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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场 八天八夜
一
鬼子迅速跟进，一下子围了浙阳。
日寇十二军第七旅团司令官船木剑次郎将军说什么也没想到，这股共军可真厉害，一眨眼功夫，居然消灭了自己前卫部队的大部，枪杀了自己的侄子多田卯三郎。对此他恨之入骨，发誓要消灭这股共军，替多田报仇。
这时他得到情报，这股共军的长官竟然是东方欲晓，自己在日本士官学校的高徒。部队伤亡太大，为了减少伤亡，因此他决定给东方欲晓写封信，想和东方欲晓谈判。五月二日拂晓，船木剑次郎命令自己的参谋横川少佐带着两个士兵，从浙阳西门给教导营送来一纸劝降书。说实话，多多少少船木还是对东方欲晓心存幻想，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西城区指挥官二连连长张四水赶快将情况报告给了东方欲晓。
东方欲晓知道后，马上命令让鬼子谈判代表在城下稍候，接着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东方欲晓说，教导营是党的宝贵财富，我们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军官出身，是准备扩编成师的。因此我必须采取有力措施想办法把大家都带出去，这个很重要。接着他把情况通报了各连指挥员，做了紧急部署：
我要同鬼子谈判。首先大家要明确，这是假谈判。在这些杀人恶魔的面前，即使我们投降，鬼子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千万不要上当。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要明确，凭我们这点人，这点装备，要想同船木剑次郎长时间对峙，坚守八天，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兵不厌诈，所以我要采取各种措施和鬼子的周旋，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知道，鬼子最擅长的是打攻坚战。坚守浙阳，我们很难，很困难。对于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因此现在我要演一出双簧，全营分主战和主和两派。给前来劝降的鬼子看，迷惑敌人。所以你们要如此这般……
为了稳妥，避免暴露指挥部所在位置，接待地点前移到距离指挥部五百远米的一所小学校。做完这些，东方欲晓命令张四水带鬼子谈判代表来见。
他又命人把炮排排长李继青和神炮手黑牛叫来。
二人来到他的面前，东方欲晓命令他们熟悉一下鬼子谈判代表。黑牛问，干什么？东方欲晓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做完这些，横川少佐被礼貌地请进了教导营指挥部，看着横川佩戴少佐军衔，两杠一星，东方欲晓笑容可掬地问，请问少佐阁下怎么称呼？
横川知道东方欲晓会讲日语，但是如此流利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于是赶快答，大日本皇军华北派遣军十二军第七旅团参谋横川少佐，请问您怎么称呼?
东方欲晓答，八路军豫中第五支队教导营营长东方欲晓！请问，横川先生，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横川先生只身来到浙阳，不知有何见教？
横川少佐答，我是船木剑次郎将军的特使。东方欲晓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围困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是你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时的老师船木剑次郎先生。当船木将军得知守城的指挥官竟然是东方先生您，不禁让他的心里产生了老大的不忍。你是船木先生高徒，他最喜欢的学生，所以船木将军委托我给先生带来一封信，希望阁下放下武器，停止无谓的抵抗，我们将保证教导营全体将士的生命安全！
东方欲晓答，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围困我的竟然是我的老师船木先生，那我倒很想见教见教！
横川原以为，听到这里东方欲晓肯定会发火，可东方欲晓和颜悦色竟然看不出一丝反感，这让横川高兴。说着横川少佐将信件交给了东方欲晓。东方欲晓接过信笑着说，请稍候！
横川少佐说，请便！在劝降书中，船木剑次郎显得很诚恳：
高足东方欲晓：
