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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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 大快人心
一
羊蝎子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八路军这么厉害。一个营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作气荡平了自己有一个团驻守的老巢，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如今竟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像做梦一样。看着自己被捆在这里，绑得像粽子一样，四肢生疼，动惮不得。他甚至不敢相信这眼前的这个现实。看到温副营长，他神情沮丧地说，你们八路都是骗子，一点不守信用，你说让我放了薛小菊就对我网开一面。结果呢，却把我绑在这里，我抗议！
温副营长笑了。然后轻蔑地说，你抗议，你抗什么议，你没资格！我什么时候答应对你网开一面？我只是说可以考虑。现在我告诉你我考虑的结果，我要把你抓起来，然后对你绳之以法，把你交给人民审判，这就是我考虑的结果！
你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一九四〇年，你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要在这个老宅修筑城墙，挖壕沟，从周围几十里村庄要粮、要款、要材料，敲诈勒索。在施工中，被抓来的农民稍有怠慢，你就皮鞭木棍加身，被打死打伤的不计其数。青年农民杨雨田稍微怠慢了一下，就被你用皮鞭活活抽死；士兵李民柱集合来晚了，你就将其吊死，还用东洋刀割去一个耳朵。在杨各庄你抓住五个农民，本想勒索钱财。一个士兵说，这些人都像共产党。你听了以后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令全部活埋。事后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有一天，你带领队伍闯进水磨庄，挨户搜查，把群众赶到街心。架起机枪，让老百姓检举八路军干部，只要谁说一声，没有！就被捆绑吊打。经过逐个相面抓住六个农民，硬说他们是八路军干部，就被你活埋了。欲之加罪何患无辞，其实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小李庄抗款不交，你纠集部队，围打小李庄。小李庄村民奋起反抗，可还是抵挡不住，你攻进了村子。逐户搜查，见人就打，见物就抢。把人赶到街上，使用各种残酷手段，杀害群众三十多人。强奸妇女二十多人，你还残忍的强暴了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
听到这里，哪想到羊蝎子竟厚然无耻地说，这不过是我的生活小节问题，以后我一定注意检点，尽管这样你们也没有理由抓我！即使我犯了罪，也应该由国民政府第一战区长官部来处理，你们管不着！说着现出一副无赖相。
听到这里，温副营长更加气愤，小节问题？你强夺别人妻女五人为妾，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这还不够，一旦发现俊俏的女人，就绝不放过。看着老孙家的闺女长得漂亮，你就以到北京避暑没人伺候为名，硬是抓走了老孙家的闺女，一住就是两个月。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寒冬腊月逼得一个大闺女家悬梁自尽；看到老张家的姑娘长的美，你就抢到家里蹂躏了一个月，然后卖进了窑子；这还不够，你要与一个叫王桂花的女人睡觉，王桂花不从，你就让人把她装进棺材活活埋掉。你到处草菅人命，这也是生活小节问题吗？不过你说了这么多话，只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是无权处理你，我要马上把你交给我们的营长东方欲晓来处理！听到这里，羊蝎子心里一惊。
羊蝎子说，看来我在生活上是有些问题，以后要加以注意。但是我告诉你，现在可是国共合作时期，我是国民政府第一战区长官部正式任命的豫中抗日独立旅旅长，敢对一个国军旅长这样，可不太好！你这是破坏国共合作，破坏抗战！
听到这里，温加成充满鄙夷地笑了。现在你打出抗战的旗号了，请问，你除了欺男霸女，做过一点点抗战的工作吗……
二
国民党七师六团七营在河南临汝县（旧县名，今为河南抚州市临川区）遭遇日军伏击。中校营长钱家驹壮烈牺牲，年仅三十三岁。
