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条框,做成高墙 抱住风,抱住雨 抱住光,也抱住自己 玉兰花 又在枝头摇晃,清香高敞 学着它的模样 我打开木窗,打开自己 倒出残留的春寒,将沉闷流放 仰望,用陈腐的鼻息 嗅尽树满
我这人间过客 诞于北方一侧,一路跋涉 见山开山,遇水劈水 不与别人交恶,不为权贵鼓瑟 灵魂不撕扯,信念不干涸 揣一怀清澈,感四季凉热 无论前方是平是仄,一路放歌 虽身单力薄,羽翼
敞开口 将风声、雨声、历史的回声 统统咽下 一睡,便是千年 生于尘世,掩于尘世,现于尘世 光阴的锈浊,染绿铜身 金属的质感,在时空中叮当 取一盆清水吧 这厚重的故事,需一遍遍淘洗
寒冬,那场雪 在她身上打了结 紧紧勒住眼、耳、口、鼻、五脏六腑 掐着三十六个死穴 她,来不及与尘世作别 便于一声嗟叹中,凋谢 清明时节 一只蝴蝶,衔着《阳关三叠》 珠喉咯血 昔年深秋
一直低着头 将身体潜成一条线 忽略激流里的冷暖乍变 逐浪向前,拍涛避险 以为汹涌和蔚蓝,是全部的天 橘黄、深红,撕开夜的帷幔 于一片微澜里,搁浅 梦断于一声呼喊 抬头 远山、近岸、身
绿茵上,两朵移动的桃花 一朵大的,牵着一朵小的 她们从一棵桃树下经过 粉红,映着粉红 芬芳,熏醉十里春风 我,恰巧路过 目光,被黏稠的蜜粘住 屏息、慢步 生怕惊散这三月馨香 那年 我
有人说,这是一场生命的逃亡 惧怕春天百花的芬芳将自己扎伤 所以选择在冬天入场 我怎会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 我只是在等一场雪 它不来,我绝不绽放 只有灵魂里凛冽的纯白 才配得上我骨缝
温婉、清澈 不分器质、等第的眸光 无论来访或误闯 它都接受 以无声或有声,回应 光照,闪动帧帧潋滟 风吹,漾开圈圈湛蓝诗行 雨打,滚落串串叮咚音符 石破,惊出一个又一个叹号 不曾合眼
再次开花 我已是庭前一树孤香 暖阳坡、桃李树、漫山遍野的花草 已成芳华旧梦 三月春风,吹来阵阵伤痛 那年,铁锹、十字镐、绳子、锯子 我被连根拔起 一夜之间,流离失所 一坨包裹着根须
还未来得及萌芽 便被一场雪扼杀 布谷鸟,唱不响春天的序曲 春雷咆哮 一粒粒种子,于地底,再无呼吸 我希望的目光,泛起水雾 一滴滴清冽的疼痛 砸向荒原,在一大片空白中溅起霜花 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