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别人都以为是根草 被虫蚁嘲笑,被猪犬侵扰 还好,风刀,一刀刀 将筋骨细雕,将关节拔高 终将渺小,变成了高大繁茂 竭力,将身上的一只只鸟巢 高举、怀抱 却忘了,流光极易把
一间老屋,一棵杏树,一个老人 老人,倚着杏树,杏树,倚着老屋 他们早将寂静,站成习惯 风起,庭草肆扬,杏果金黄 一粒粒沉重 压弯了树身,压弯了时光 几个孩童,爬过院墙 硬把钮扣大
曾经,几平米的疆场 他一人坐地为王 一锤接着一锤,将黎明打成黄昏 又将黄昏打成黎明 直到将满身汗腥,打成光亮 那时,硬气,与硬气对抗 金属,与金属碰撞 溅出来的,是光、是热、是火
一瞬间,天空,被云垄断 山野,被风霸占 不断下坠的重 把鱼儿的魂惊散,水面空翻 一群群老牛,张大着嘴 目光盘旋向上,呼出一口口哀叹 恋家的蚂蚁们,见异,疾迁 我空有一把黑色的剪 钝
当我还是一粒种子 它衔来阳光、雨露,送到我嘴里 那时,″老去“是个虚词 它,是九天之外的一个影子 当我绿衣舞新枝 恣意同日月把酒,与云雾嬉戏 它温润的气流 不停注入我的骨隙,我环
身在泥土中 便断了柳绿花红的念想 身体代替眼睛,晦冥长出清醒 吸地气,吞泥土 一寸寸肌肤,一个个藏经阁 将一粒粒死去的腐质 诵成一节节生的营养 蚯蚓的命,柔软中裹着坚硬 一次次被斩
这一生,太过感性 给点温度,就将心口炽焰全部掏出 不问对方来处 不在乎是废纸、枯木、还是烂布 知道暗与寒的苦 所以总是手握明亮一束 用歪歪扭扭的笔触 在灶厨、山谷、大地,将暖热飞
当黑夜袭来 我竭力将自己的关节打开 吐尽心口的皎白,对抗无边的暗海 我孤而不哀 这浩瀚的天台,每天都有过客去来 有多少宇宙的星孩 还未长大,就殒落为一粒粒尘埃 我还好,以缓步不怠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灵车,托起棺椁,一路颠簸 那刻,大雨瓢泼 一生,都在与土地撕扯 红的、白的、黄的 一粒粒一颗颗 在汗水里折射,在血液中穿梭 在黧黑的面庞上堆褶 最后,死死楔入脉
夜的孩子们,怀揣璀璨 在天幕,点燃一粒粒草籽 摇晃的烟火,跌落人间 星星点点,照亮树梢、草尖 以及奋飞的羽翼 追光的少年,眼中不长黑暗 书页一翻,便有星月,种在眸间 熠熠与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