京都一别，算来已七年有余，甚为想念。可我说什么也没想到，七年以后，我们竟然成了兵戎相见的敌人，相聚在战场。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让我特别感到揪心的一件事。但是我又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我部自进入中国以来，所向无敌，攻城没有超过三天而不下者。现教导营退守浙阳，浙阳虽然离洛阳近在咫尺，但我可以肯定，国民党不会认真支援你。现在你前无粮草，后无救兵，只有坐以待毙。浙阳只有一公里见方。毫不夸张地说，我可以不动一兵一卒，一个炮火急袭，就可以全部消灭你们。可为了顾及教导营全体将士的身家性命，防止浙阳毁于战火。更重要的是，念及我们师生之情，切望你下令教导营停止抵抗。看在我们师生一把的份上，现在我给你出三策，供你参考。
上策，本着大日本皇军宽大为怀的政策，体察八路军将士的苦衷，我在北门给你留一条出路，只要你们把武器放在浙阳，我可以保证你们一直平安退入洛阳，我绝不加以阻拦。
具体出城时间，我们可以商定。
请相信，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扫清我进攻洛阳上的障碍。你们退出浙阳，实际上就是完成了我的战略构想。用你们古代军事家孙子的话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的目标是国民党的陪都洛阳，而不是你们共产党的浙阳。因此，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理解；
中策，向大日本皇军投降，接受改编。我知道你们教导营都是八路军的精华，连每一个士兵都是军官出身，因此愿意将教导营扩编为大日本皇军独立团，归我直接指挥。您挂大佐军衔；其他官佐依次晋升；
下策，跑是跑不掉的，浙阳已被我围得水泄不通，只有玉石俱焚。
但我相信，你不会选择下策。
大日本皇军华北派遣军十二军第七旅团司令官船木剑次郎
昭和十九年五月一日（一九四四年五月二日）
心怀鬼胎，其实船木剑次郎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横川借机侦察一下城里的布防情况，为炮兵轰击指引方位。其实那两个鬼子兵就是炮兵侦察员；二是迷惑东方欲晓，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对你可以手下留情。
看了信，东方欲晓好像十分诚恳。横川先生，我完全没想到包围我的竟然是我的老师船木剑次郎先生，我怀念和老师相处的日日夜夜，也忘不了老师对我的谆谆教导。说实话，老师对我的良苦用心，我能够体会出来。我也知道打下去的结果。识务者为俊杰，我倒是很愿意考虑老师的意见，投降贵军或是退入洛阳。只是不知道底下的官兵意向如何，这是一件大事儿，我需要做一下他们的工作，和他们通通气儿，沟通一下。要是太仓促了，我怕急中生变，出问题。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因此不知横川先生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横川少佐问，要多少时间？
东方欲晓很随意地答，我想用不了多少时间，一两天的事，最多三天，我就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答复！
正在这时，按照事先的安排，西城区指挥官二连连长张四水和东城区指挥官四连连长赵德明闯入会场。赵德明看到横川举枪就打，被温加成一推，枪打空了。
东方欲晓大怒。你要干什么？听见枪响，特务排冲了进来。
一看营长发怒了，特务排又冲了进来，张四水和赵德明才有所收敛。可仍然嘟嘟哝哝地说，营长，我们不能投降，他们杀我父母，淫我姐妹，人性灭绝，我们为什么还要认贼作父，留下千古罪人的骂名？
这时，南城区指挥官三连连长高小平和北城区指挥官一连连长齐新成也赶到了会场，看到这种情景，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不平之色。高小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投降，不投降只有死，难道还有别的出路吗？齐新成也说，我同意高连长的意见，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东方欲晓生气地说，围困我们的第七旅团司令官船木剑次郎将军是我在日本留学时的老师，船木老师给我们提出了三策。上策，在北门给咱们留一条出路，只要咱们把武器放在浙阳，就可以保证我们平安退入洛阳；中策，向大日本皇军投降，接受改编。包括战士在内，每人官升一级；下策就是死守浙阳，全部战死在浙阳！这些情况我要马上开会通报你们，征求意见，没想到你们这么性急。现在我要求你们退下，我要和横川先生好好谈一谈，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要给你们争取一个好的结果，不能把你们全部都送到坟墓里去。接着就见东方欲晓面色铁青地说，都出去！
四个连长退了出去。
东方欲晓这才说，横川先生，夜长梦多，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必须马上送你们出城。现在咱们来个长话短说，明说了吧，我对你们的上策和中策比较感兴趣，下策我不想考虑。说着指着李继青和黑牛说，这是我的两个通讯员，具体怎么办，我会派他们两个和你取得联系。我们约好了，他们二人出城的时候，左胳膊上系一条红布条。您看这样行吗？
