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苍老,铅一样下坠 一枚枚柿子,饱满,娇羞,像新娘 偏要在冬天,嫁给 树叶瓣瓣剥落的生活
红苕垒起的王国 文化的心脏,在这里跳动 一群红苕喂养的少年 在荧光灯下高声读李白,读杜甫 也读纪信,读八百壮士,读张表老 那口古钟,缘自哪朝哪代? 黄葛树历经百年,枝干仍如父老
人间很多悲欣,其实缘于某次触礁 而我偏要逃离寺院的戒律 一次次伫立亭台,看芭蕉依偎翠竹 听凭冬风,忽南忽北的捉弄
那些花朵,在静园沉睡 烟枪是古老的囚具 那些花朵,被少帅藏进留声机里 旗袍摇曳,督军们用酒杯碰撞江山 那些花朵,在袁氏故居的木楼梯间 吱哑着异族的幽香
几个废旧轮胎,老人一样躺着 国道就在附近。白云和风知晓 沥青路上那些呼啸而过的辉煌
他们是一群城市的驯水师 要驯服这些经常越过河道红线的水 并用手术刀般的精准 手起刀落,切除水身上的污垢 让流水俯首听话,重新演奏春天的旋律
直至溪水奔涌,汇成汽车嘈杂的洪流 我变回一条溪鱼,随时准备 为世间所有值得粉身碎骨的事物 纵身一跃
野菊花们相继逃离 风裹挟时间的尖刀,偷袭,合围 河流在冬天的面孔,开始露出 老父亲般的褶皱
秧苗们少女般伸长脖颈,目送 这群头戴斗笠、肩胯香袋、水壶的朝圣者 她们的说笑里,藏着半辈子生活的盐
学会在相机里取舍风景 这要耗去你一生很长的时间 ——孩子,不急,世界在你的眼中 会慢慢展现,它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