里哪还有钱？
于氏：把家里的米带上。
姜明贞（满眼泪花）：娘，这可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粮，你又病着……
于氏：俺死不了！拿上米，快去吧。
于氏走到面缸边，把最后一点小米倒进一个布口袋交给了姜明贞，姜明贞拿着口袋，背上华华走入夜色。
89.树林 外 夜
漆黑的夜中，有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姜明贞背着华华，手里紧握着沾了松油的火棒，在苍茫的山野中跑着。
同一时间的，她与那双透着黄蒙蒙光亮的眼睛，都注视到了彼此。
姜明贞举着松木火把，紧紧护住伏在背上的华华，她喘着粗气，大声叫嚷。
姜明贞（挥动着火把）：去！去！去去去！
对面的狼两只眼睛闪着光一动不动，它在犹豫着。
松木火把着地更旺了，姜明贞直接将火把点着了路上的荒草，顿时烈火熊熊，狼害了怕，掉头跑了。
姜明贞来不及喘息，背着华华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快步向前。
90.田家岭镇 外 日
镇子上的巷道里冷冷清清，姜明贞拄着一根木棒，艰难前进。
一个挎着竹筐的小脚女人迎面而来。
姜明贞上前想要问路，小脚女人却伸出一只碗，向她要饭。
姜明贞上下打量这个瘦削矮小的老太太，犹豫少许，还是将华华暂放在地上，掀开上衣接系在腰上的小米袋。
口袋已半是空瘪，姜明贞慌了神，仔细查看，发现一路颠簸口袋开了线，小米几乎撒尽，只剩半捧。
姜明贞满是自责，她犹豫少许，将剩下的小米全抖在小脚女人的碗中。
小脚女人连连欠身，捧着碗底的小米，踟蹰而去。
91.郎中家 外 日
老郎中正在院子里挖窖，只刨出几个红薯。
姜明贞背着华华一瘸一拐地进来，要他给孩子看看。
老郎中（看了眼姜明贞露着脚指头的鞋）：恁哪地方的？
姜明贞：坊子的。
老郎中（摇了摇头）：坊子到田家岭不到十里，能磨破了鞋？
姜明贞：俺……凤凰崖的！
老郎中：凤凰崖的怎么跑到这看病来了？
姜明贞：俺婆婆是咱田家岭的，就是隔壁村，她小名叫……泉儿。
郎中的老婆：她呀，俺认得。
老郎中（立手示意止语）：孩子怎么着了？
姜明贞：受凉了。
老郎中捏着华华的小手，号了脉，又凑单跟前撑开华华的眼睛看了看。
姜明贞：咋样？
老郎中：看病可以，但咱丑话说到前头，世道难呀，俺这可不赊账。
姜明贞：恁放心，俺不是赖账的人。
92.堂屋 内 日
老旧的方桌上立着一只白瓷碗，老郎中将干枯的艾草点着投在碗中，顿时间烟雾弥漫，又将熏过艾的银针扎在孩子的手臂上。
郎中老婆把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又把抓好的中草药用纸包好放在桌子上。
老郎中：用瓦罐煎半个时辰，早晚服一次。
姜明贞：哎，俺记下了。
老郎中：总共是三个铜板。
姜明贞又愧又急，她跪下了，眼泪从脸颊灌进了脖子。
老郎中：你这……
郎中老婆：闺女，起来。
姜明贞：赶上闹饥荒，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实在是没钱了，俺带了一些米，昨晚遇着狼，口袋破了，米也撒了。
说话间，她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坠子。
姜明贞：这是俺过门时俺娘给俺的，不值多少，欠下的俺以后会送来，你和婶子就可怜可怜俺和孩子。
郎中老婆：谁不说是呢，饥荒年，谁的脸上不是写着个难字。
老郎中不言语，只摆了摆手。
93.半坡头 内 夜
内外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出了窗棂淡淡的轮廓。
几声猫叫。
屋里窸窣声，王桂萍伏在窗上，仔细辨听。
屋外：是我。
王桂萍披上衣服，下炕开门，大强风尘仆仆走进来。
王桂萍（放松下来）：还真是只野猫！
大强：走了一天路，可渴死俺了！
王桂萍（给他倒了水）：南边咋样？
大强：收拾东西，咱明天走。
王桂萍：去哪？
大强：还能去哪，投靠二叔，这没法呆了，打仗、闹土匪、闹饥荒，现在日本人又来了！
王桂萍（迟疑）：孩子咋办？
大强：带着。
王桂萍：孩子的爹娘要回来找咋办？
大强：这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打完了咱再回来！
王桂萍（抹起了眼泪）：不是十里八里，你一个人还好说，我们娘仨一路上跋山涉水，要是跟你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
大强：哎呀，怎么又哭哭啼啼的，你一哭，俺心里就乱。
王桂萍：俺不走！
大强：你不走，俺扛着你走！
94.小石屋 外 日
长天过大云，挤挤叠叠。
小石屋破碎的窗户纸被风吸翮，像吐水的金鱼嘴。
姜明贞和两个孩子猫着腰，在窗户上别揦条。
于氏：我腿疼地厉害，这天像要下雨。
姜明贞：都盼了快一年了，连个水珠子都没落，现在庄稼都死了，不盼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雷声。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伏在窗子上，从破了的孔隙窥探屋外的云波。
95.凤凰崖 外 日
少倾，已是狂风暴雨，皴黑的树杆在风雨中摇摆。
雨水顺着屋脊、瓦檐倾盆而泄。
96.半坡头 内 夜
屋外电闪雷鸣，雨水悬空而落，砸在院子里的脸盆上、瓦缸上，噼里啪啦声一片。
玲玲抱着小土豆，倚在墙上，小土豆听着雨声，好久才眨一次。
大强：小小子大概是头一次听见下雨的声音！
王桂萍：一年多了，真是一场好雨呀。
玲玲：下雨了，庄稼也该长了，俺爹还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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