横川说，行！
东方欲晓说，为了避免发生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现在我想送阁下从北门出城。横川问，还走西门不行吗？东方欲晓说，不行！你没看张连长刚才那个样子，我怕他打你的黑枪！走北门，我保你啥事没有。还有，请不要忘了，转达我对船木剑次郎先生的敬意，祝老师身体健康，告诉我的老师，我想念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温副营长，温加成和炮排排长李继青还有神炮手黑牛赶快送横川出了城。
看着三个鬼子渐渐远去的背影，东方欲晓笑了。
横川回去后告诉船木剑次郎，东方欲晓来降的可能性很大。船木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想，就是不投降，只要放下武器，走北门，我就把他们一块全突突了。哼，什么师生情，虚伪！
二
送走横川，东方欲晓把工兵排赵排长叫到了跟前，命令他率领全排在城南的城墙底下我方一侧挖一条地道，除非鬼子破城，其他你们什么都不要管。一刻也不要停，轮流作业。一直挖到洛水岸边，为我们秘密突围做准备，透亮以后就不要再挖了。要注意保密，不要让鬼子发现！还有用日本军衣制作一条粗粗的大绳子，准备让全体将士抓着这个绳子过河！
随即东方欲晓进行了部署，全城紧急抢修工事。战士们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城墙上修筑了掩体暗堡和散兵火力点，城门用石头垒成了机枪阵地，城楼加固成碉堡，构成多层交叉火网。城内的十字街口，都修筑了暗堡。每栋房屋都被改造成独立的单元式火力点。教导营巧妙地对这些地形进行改造，修筑了密集的暗堡、隐蔽部、散兵坑、交通壕。
第二天，东方欲晓命令炮兵排长李继青和神炮手黑牛给船木剑次郎送去一封信。信的主要内容，五月五日晚十点走北门，进入洛阳！此外，东方欲晓还想让他们两个人进入鬼子阵地侦察敌情，迷惑敌人，寻找炮击目标。
兵不厌诈。这个双簧演得好，东方欲晓争取了三天时间。浙阳在三天内，被教导营改造成为一个军事要塞。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教导营全体指战员严阵以待，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和敌人殊死一搏，每个连还修筑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掩体。
五月五日黄昏时分，他带着温副营长对浙阳视察了一圈。站在北门他指着城外的那个小山说，如果我战死，就请你们就把我埋在那里!
听到这里，通讯员王二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说，死什么死，还有我呢！放心吧，我会用生命来保卫你的安全，他已经下定决心。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营长是不会死的！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东方欲晓还没有睡意，开始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望着窗外，只见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这更勾起了他对亲人的思念。一场恶仗就在眼前。想到眼巴巴盼望自己平安归来母亲、妻子和孩子，觉得应该给家里写点什么，于是东方欲晓给妻子写了一封信……
素珍：
近来可好？
现在我已经退守浙阳，四面被鬼子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军人的直觉告诉我，一场恶仗就在眼前。我想告诉你的是，现在我是九死一生。为了掩护落难的群众，完成上级交给任务，我只有以死报国。
本来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怕你担心。可是我觉得不说又不行，所以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对此你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并且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我从军十多载，如今老母年事已高，我又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只有拜托你了。我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你天资聪慧，多才多艺，美丽动人，又是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却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这个比你大六岁多的傻小子，实在是委屈你了。最要命的是，我总是天南地北，无暇它顾，给你造成那么多困难。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嫁给一个军人呢？对此，我只能向你表示深深地歉意，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牛做马，侍奉左右，以报答你对我的一往深情！
