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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 炮兵，战争之神
一
四月五号，夜幕降临。东方欲晓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对晚上的行动做了部署：
趁着黑夜，由连长带队各组织一个五六个人的小分队，特务排参加，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出城（南面是洛水），摸入敌人阵地，目的是侦察敌情。
不准打草惊蛇，除非不得已，不准消灭敌人，原则上不准缴获任何东西。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以侦察敌人动向为主，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接到命令，各个连出城了。
深夜两点，四连连长赵德明和特务排一班李班长回来了。
东方欲晓第一句话就问，和鬼子发生正面冲突没有？赵德明答，一个哨兵发现了我们，被我们打昏，拿了他三颗手榴弹，五十多发子弹。东方欲晓又问，鬼子还有没有弹药? 赵德明答，还有十多发子弹，一枚手榴弹。东方欲晓答，很好！
接着李班长报告了东线的情况，经初步侦察，我的正面，也就是东城区有鬼子一个大队，靠南两公里处有鬼子一个炮兵阵地，看样子像鬼子的一个炮兵中队。我看到了三门炮。炮弹存放地点看不到，好像在离炮群三百米处的一片帷幔之中。从灯光位置判断，鬼子大队指挥部位置好像在两公里外东城区的中段。
听到这里，东方欲晓有点生气。怎么好像，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赵德明接过了话头，现在可以初步断定，那片帷幔蒙着的应该就是炮弹！
东方欲晓说，明天侦察，要细心一点，要想办法，一定要精确。据我白天观察，看到了两门炮，可以肯定，这是鬼子的一个甲级大队，居然还有一个炮兵中队，至少有四门炮！
不久，一连连长齐新成同特务排二班班长张子奎和二连连长张四水同特务排三班班长韩大牛也都回来了，情况大体相当。北线和西线都有鬼子一个大队，各有一个炮兵中队。
炮弹存放地都在鬼子大队部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上。
看看各连指挥官都到齐了，东方欲晓说，在一般情况下，鬼子一个大队只有一个炮兵小队，有炮兵中队的是日本鬼子的甲级大队。看来鬼子真是下了血本，居然动用了四个甲级大队，一个旅团，围住了我们只有一个营驻守的八路军，兵力是我们的七倍以上。现在情况基本清楚了，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吃个饭，好好睡一觉。又指着各连连长说，你们把有关情况和副连长通报一下，命令他们指挥部队。你们几个人的任务就是好好睡觉。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上午的任务就是睡觉。要是下午城上吃紧，会叫醒你们，晚上还有任务。接着又和特务排的欧阳玉排长说，你们特务排白天没有任务，天天晚上有行动，除非鬼子破城，你们白天要好好休息。不准胡闹，我要去检查的，回去吧！
就这样，连续进行了两天侦察。
五月七日深夜十二点东方欲晓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东方欲晓发言，现在情况已经明了。鬼子的兵力部署情况和你们第一天的侦察情况大体相当，现在我命令，各个连留下一个排守城然后大部出城，今天晚上我要给鬼子一个重创，连长带队！
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一再强调，在前两天晚上出去侦察不准打草惊蛇，不准消灭敌人，就是为了给今天重创敌人创造有利条件！