一九三七年六月，钱加驹和东方欲晓一起在日本陆军学校毕业归来，两个人是同班同学。回国后不久，又一同考入黄埔军校第十六期，还是同班同学，要说这层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再者说了，两个人在日本的时候就很好，还有一段兄弟般的情谊，同吃同住同训练。要说这也是他坚持来悼念钱营长的一个原因。
四月二十九日拂晓，钱营长带着几个人去参加团部紧急军事会议，当行至一个山口时，突然遭到日军伏击。双方展开了激战，子弹打光了。日本鬼子喊话，要钱营长投降，钱营长宁死不降，与日本鬼子展开了白刃战。鬼子发现他是个官，企图活捉他。他用刺刀刺死一个日本鬼子，然后抱住一个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和一个鬼子同归于尽。
五月一日十点钟，国民党七师六团召开追悼会，悼念钱家驹。临汝县各界人士送的花圈摆满了会场，全团将士痛哭流涕，大家一致表示要继承英雄遗志，狠狠打击日本强盗，为钱营长报仇！
三
这时东方欲晓带着特务排来到了会场，可却受到阻拦，六团的警卫部队不让进。特务排排长欧阳玉说，我们是专程来悼念钱营长的，他是我们营长的生前好友，你们不能不让我们悼念钱营长！
卫兵问，你们有通行证吗？欧阳排长答，这不是刁难人吗？你们又没给我们发，我们怎么能有？卫兵说，由于日军间谍捣乱，为了安全起见，会场已经被封锁，没有通行证一律不让进！
欧阳玉生气了，上去一把把那个卫兵推了个趔趄，带领特务排闯进了会场。
卫兵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六团八营营长高天顺。说来也怪，高天顺，高天顺，这些天来他是天天不顺。太太耐不住寂寞，和自己的一个排长跑了，给自己撇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如今自己是又当爹又当娘，苦不堪言。于是他赶快给自己的母亲捎信，让母亲来帮自己照顾儿子。可是屋漏偏遇连绵雨，母亲又在途中过世。如今他负责会场警卫，听到这个消息，高天顺气愤已极。大声说道，钱营长血染沙场，我们在这里开追悼会，悼念钱营长，和八路军教导营有什么关系？现在他们竟然不听劝阻，擅闯会场，这不是捣乱吗？
就是！六团开会悼念钱营长，和八路军有什么关系，他们不听劝阻，竟然擅闯会场。这不是亵渎钱营长吗？这一刻，社会各界人士和六团全体官兵的脸上都现出了不平之色，都用愤怒的眼睛看着八路军特务排。
可八路军特务排还是走过来了，谁都挡不住。
看到这里，高天顺不由得大怒。他命令，警卫连全体上刺刀！一声令下，警卫连上了枪刺，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堵住了八路军的去路。可特务排好像没看见，挺着胸脯对着刺刀就迎了上来。
也就是在这么个时候，高天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东方欲晓！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东方欲晓，就是那个击毙桥本中队长，手刃奇田少佐，第一个冲进日军沙城司令部的那个青年指挥官。齐林之战，他刀劈吉房虎雄小队长；声东击西，血战高明庄，然后连续作战，马不停蹄，乔装成日军，只带着一个班袭击了日军龙城监狱，救出八路军30多人国军500多。自己就是那次被救出来的，要不然我现在能不能活着还很难说。正在这时，警卫连连长王万福冲上前去，他拔出了手枪，高举着。对八路军特务排气势汹汹地说，我们在给钱营长开追悼会，任何人不准冲击会场。接着他回头命令，要是有擅闯会场者，格杀勿论！
临汝县各界爱国人士和六团官兵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都在为王连长的举动叫好。
可是高天顺没有说话，却在旁边悄悄地看着。说实话，本来这是一件好事。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他完全可以站出来打个圆场，让特务排进来就完了，他有这个权利。高天顺知道，这是八路军，这种场合他们肯定不会搞破坏，是来捧场的，而不是来拆台的。可是他没有说话。此时此刻高天顺多了个心眼。他要等一下。高天顺要看一看，今天这个场面我看你东方欲晓怎么收场？此时此刻，不要说是高天顺，就是六团团长方靖剑、副团长许清波，参谋长徐子建也都有这个心态。方靖剑也在偷眼看着东方欲晓，佯装不知道。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收场？其实不要说他们几个人，就是全场一万多人也都在看着东方欲晓，看他怎么办？