永别了，素珍！
我走了以后你无论如何不要太悲伤，身体要紧，孩子要紧，妈妈要紧！
虎儿是个好孩子，他对我的感情太深，如果我遇到不测，估计他很难转过弯子。所以从现在起，你就要教育他军人效命沙场、虽死犹荣的道理，也让孩子有点心里准备。
估计妈妈在我走了以后，不会长久人世，要是有可能，就把我和妈妈葬在一起。即使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永远铭记你对我的一片深情。
为了虎儿，坚强些！为了我们的民族，再坚强些！
你是一个有知识、识大体、拥有崇高修养的、非常了不起的女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正确面对这一切！
东方欲晓
一九四四年五月四日
写完，他拿出了一块手帕，细心的把它包好，放在贴心的口袋里。这时才感到有点累了，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三
他睡着。
猛然，一个激灵，东方欲晓醒了过来。他看了一下表，已经凌晨四点。透过窗子，东方欲晓发现天变了。那轮皎洁的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藏了起来，天黑沉沉的。天空中那片黛黑色的云彩渐渐地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光明。好象有人把无数黑色的瓦片整齐地铺满了天空。而在那每片瓦片的边缘上都呈现出一丝淡淡的亮色。这无疑给夜空染上了一些诡异的色彩，平添了几分惆怅的情绪，增加了许多紧张的气氛。
怎么这么黑呀？
这天怎么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望着黑黝黝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欲晓感到有点怪。于是他再也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身，披上衣服向南岸的洛水走去。虽然已经五月份了，河边还是有些凉，一阵小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赶快穿好了衣服。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微风中飘来了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烟味。一晃而过，马上就消失了。而这种烟味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肯定地说，这不是中国烟的味道。这引起了他的警觉。东方欲晓马上回头命令王二小，叫特务排欧阳玉排长带领一个班立刻跑步到我这里来！
王二小不干。说我走了，你怎么办？他担心营长的安全，洛水对面不远处就是鬼子的军营。东方欲晓说，不要管我，赶快去！没办法，王二小只好跑步走了。
从刚才的从烟味中，东方欲晓断定前面有几个鬼子在活动。这一刻，东方欲晓明白，自己必须站在这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鬼子的侦察兵正在不远处窥视自己，想活捉他。如果自己走了，鬼子就有可能转向别处。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其实东方欲晓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危险，随时有可能遭到鬼子偷袭。想到这儿，他背转身去，把手枪拔了出来，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打开了保险，把枪藏在袖筒里。然后装作像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地转起圈来。耳朵却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会，欧阳排长来了。东方欲晓对欧阳排长小声说，前方五六十米处，有一只敌人的小船。船上有三个鬼子正在偷窥我军阵地，命你立刻把他们抓来见我！
欧阳排长望着黑黝黝的江面，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神了，他怎么就知道前方五六十米处有一只敌人的小船，还有三个鬼子？可他不敢多问，赶快走了。
没走几步，又被东方欲晓叫了回来，你怎么去？乘船！欧阳排长答。东方欲晓说，用船水声太大，容易暴露目标，你还没看见鬼子，鬼子已经发现了你，能抓住他们吗？欧阳排长问，那怎么办？东方欲晓告诉他，找水性好的战士，从两边秘密泅渡！欧阳排长说，营长，我明白了！
