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新厂自开工以后工人的工资都增加了一些,喜得美子每次拿了工资回去的时候都和姨欢喜了半天,美子仍是将工资一五一十的都交给了姨,姨收了大部分也给了些零头给美子零花,美子零花的这些钱也没用去而是在银行开了个户头存了起来,积攒下来也有了个几百元。美子想用这些钱给妈买件冬天的大衣。
美子这个月更是高兴,在月中的时候厂里又发了一次奖金,厂长说今后只要效益好都会这么发。美子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家,推开了门就欢喜地叫了起来:姨——
姨在屋里不知和谁说了声:这丫头什么事这么高兴。姨说着开了门。
美子一脸欢喜的冲进了门,刚要说,姨,你猜我这个月发了多少……一下她的脸闹了个通红,原来家里还坐了个人,是原来厂里的张老头。美子一下子闹了个通红的脸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张大伯。说着冲姨做了个鬼脸。姨不好气地笑着骂了一声:你这个疯丫头。张大伯见了嘿嘿地笑了起来。
美子叫过了张大伯便含羞地进了房,她这一猛地见到张大伯心里就一下想到了些什么。
张大伯还是和姨在客厅笑着谈话。自姨和张大伯退了后还是第一次到姨家来,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到姨家来,姨在和他谈着时候,美子一会知事地从房里出来给两位老人兑了茶水,张大伯一见着美子两个眼睛就微笑着眯成了一条缝,喜孜孜地盯着美子笑。美子给两个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兑了水,回答了几句老人有关厂子最近发生的事,就赶忙又退了回了自个的房里。
两个老人谈了不多时,张大伯便起身要走了,姨也没再留老人,美子出来和老人打了招呼送张大伯出了门,和姨回到了房里。
果然一个星期后一天,姨叫美子坐到她的房里,美子进了房里的时候就感觉到姨有着什么事,姨望着美子表情有点严肃微笑着道:美子。
美子似有些疑惑的望着姨。
姨笑了笑伸手拉了美子坐到了身边,道:美子,我一直都没和你说,想等你妈来商量一下,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婆家了。
美子脸刷一下红了,忙扭过头去,小声的嘀咕:姨,你说什么呢?
姨笑了笑:这孩子,还和小孩子一样。
美子刷红的脸渐渐地退了些红。
姨又说了:这一家老早就说着这事了,可我一直琢磨着你还小,你看张大伯的孩子怎样?
美子就知道姨要说的就是张大伯的儿子,因为上一次他来她们家她就猜出了几分,在心里她一直都没有忘了那个中等个的青年,而且每遇到一些有关男女的事她总是在心里拿他作比较。
美子默默地不作声。
姨说:我看那孩子也还老实。
美子还是不作声。
姨说:现在社会上的人啊,小青年都和我们当年不一样。
美子抬头望了望姨。
姨说:姨也不强求这事,你们俩人先处处好吧。
美子知姨的心思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雷第一次约美子是在电影院的门口,象电影上的故事一样,美子到了电影院的门口时,张雷早早地就在电影院的台阶下等着了,买了一大堆零食,见了美子来露了出少许尴尬,两人没多说话认识了就一前一后进了影院,张雷找了位子,美子就跟着他坐到了他的身边。从一见面张雷将零食给了美子张雷也没开口说一句话,美子开始紧张可渐渐地她觉得有些奇怪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慢慢地放松了一些自己。两人就这样边看着电影边吃些零食,美子很少吃一点,张雷从一开始就说了一句吃吧,美子也不敢看他便不自觉地吃起他在门外非要给她的零食。张雷吃地不停,美子就奇怪他怎么那么会吃,美子也就开始吃一些了。电影放了会,张雷又要塞给美子一些零食,美子手上还有但他还是硬塞给了美子一些。美子手上放不下了,便又给了张雷一些,接着两人便又不言语看着电影,电影并不是很好看,可张雷还是有时出了一点笑声,出笑声的时候,美子就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她觉得电影上的并不可笑。一场电影很快就过去了,散场的时候,电影院的灯亮了,美子和他又一前一后随着人流缓缓地出了门。
出了电影院,张雷问电影好看吗?
好看。美子答道。
两人慢慢地朝美子的姨家走,开始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后来只有前后离得十几米的人了,张雷有时看看美子,美子只微微低着头,到了美子的姨家楼房,美子说:我回去了。
张雷看了看她似有话说可又说不说来。好不容易半天才说来,道:我们再走走吧?
美子的脸一下红了小声地说:我姨在家等我呢,我回去了。说着也不等张雷再说下一句话,就要快步走了,又回了头正好见着张雷在望着她,她一下羞涩地不好意思看他,说:你回去吧。
美子上了楼开门的时候,她看见楼下的人还在路灯下没走,她的心突然开始咚咚地跳开了,她赶紧开了门闪进了屋里。
姨听进了美子的声音,出了房,见着美子一脸弊得通红象红柿子一样。
这虽然是一次极普通的约会,可张老头高兴得不得了,第三天就又带了儿子再次登门拜访了。这一次张雷和美子被安排到了美子的房里,两个老人在外面聊了半天。房里美子和张雷坐的有一尺远,美子心里莫名其妙地紧张极了,张雷说:你姨家的房子不大哦。
美子答:还好。
张雷说:你到三河还去过什么地方。
美子答:我只去过老家。
清河?