会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就见到东方欲晓从后面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说，我想提请你们注意，钱营长不仅是你们六团的营长，他也是一个中国人。中国的军人，是为抗日而牺牲的。所有为抗日牺牲的中国人，都是我八路军的朋友，都应该得到八路军的尊重，都应该得到八路军的怀念。我们悼念钱家驹营长，任何人都无可厚非。加强戒备，防止日本人捣乱，这是对的。我们能够理解。但我们是八路军，是中国人，你们知道。这是不会错的。我们肯定不会捣乱。因此你们任何人都没有理由阻挡我们，这个追悼会我一定要参加！说着，只见他手一挥，拉着长音下达了命令，继——续——前——进！
谁看得出来，东方欲晓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看到这里，高天顺一下子惊呆了。可以说他什么可能都想到了，但高天顺就是没有想到，东方欲晓会这样。原以为东方欲晓会找到自己，向自己求情，请求放他们进去。这样他就为自己曾经被东方欲晓救过命多多少少找到一点平衡，得到一点心理慰藉。可是东方欲晓没有，不求他，继续前进，竟然来硬的了。
看到这里，临汝县各族群众一下子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追悼会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国民党六团的官兵也一下子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共产党竟然要硬闯会场，非参加不可。
同时人们惊讶地看到，东方欲晓挥手了！
他的手向前挥着。
那是怎样的一个挥手啊？勇往直前，力重千钧，显然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
东方欲晓挥手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挥手啊。只见东方欲晓面色铁青，神情严峻，面沉似水，充满威严和沉稳。
他，挥手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挥手啊？
这是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挥出的手！
他，挥手了！
那是一个怎样的挥手啊？
这是一个中国青年军人挥出的手。
他，挥手了！
只见这位只有三十一岁的青年军人英俊的脸庞上闪耀着一股凌然正气，看样子可以气吞山河。人们一下子惊呆了，全场一万多人屏住呼吸，都在静静地看着特务排，看着东方欲晓，看着他挥出的那只手。会场一下子变得出奇的静，人们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诺大个会场，竟然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人群出现了骚乱，议论纷纷。
可是东方欲晓的手在继续向前挥着，挥着，纹丝不动。俨然是一塑雕像。
突然，说不上为什么，人们不约而地又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大家又被他那只挥出的手吸引了过去。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的那只手！
他，挥手了。
可是特务排在前进，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用胸膛顶着国民党警卫连的刺刀在前进。
刺刀，峰利；
刺刀，雪亮。
刀尖已经一点点地顶到了战士们的心口上。毫无疑问，只要这些国军士兵一使劲，顷刻间这些八路军战士就会统统命丧黄泉。
看到这些，全场一下子惊呆了，那可叫上万人哪。
双方出现了僵持。
可特务排还是生死不惧，继续前进。不大一会，刀尖已经一点点地扎进了战士们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尖流了下来，可特务排还在前进。不得已，六团警卫连在连连后退！
此时此刻，双方各个义愤填膺，出现严重对立情绪。