现在我讲四点，第一点，行动时间是明晨四点，各个连队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四点钟炮兵开始近距离轰击敌人的炮弹存放地点和指挥部。这个时候天要亮了，战斗一打响，天就亮了，有利于炮兵观察调整弹着点。为了保证战役发起的突然性、有效性，四点以前不能暴露任何目标，所以我要求你们可以根据这几天侦察掌握的情况，自己决定出发时间。四点钟之前，哪怕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也不准暴露目标。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摸掉敌人哨兵。换上我们的人，这样才能把部队带到指定位置。先前，有人使用女人引诱鬼子哨兵，然后将其击毙。这个方法可行，可是我们的女同志少，可以用男人装扮，戴上一块花头巾就行了。可是，即使出不了城，也不能暴露目标，四点钟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枪声；第二点，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出城部队全部穿日军服装，这一点必须和守城部队说清楚，避免发生误会；第三点，各路突击部队只允许带一半武器出城，一个班十个人，最多可带四五条枪，特别是力气大的同志，不准带装备。因为我们是偷袭，肯定有大量缴获，来不及带走，也拿不动，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得更多。要是缴获粮食必须立刻让这些赤手空拳的同志先背回来，因为我们城里粮食不多了；第四点，战斗打响后，各连出城部队自己掌握，最大限度杀伤多人，狠狠地打。最好是重伤敌人，因为重伤一个敌人至少要损失两个人的战斗力。多多缴获，重点是弹药和食品，枪是次要的。各路出城部队，可根据自己的特点，掌握出城时间，我坐镇浙阳，静候同志们凯旋！
刚刚开完会，四连连长赵德明马上率队出城了。
回到自己的指挥部，二连连长张四水命令，迫击炮排的两个班先到自己的地下掩体集中，全体睡觉，三点开始行动。深夜三点二连出城了。深夜二点北线突击队在一连连长齐新成同志的指挥下也出城了。
二
船木剑次郎的第七旅团和别的日本旅团有所不同。这是一个甲级旅团，共有三个联队，其中包括一个炮兵联队和两个步兵联队。炮兵联队使用的都是重炮。一个步兵联队包括两个步兵大队，一个大队七百五十人，总兵力五千多。
他原想用炮火消灭浙阳共军，然后兵不血刃，攻取浙阳，以雪多田卯三郎被灭之仇，结果适得其反。如今第八中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在东方欲晓的手上，自己的爱将已经死了五名，一个大队长、一个副大队长、三个中队长。损失如此严重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而多田卯三郎是日本国的战斗英雄，让他感到实在不好交差。眼下他憋足了劲，准备明天拂晓开始大举进攻，替多田卯三郎报仇。就这样，按惯例十点五十他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突然一发炮弹“呼隆”一声在他的帐篷跟前爆炸，气浪把他一下子掀到地上。德国造山炮！听到爆炸声，船木剑次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共军的大部队到了，想营救教导营，要不不可能有重型火炮。可参谋横川少佐告诉他，炮弹是从浙阳打来的！
东方欲晓有重炮？
共军，几个毛贼，居然有重炮？他吃了一惊。
紧接着，从东西北三个方向传来了喊杀声和爆炸声，他的指挥部和弹药存放地都遭到了攻击。
炮弹上刺刀。教导营带着迫击炮来到鬼子跟前，对鬼子的五个炮弹存放地点、三个疑似存放地点和敌人的指挥部进行了精确打击。
说来南面的鬼子是幸运的，因为濒临洛水，没有遭到攻击。可鬼子发现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发生了战斗，于是城南的鬼子开始炮击浙阳。
炮兵排长李继青赶快爬上了城墙，经仔细观察，发现了敌人的炮位。于是他冒蒙似的还了一炮，歪打正着，竟然把这发炮弹打进了鬼子一门炮的炮膛。
竟然把一发炮弹打进了鬼子的炮膛？
天方夜谭，这是无论如何也让人难以相信的。
就一发！
奇迹！