特务排出动。
东方欲晓继续在岸边踱步，王二小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敌人来干什么呢？东方欲晓在琢磨。走着，走着，他的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鬼子在侦察浙阳情况，为炮兵轰击指示方位！我已经骗了鬼子三天了，鬼子早该明白了。这时他想起了船木剑次郎在劝降书中的一段话：
浙阳乃弹丸之地，一个小小的村寨，只有一公里见方。毫不夸张地说，我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一个炮火急袭，就可以把你们全部消灭……
想用炮火把我消灭！看来船木剑次郎早就在酝酿这个想法。他沉静地看了看这黑幽幽的江面，不由得一个命令脱口而出：
全营紧急集合。立刻行动起来，把所有辎重进入地下掩体，包括弹药、粮食和水，做完这些以后全体再最后进入坑道，地面不准有一个人。
于是，一场大搬运开始了！
四
神了，四十分钟之后，欧阳排长划着鬼子的船回来了，真的抓来三个鬼子，连同鬼子船上的所有通讯设备一并被缴获。看到这里，王二小在心里说，看看，我们营长就是神仙，能掐会算！鬼子被带到了东方欲晓的面前。东方欲晓很有礼貌地用日语问，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部队番号？
三个鬼子拒绝回答，默不作声。
这是船木剑次郎旅团炮兵联队的侦察中队长铃木启久上尉、小队长长岛中尉、炮兵侦察员大野太治少尉。
也是巧了，正在这时有一只蝙蝠飞了过来。
见鬼子半天不说话，欧阳排长生气了。只见他手一扬，一道寒光从三个鬼子眼前飞过。哧溜一下，把这只正在飞行中蝙蝠“砰”地一声钉到了旁边的一个树桩子上。三个鬼子被吓得一哆嗦，还以为是冲他们来的。动作太快，实在太快，如流星，似闪电，还没看到他出手，蝙蝠已经在他的镖尖下痛苦的痉挛着。看到这里，说不上为什么，铃木启久突然向东方欲晓扑来，看样子想把东方欲晓一把撕碎。看到这里，欧阳排长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只见他又一扬手，铃木启久的喉头立刻中了一镖。飞镖劲很大，镖尖已经穿透脖子，从后面露了出来。铃木启久就像被人使了个定身法，怔怔的站在那里，足足五秒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阳玉排长。好像在问，你对我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接着一下子倒在地上。
神了，竟然没有一点声响。
剩下的两个鬼子被吓傻了，死死地盯着欧阳排长。就见欧阳排长走上前去，欠下身来，对着铃木启久喉头上的那个飞镖用手一指。奇了怪了，那个飞镖竟然簌地一下，自动回到了欧阳排长的手里。随即欧阳玉站起身来，对着两个鬼子吹了吹飞镖上面的血迹。然后斜视着那两个鬼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说不说？
一句话，把两个鬼子吓得一哆嗦。赶快一个接一个地说，我说，我说！我是炮兵小队长长岛中尉，我是炮兵侦察员大野太治少尉！东方欲晓问，部队番号？十二军第七旅团炮兵联队！听到这里，东方欲晓笑了。心里说，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接着他又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长岛答，侦察，为炮兵轰击指示方位！听到这里，东方欲晓又笑了。
心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简直就是雪里送炭吗！
东方欲晓又指着地上的尸体问，他是谁？长岛赶快答，中队长铃木启久上尉！
东方欲晓把一幅浙阳地图放在两个鬼子面前，用手电照着，拿红蓝铅笔在上面画了三个圈。然后用日语说，请指引你们炮团重点向这三个方位发炮，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放了你们俩！请放心，我说话历来是算数的！
这时只见欧阳排长盯着两个鬼子，猛然伸手往空中一抓，变戏法似的，他的手里立刻多出了一个飞镖。然后他看着飞镖说，你们两个要是敢耍花样，铃木启久就是你们的下场！吓得两个鬼子只好启动电台，乖乖地按照东方欲晓的意思做了。
确实，东方欲晓担心那四个地下掩体，能不能承受猛烈的炮火急袭，现在他把敌人的炮火引向了这三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东方欲晓。
把这一切刚刚做完，一场惨烈的轰炸随之开始。天将亮，敌人的炮弹立刻像飞蝗般扑来，迅速笼罩了浙阳的一切。紧接着十三架日军飞机飞临浙阳上空，投掷了大量的炸弹和燃烧弹。一时间，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浓烟滚滚、烈焰熊熊。整个浙阳弹痕密布，一会功夫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浓浓的硝烟笼罩着风景秀丽的浙阳，大片大片的树木被炮弹削成两段或连根拔起。看到这些，日军有的鸣枪，有的抛帽。欢呼着，天皇万岁，天皇万岁！炸死支那人，替多田卯三郎报仇！好像他们已经胜利了。