这时老李大爷冲了出来，只见他声泪俱下的说，乡亲们，乡亲们哪，让我来说两句。我们为什么要对待人家八路这样？他们可是咱老百姓的队伍啊！前些天，日本鬼子抢走了我们的牛，抢走了我们的羊。是八路军教导营冲进千军万马，夺回了我们的牛，夺回了我们的羊。为了我们，教导营有三名八路军战士倒了下去，埋在了我们家乡的土地上。他们都很年轻，才二十来岁呀。四月二十五鬼子冲进了我们的村庄，要血洗我们的庄子，是八路军教导营冲进村子，把我们都救了出来。我们的粮食都被日本鬼子抢走了，又是八路军教导营把自己的口粮拿了出来，送给了我们。就这样，他们一直饿了三天，三天没有吃到一粒粮食，都快饿死了。他们可是咱们抗日的队伍呀，是我们的子弟兵啊！这么好的队伍，我们为什么要对人家这样？老总们呐，老总们，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就行行好吧，不要这样对待人家八路！请问乡亲们，今天他们不就是来悼念一下钱营长吗。这是一件好事啊，求之不得，为啥还要这样对待人家？这样吧，今天我也就豁出去了，不就是格杀勿论吗？来吧，今天就让你们先从我这个老头子开刀，我也不活了，你们就先杀了我吧？说到这里，老人家一下子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敞开了胸怀，露出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来吧，老总们，你们看我的哪块肉好，就往那里扎？
看样子老人家生死不惧，是真动怒了。
说到这里，老人家挺着胸脯，也对着警卫连的刺刀顶了上去。
看到这里，大家脸上的不平之色没有了，随之现出了敬佩的神情，感激的神情。有的眼睛里还溢出了泪花。
这时有人开始随声附和，就是，人家八路军来悼念钱营长，何罪之有，为啥要这样对待人家？
霎时间，会场的气氛变了。就见特务排衣着整洁，一律穿着洗的干干净净的军装，训练有素，军容严整只是战士们的胸脯有的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只见特务排高举着一个巨大的挽幛，黑底白字。上书十一个大字，钱营长，抗日英雄，浩气长存！
特务排在前进，国民党警卫连不得不连连后退。
再也不能等待，看到眼前的情景，让高天顺充满了敬佩。八路军特务排个个英气勃勃，生死不惧。于是他赶快上前，大声发出命令，注意了，全体都有了，警卫连放下枪，后退！
听到命令，警卫连放下了枪后退了。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东方欲晓的那只手还在挥着，久久没有放下。
说来也怪，此时此刻临汝县各界人士和六团官兵脸上的不平之色没有了，随之现出了敬佩之情。六团团长方靖剑、副团长许清波和参谋长徐子建赶快迎上前去，把东方欲晓请上主席台。然后对大家说，我们欢迎八路军教导营来参加钱营长的追悼会，现在我们欢迎东方欲晓营长给我们讲话，接着带头鼓起掌来。在热烈的掌声中，东方欲晓也不客气，来到话筒前说：
亲爱的临汝县各界爱国人士，各位父老乡亲：
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悼念钱家驹营长，心情很不平静。为了中华民族的利益，拯救中国，不当亡国奴，钱家驹营长牺牲了，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我们要继承钱家驹营长的遗志，发扬钱家驹的营长的精神，英勇抗战，坚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我还想借此机会告诉大家，钱营长是我的生前好友，我们一同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同窗三载。回国以后不久，又一同考入黄埔军校，又同窗三年。由于日本鬼子入侵，我们提前一年毕业。毫无疑问，他是我的好同学、好兄长，我永远怀念钱家驹营长，永远不会忘记我和钱家驹营长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说老实话，这也是我一定要参加今天这个追悼会的一个原因。
前些日子，高明庄血战，钱家驹率七营从衡阳外围奉命向南奔袭三十多公里，抵达热水前线，阻击日军，胜利完成了的阻击任务。雾水河会战，日军主力一部企图在雾水附近的磨盘沟偷偷渡河撤退。钱家驹率领七营，在多伦河谷北侧阻击日军。敌人向我方阵地展开了疯狂的进攻，钱家驹身先士卒，率领全体官兵与日军浴血奋战，激战三个多小时。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发生激烈肉搏。钱营长指挥若定，全营官兵团结一致，共同杀敌，毙敌四百多人，胜利地完成了阻击任务，沉重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
面对鬼子的重重包围，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钱家驹还抱住一个日本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同日本鬼子同归于尽。