嗳。美子答。
张雷还想找什么话可找不出来,美子注意到他还想往她边上坐一点,美子就赶紧又朝另一边坐了一点。
外面聊了好一会,张大伯要走了,临了和姨好象为了什么来回推了几次,门在张雷父亲的脚步声下了楼后关上了。
美子的心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不是?……她真的突然极度地紧张起来,她不知所措地斜眼望了张雷,还好,他还坐在离她有一尺的凳子上。可是他们好象仍没有一句话,美子有些弊得受不了了,想他还不赶快走,可是张雷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姨也不进来。
美子实在弊得受不了了,她开始左右张望了起来,张雷以为她要说什么,望着她,美子实在受不了了,说:你快回去吧,我有事。
张雷一下脸闹了通红,有些楞楞地不知所措。
美子弊得脸也通红了起来,又说:你回去吧,我有事。
张雷这才醒过来,站起了身子,但还是不知怎样挪动步子。
美子通红的脸朝门示意了一下,张雷终于说了句:那我先回去。
说罢,出了房和姨打了招呼,出了大门。
美子一下长出口气,赶紧溜进了洗手间,她感到一泡尿差点弊不住,象自来水一样哗哗在身下淌了出去。
之后,张雷仍是下了班隔个两三天就要到姨家来找美子。
美子有时想想张雷这人还真有点意思,和他爸张老头一样,张大伯在和她们一块干活时就是话也不多,人老实,张雷也是一样。
俩人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在家待着,美子虽觉得象有了个圈似的束住了,可过了些日子张雷没来时她倒好象觉得少了什么似的。她想起了原来小丽下班的时候总有个人在等着她的情景,那时她不知道小丽为什么那么骄傲,而现在自己有了才知道。现在美子也大概知道张雷什么时候来了,这样在他没来的时候,美子就早早的将她女孩子应该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比如上厕什么的,这样在张雷来了后她就很少再要有点尴尬地微红着脸避开他轻声轻脚地上厕所了,虽然没有什么,可美子总还是有着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一男一女。
这样总是象等待着似的形成了美子的一种习惯,在等待中美子细细的心中总是像一条电波一样时而上时而下的起伏,使她总是处在了一种不知不觉的亢奋之中。
但老是这样在家待着也是不行的,因为大哥的女朋友也常来,文子高中了学习正紧张,一天张雷和美子就不知不觉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在外面已是完全黑了的时候出了家门。
刚一出了家门,美子心里就怦然比在家跳动地厉害了起来,张雷在前面一步走着,美子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新奇的而又有激动的感觉随着户外新鲜的空气吸进了她的肺腑,心跳竟象是指尖在钢琴的键盘上按动了一般奏出了比心跳还颤的音律。
美子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象走在钢丝上的感觉。
张雷有意放慢了点本就不快的步子,美子就更慢地跟在了他后面半步。
张雷有意和美子齐并齐的走,可美子还是觉得落后他一步或半步安全些。
因为不能和美子齐并齐的走,张雷心里找出的话想说出口,可到了嘴边又不见了。
张雷的努力落空了。俩人就这样象是有默契的这样的走着了,不紧也不慢,不上前也不落后。
路上时而有行人过去,路灯亮了暗,暗了又亮在美子的身上照过,也落在了张雷的背影上。
那天晚上后来俩人又去看了一场电影,是张雷提出的,这主意得到了美子的默许,这是美子和他第二次一起看电影了。
电影放时,俩人刚开始时都坐得向两边靠,可是随着电影情节的发展有时忘了就渐渐靠到了一起。这时张雷的手无意碰到了美子的手,俩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象针扎了一下一般缩了回去,美子的心有些异样地怦怦跳了几下,俩人都没敢转过头来,心照不宣的四只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银幕上。
散场后,回去的路上俩人都不约而同稍放松了一点心理,齐并齐地往回走。张雷一直把美子送到了家的楼下,这时美子才真地放下了心,头也没抬说了声:我回家了,你走吧。说着就低着头上了楼。
张雷还站在原处,看着美子咚咚咚上了楼。
美子到了第二层,从楼道里看到张雷转了身走的身影。
进了家门,美子的脸一下乍遇到室内的暖气红了起来,心里一阵莫名地激动。
在洗脸的时候,姨出来房,姨一直没睡。美子一看到姨又是一阵脸红。
姨问:俩人到哪去了?
美子有点害羞,笑着。
你个傻丫头,就知道笑。姨关爱地骂道。
嘿嘿,美子又是笑。
姨问:是不是到张大伯家去了。
美子这才没笑答道:没有。
那到哪儿去了?
去看电影了。美子又有些羞得笑着答道。
你个傻丫头,早点洗睡觉。姨说道。
嗳,美子乐着答道,这时她想,他现在肯定还在回家路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