五
真悬！四个巨大的地下掩体保住了。要是动作慢一点，教导营根本来不及进入坑道，绝大部分将被鬼子炮火消灭。平均教导营每个人至少遭到十发重型炮弹的攻击，按这个当量计算，每个战士至少被打死一百次。可是在如此大规模炮火的轰击下，教导营竟然无一伤亡。
坐在掩体内，听到隆隆的炮声，温加成庆幸地问，营长你怎么知道鬼子要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实施炮火急袭？东方欲晓的回答很干脆，凭一个军人的直觉！那你又怎么知道，江面上有一只敌人的小船，上面还有三个鬼子？你是神仙，能掐会算？可东方欲晓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向他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敌人主攻方向会选择哪里？温副营长答，东西两端，我考虑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会选择北面。这里地势平坦，有利于敌人战术展开。我认为那里的可能性最大。而南岸，水流湍急，我考虑这里的可能性不大！
东方欲晓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我和你的看法正相反，据我连日观察，鬼子仗着兵力充足，进攻一定是四面开花，但重点肯定是南岸。他们仗着有便利的水上运输工具，考虑到这里水流湍急，江面窄，我们可能疏于防守，所以敌人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这就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机会。温加成没明白，赶忙问，什么机会？东方欲晓答，这里不利于鬼子战术展开，后续部队难以增援，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等鬼子登陆后，切断鬼子后路，炸毁敌人船只，和他们近战，同鬼子搅到一起，消灭这股敌人！
半个小时，炮击完毕。一切都像东方欲晓所预料的那样，敌人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开始了攻击。可他们看到的浙阳就是一片废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因为他们不是主攻部队，所以还在犹豫观望，不敢贸然前进。果然，不一会南岸敌人的抢滩登陆开始了。看到这里，通讯员王二小在心里说，我们营长能掐会算，就是个神仙！
上岸的是鬼子的第八中队。
鬼子登陆以后，发现浙阳了无声息，城门虚掩。敌人步步上前，进了城，开始向镇中移动。奇怪，鬼子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第八中队中队长小野正雄走着走着，发现情况不对，怎么这么静啊？他立刻下令，停止前进！
不想这时，浙阳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几乎同时爆响。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他的这个中队二百五十多人立刻就被猛烈的炮火打死了一百五十多人。接着三连的七排和八排飞快的出现在南岸两端，迅速向中间压去，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并且用炮将敌人的船只炸沉，接着城门关上了。一下子鬼子第八中队成了瓮中之鳖。
船木剑次郎做梦也没想到，共军这么快就把他和第八中队拦腰斩断。第八中队在浙阳被牢牢吸住，和共军搅到了一起，失去了联络，他是干着急没办法。船木剑次郎指挥东西北三个方向大举进攻，以减轻对第八中队的压力，可却遭到顽强抵抗，如何进得去！要是继续用炮火急袭，无疑将第八中队一块被消灭，要是不使用炮火，自己只有坐视第八中队被消灭。此时此刻他都急红眼了。船木剑次郎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共军有准备，那么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时间要炮击浙阳？可以这样说，对于这个攻击计划没有任何人知道。而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有他自己，共军的侦察兵是很厉害，但他们总不能到我的心里去侦察吧？