钱家驹营长壮烈地牺牲了。为了中华民族的利益，为了祖国的完整，为了打败日本侵略者，流尽了他最后一滴血，他是我们永远的英雄。
安息吧，钱营长，我会怀念你的！
我的讲话就到这里。在此，我还要谢谢方团长和六团全体官兵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谢谢大家，谢谢方团长，谢谢六团全体官兵 ！
接着，东方欲晓命令把羊蝎子带上来。
羊蝎子看到这个场面，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是第一战区长官部正式任命的豫中抗日独立旅旅长，你们擅自扣押我，这是破坏国共合作，破坏抗战，我抗议！
其实他是在故意大喊大叫，想引起六团的注意。六团团长方靖剑一看，乐了。心想，你也有今天！却故意躲在旁边装作没看见，在那里装聋作哑。他恨透了这个恶魔，自己的妻妹就是他给糟蹋了。同时他也想看一看，东方欲晓要干什么？
听到这里，东方欲晓很气愤，命令把日军少佐野奇毛锉和那三个鬼子兵押上来。
野奇毛锉被押了上来！
东方欲晓对着六团全体官兵和各界爱国人士，指着羊蝎子说，破坏国共合作，破坏抗战？你看着日本鬼子要打过来了，就暗地里投靠日寇第12军，被任命为12军63师团187旅团司令官。你看看，这是你的任命书；你再看看，驻在你司令部的你的日军参谋长野奇毛锉少佐已经被我们生擒，还有那三个鬼子，你还想抵赖！说着，指着日军参谋长野奇毛锉说，请问野奇毛锉少佐，是不是这样？
野奇毛锉立刻低下了头用流利的中文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是这样！
东方欲晓继续说，这么多年来，你糟蹋了多少妇女，杀害了多少无辜群众？据初步统计，被你殴打迫害的群众足有两三千人，被你糟蹋的妇女足有三四百人，被你屠杀的老百姓足有四五百人。你早已经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就是杀你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为过！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羊蝎子说，我是玩过几个女人，也打过一些老百姓。这都是我的生活小节问题。有些老百姓不听话，也确实需要管教。可我从来没有打过你们共产党，也没有杀过你们共产党。就算我有罪，也没犯到你们共产党的手上，应该由国民政府第一战区长官部来处理，说到底你们没权处理我！
听到这里，东方欲晓更加气愤，对于像你这样的恶贯满盈的大土匪、大汉奸、大卖国贼，任何人都有权处理你，国人皆可杀之！
可是羊蝎子还有点不服。但是见到东方欲晓他立刻蔫了，因为他认出了东方欲晓。
有一次，他在老龙口的街上瞎转悠。这时不知从哪来了一个女人，虽然已经五十来岁。可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风姿绰约。看了以后，让羊蝎子大为心动。羊蝎子命令随从抓人，四个随从上去架起妇女就走。那个妇女说，不可以，论年龄我都可以做你们的妈妈了！羊蝎子命人堵住了妇女的嘴。妇女泪流满面。这时东方欲晓恰好在此路过，妇女无助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东方欲晓看到这种情况，对通讯员王二小使了个眼色。王二小立刻冲了上去，推开了那两个人。羊蝎子一看大怒，不知从哪钻出了一个毛孩子，乳臭未干，竟敢挡自己的道。于是给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随从马上冲了上来，想把他撂倒。哪想到，这个小毛孩子很厉害，上去一个扫荡腿，一下子干倒了俩。一看王二小这么厉害，吓得剩下那两个随从立刻放开了妇女，不敢动了。
通信员王二小武术了得，其实他一下子可以干倒四个，只是因为那两个随从拽着妇女。王二小怕伤着妇女，脚下留情，那两个才没倒。
到了这里需要交代一下，这个王二小是烈士遗孤，他的父亲原来是第五支队独立团的团长，东方欲晓是副团长。说实话，两个人在一起多年，是过命的交情。在一次战斗中，王团长牺牲了，夫人张瑾慧也牺牲了。临终之前王团长就把王二小托付给了东方欲晓。受父亲的真传，王二小的武术了得。本来东方欲晓把他当儿子待，准备把王二小送回自己的老家，让王二小上学。只是因为战事紧张，还未来得及。
羊蝎子一看情况不对，对身边的一个跟班，努了努嘴。那个跟班随即掏出了枪，对着王二小就要娄火。此时王二小正面对羊蝎子的四个随从，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东方欲晓一看不好，立刻出枪了，他的手快。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个跟班的手脖子挨了一枪，枪掉在地上。