可以这样说，纵观整个二战，也没有一个这样的案例。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赶巧了，就好像是上帝有意安排好的。双方使用的都是德国造口径105毫米的山炮。而炮排排长李继青对这种炮一点不熟悉，还是第一次使用，这是试发。结果一炮就把这发炮弹打进了鬼子的炮膛。此时此刻，南岸的鬼子把一发炮弹装入炮膛，发射，炮弹启动，马上就要出膛了，分分秒秒的事儿。可是当不当正不正，谁知就在这么个时候，一发炮弹尖叫着飞来，“簌”地一下钻进了鬼子这门炮的炮管。两颗炮弹在炮膛里顶牛，接着来了个大爆炸，把两个拿着炮弹正在准备进行第二次和第三次装填的鬼子连同炮弹一起炸上了天。这两发炮弹一发落到了鬼子自己的阵地上，炸死好几个鬼子炮兵；另一发竟然落到三十多米开外的炮弹箱子上，引起炮弹地连续爆炸。顿时鬼子炮兵阵地一片火海，爆炸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须臾之间，南岸鬼子炮兵阵地被摧毁。
神吧！
实在太神了！
可遇而不可求！
听到这连续的爆炸声，排长李继青笑了。他以为把炮弹打到鬼子的弹药库里了。
说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一发炮弹就摧毁了整个南岸鬼子的炮兵阵地。
炮兵，战争之神！
船木剑次郎的第七旅团遭到重创。一夜之间，他的六个炮弹存放地点被摧毁了五个，七千多发炮弹须臾之间化为灰烬。击毙鬼子一百多人，重伤一百多人，轻伤不计其数。船木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学生，竟然会把老师打得如此狼狈，让堂堂的大日本皇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三
战斗打到五月九日。
早上，东方欲晓召开紧急会议。下达了作战任务，我们已经坚守浙阳八天了，只要坚持到今天晚上我们就胜利地完成了战斗任务。今天肯定是一场恶战，所以各连要想尽办法坚持到天黑。天黑以后，特务排全部穿上日本军服通过地道秘密出城，然后过河，赶快控制洛水两岸，争取获得日军口令。不能暴露任何目标，准备接应后续部队出城。如果发生战斗，争取和洛阳的国军取得联系，进入洛阳；如果没有发生战斗，沿着洛阳城墙跟向西北方向突围，温加成在前面指挥，我断后！东方欲晓还命令，天黑以后，放弃东门。东城区四连连长赵德明率领全连进入南围墙，从地道突围！战斗打响后，各个连队要如此这般……
也就是这天早上，船木下达了总攻击命令。
总攻击命令？
人们不是军人，可能还不太知道这里面包含的意义。所谓总攻击命令，就是要求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前扑后续，不管时间不管地点一直到夺取这个城市，消灭守城共军为止。为了加强对东门的攻击力量，船木还特地调来了一个坦克兵中队，四辆坦克。
一个旅团对付中国守军一个营！
船木剑次郎还出动空军，对浙阳进行了猛烈的空袭。空袭刚刚结束，鬼子兵就攻到了城下，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教导营已经改变了战术，城墙上一点声音没有，没有还一枪一弹。一伙鬼子架起梯子，开始向城墙上攀爬，可是城墙上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眼看着鬼子就登墙了，可是城墙上仍然没有一点动静。鬼子正在暗暗庆幸。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紧贴城墙的里侧，有一排八路军战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到鬼子探出了身子，八路军战士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对着这个鬼子的心脏就来了个快速突刺。一刀就扎进了这个鬼子的胸膛，给鬼子来了个透心凉。
就这样，不知道有多少鬼子被刺刀扎死。
快，那真叫个快。从站起身到发起快速突刺，到把刺刀插入鬼子心脏，时间还不到一秒。
时间还不到一秒？
可以这样说，这一刀是实的，也是虚的。要是鬼子躲闪，战士会突然改变方向，左手轻轻的一动，快速向他的右胸刺去。鬼子是站在梯子上，回旋余地很小，很难躲闪。人们也可能不知道，刺刀扎入鬼子心脏，这样刀就不可避免会地被鬼子的肉体牢牢吸住，拔是拔不出来的。教导营的士兵经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把刺刀在鬼子的肉体里拧一下，快速旋转90度，唰地一下，轻松的拔出了刺刀。鬼子一声惨叫，滚下了城墙。接着战士拿出了一颗手榴弹，不慌不忙地拔出了拉环。停留了一下，心里数着一二，两个秒钟后把手榴弹往城下轻轻一顺，一点不费劲。手榴弹在空中的梯子中间爆炸，差不多在梯子上的鬼子都被炸死。顷刻之间，鬼子的进攻土崩瓦解。节约了大量的弹药，仅仅用了一颗手榴弹。就这样，这些鬼子有的被炸死，有被炸伤，一个也跑不了。个个血刺呼啦的。