当然，他完全不会想到，就因为中队长铃木启久上尉吸了一支烟，葬送了他的这个计划，也彻底地葬送了铃木启久自己。有一个童谣说得好，失了一颗铁钉，丢了一只马蹄铁；丢了一只马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损了一位将军；损了一位将军，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帝国。童谣告诉我们，如果不注重小事、小节，有时可能会出大问题的。看来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鬼子第八中队还剩下八十多人，眼看就要被消灭，枪声开始稀落，战斗还在进行。东方欲晓却突然下令，停止攻击，全体进入坑道。按照东方营长的命令，部队退出了战斗，进入了坑道。
中队长小野正雄感到自己完了，马上就将被消灭。不想共军一下子突然全部消失了，没有了。小野感到奇怪，正不知所措，一场铺天盖地的炮火突然降临，鬼子的炮火急袭又开始了！船木剑次郎想利用双方搅在一起的机会，消灭守城共军，第八中队也不要了。第八中队还剩下的八十多个鬼子顷刻间就被他们自己人的炮火消灭。就这样，鬼子第八中队二百五十多人，无一生还，而教导营在这次轰炸中仍然毫发无损。
中队长小野正雄被他们自己人的炮火击毙。
就这样，鬼子采用车轮战术，轮番进攻，教导营同鬼子鏖战了整整一天，弦绷得紧紧的。这边不打，那边打，一刻也没有得到休息，个个都累得不行了。日本鬼子就像一群被人捅了蜂巢的马蜂，嗡嗡地叫着，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凶悍异常，稍不注意就突进浙阳。
天黑了。
东方欲晓问工兵排赵排长，现在你手里还有多少地雷？赵排长答，十七颗！东方欲晓说，够了。暂时停止土工作业，你兵分三路秘密出城，把地雷全部埋设在东西北三个大门附近，马上就去！
工兵排出动。
一个时辰过了去了，赵排长向东方欲晓报告，已经按照你的命令把地雷埋布设好了！
听到这里，东方欲晓下令撤掉所有哨兵，命令全营所有人都去睡觉，让地雷为他们站岗。
让地雷为他们站岗？
霎时间，城墙上没有了一兵一卒。
温副营长生气地说，亏得你想的出来。要是日军出动工兵秘密排雷，然后就可以兵不血刃，迅速摸入浙阳，就会把教导营全部解决！可是东方欲晓没理他坚持要这样做。温副营长也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没办法，东方欲晓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夜里三点，温加成向东方欲晓报告，猫拌响了城西的地雷。再说我们也睡了大半夜了，也可以了。现在我们应该马上派出哨兵，防止遭到敌人偷袭！
不，你说的不对。城西的地雷不是猫拌响的，而是狗拌响的。你不用管，继续睡觉！
听到这里，温加成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是狗拌响的，而不是猫拌响的，就那么肯定？
东方欲晓答，我听到了！
温加成问，你听就听得出来？
东方欲晓答，对！
温加成感到诧异，猫拌响的是什么声音，狗拌响的又是什么声音？
东方欲晓答，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猫走动的时候往往是蹑手蹑脚，而狗往往是一溜小跑。因此仔细辨听猫拌响的声音一般都比较舒缓，而狗拌响的声音往往比较急促。所以狗有可能活着，而猫多半会被炸死。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两声凄惨的狗叫。听到这里，让温加成深感佩服。可还是说，不管怎样，这样太危险。我们应该马上派出哨兵，要不睡也睡不踏实！
听到这里，东方欲晓有点生气。我还不知道应该派出哨兵，可战士们已经苦战了一天了。就是钢打铁铸的人也不行，不累吗？你让谁去站岗？再说不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怎么进行明天的战斗？我了解船木，一般晚上的时候，他是不打仗的。放心吧，听我的命令。我让你起来，你就赶快起来；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好好睡你的觉，没事！不过，现在你要马上通知各个炊事班明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准备一顿热乎乎的早饭。
没办法，这时温加成睡意袭来，下达完命令，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确实他也太累了。一觉醒来已经早上八点多，整个阵地还是静悄悄的，好像全世界都睡着了。
开饭了！
教导营美美地吃了一顿，接着一场惨烈的战斗随之展开，教导营个个精神抖擞。
浙阳保住了。
就这样，一个营顶住了一个日军一个旅团的进攻。
可以这样说，没有任何一个指挥官敢这么做。而这一天晚上，日军竟然没有动作，让教导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当然日军也是人，不可能不累。
说实话，也就东方欲晓敢这样，当然这也是出于他对船木剑次郎的了解。东方欲晓深知船木。其实船木就是一块表，身上有着浓郁的军人作风，几点吃饭，几点睡觉，几点训练，很有规律。
八点十五，你一看，船木保证在吃饭。船木熄灯了，你看表，保证是晚上十点五十。可以说，分秒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