东方欲晓怒不可遏，指着羊蝎子说，滚，滚得远远地，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羊蝎子一生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老大不甘。悻悻地说，我要是不呢？东方欲晓指着那个喽啰说，不，你的下场就和他一样，不信你就试试……
这一刻羊蝎子认出了东方欲晓，他知道这个人厉害，但就是到了这个时候羊蝎子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东方欲晓。
此时此刻，羊蝎子认出了东方欲晓。羊蝎子被押到钱营长的遗体前。东方欲晓走上前去，向烈士三鞠躬。
一看这样羊蝎子心中大喜，羊蝎子还以为要把他交给六团处理。他乐了，心想，你前脚把我送进去，后脚就能把我放出来。可发现东方欲晓竟然面色铁青地对着钱营长的英灵说，老同学，今天我要用卖国贼羊蝎子的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说着拔出了手枪，羊蝎子一看不好。刚想叫，哪想到东方欲晓手快，还没等他叫出声，就被东方欲晓一枪揭掉了天灵盖。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羊蝎子立刻像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看到这里，全场一下子全惊呆了，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半天没有一点动静。人们好像一下子都傻了，呆了，痴迷了，丧失了意识，全都愣住了。
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掌声，欢呼声，像海啸，汹涌澎湃。大土匪羊蝎子被枪毙，这个恶魔被枪毙。大快人心，老百姓奔走相告，欢呼声震耳欲聋。看到这里，国民党六团团长方靖剑对东方欲晓充满敬佩。
事后，上峰怪罪，八路军居然当着你的面枪毙了羊蝎子！方靖剑推诿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是羊蝎子？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捆得像粽子一样，面目全非。等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被毙了！况且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儿，不信你去问一下老百姓，哪个不是拍手称快？要是有一个人说羊蝎子不该死，我马上就一头撞死。说到做到，你看咋样？况且对于一个这样的汉奸，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死有余辜！当然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那就是，又不是我枪毙的羊蝎子，是人家八路军毙的，要找你就去找八路好了！没办法，人死不能复生。最后上峰也只好装聋作哑，不好深究了。
接着东方欲晓又来到烈士母亲的面前，深深地给老人鞠了一个躬。然后说，老人家，我知道，钱家驹是你唯一的儿子。所以您是钱营长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很遗憾，现在我还不能为你尽孝。要是抗战胜利后，我还能活着，我一定把你老接回家去，颐养天年！我就是个军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一点钱，算是我对您老的一点心意。说着他把带着自己体温的三块热呼呼的银元放到老人家的手上。然后离开会场，带着特务排走了。
特务排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太整齐，雄赳赳气昂昂。那步伐，那气势，让所有人为之震撼。人们不禁赞叹，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指挥官，小日本算个什么呀！
东方欲晓，走了！
退场了！
离开了！
可是他的那个讲话，他的那个挥手的动作，他的那个手刃羊蝎子的情景，却长久地留在了临汝县各界人士的心里，留在了六团官兵的心里，留在了父老乡亲的心里，再也抹不去。
东方欲晓！
那个教导营的营长。
看到这里，钱家驹的母亲又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