这是东方欲晓指挥战士们使用的延时爆炸法。
延时爆炸？
不知道人们是不是清楚，手榴弹在拉环以后三秒钟爆炸。可是他们使用的是延时爆炸法。就是手榴弹拉环以后在手里停留两秒钟以后再扔出去。这样手榴弹都在梯子旁边大约两三米高左右的空中爆炸。不知道人们是不是清楚，手榴弹弹壳里面的构造是由四十六块或者六十四块小方块组成的，是铸铁件，被整齐的条块分割。小方块的厚度大约六到七毫米。但是每个小方块之间的连接处厚度只有一到两毫米。一旦爆炸，这些弹片立刻飞蝗般地散开。要知道，这个时候手榴弹的威力是最大的。一个弹片就是一颗子弹。这样梯子上的鬼子和梯子下的鬼子都被炸的人仰马翻。个个身负重伤。霎时，手榴弹的威力被放大了两倍三倍甚至十倍。一下子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此时此刻，什么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什么伟大的日本武士道精神，什么日本军人视死如归的魂魄，什么日本军人坚韧不拔的意志？到了这个时候，通通都没用。有一个算一个，有的被炸死有的被炸伤，无一幸免。这些鬼子在八路军教导营的面前，马上变成了一堆臭肉，大大地便宜了那些秃鹫和苍鹰。一枚小小的手榴弹，解决了大问题。
就这样，教导营轻松地粉碎了鬼子的攻击。
说实话，是军人都一样，往往是越怕死的人，就越死；反之越不怕死的人，就越不死。这已经成为战场上的一种规律。你可能不信，鬼使神差，有时候子弹专往那些怕死的人身上打。不怕死的人好像刀枪不入。教导营的战士九成以上都是共产党员，他们视死如归，因此死得人反而少。
用这种方法，鬼子的进攻被打退。
黄昏了。
一看实在攻不上去，船木剑次郎的女婿中原秀夫大队长急了。八天了，损失如此惨重，要是再攻不下来，实在没法向船木交代。于是他集中了自己的所有火炮和二百多个鬼子，身先士卒，亲自带队，向城基猛冲猛打。鬼子坦克贴着地面横扫过来，一炮接着一炮的对准一个地方不间断的轰炸，将东门炸开了一个缺口。缺口附近的墙基都被炮火削平、铲光。鬼子坦克冲进了缺口。中原秀夫亲自率领这支二百多人的敢死队跟在坦克后面，攻势凶猛。一下子突进了缺口，拥进了东门。四连连长赵德明指挥三挺机枪，组成交叉火网，死死封住缺口。但敌人仍然狂叫着冲进城内，鬼子坦克打得机枪阵地一片火海，乱石飞溅，烟火腾腾，一会儿功夫，三挺机枪立刻被打碎了。鬼子冲进了东门。
天还没有黑，鬼子已经破城了。
形势危急。四连十排排长骆高才急了，现在离天黑还有半个小时左右。骆高才明白，自己必须坚持到天黑，才能掩护部队安全撤退，要不营长的突围计划就全泡汤了。于是赶快带领一个班的士兵，全身挂满手榴弹和炸药包，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体炸弹，从城墙上跳入缺口，落入敌群，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和炸药包。因为缺口狭小，二百多敌人的突击队没法躲避，被炸死差不多一半。
可是骆排长的这个班还剩下的八个人全部壮烈牺牲，只剩下骆排长一个。骆排长拿着炸药包和几枚手榴弹躺在缺口上，佯装死去。眼睛的余光却在盯着缺口。原来他发现鬼子中元秀夫穿着一身黄呢子军装，肯定是个官。看到中原秀夫来到缺口，他一下子跳了下去，一把抱住了中原秀夫，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和炸药包。东路敌人总指挥第三大队大队长中原秀夫中佐被炸死。
但是敌人还是涌进东门，东门失守。紧接着，北门也失守了！敌人从两面攻入浙阳，鬼子开始迂回包抄，巷战开始了。接着鬼子向西门迂回，已经逼近了南门。
天黑了。
东方欲晓命令各个连队赶快边打边向南门集中，准备顺着已经挖好的地道从洛水撤退！
这时工兵排已经先期出城，在洛水上拉上了一条粗粗的绳子，特务排身穿日军服装，还获得了日军口令。神不知鬼不觉地秘密地控制了洛水两岸，教导营全体开始有序撤退。
这时西围墙被突破！
西围墙的一侧紧挨着南门。要是西围墙被突破，鬼子再往前一点儿，就会发现正在突围中教导营。我军就很难突围了。为了掩护我军顺利突围，这时已经撤退到南门的一连连长齐新成立即抽出两个排，由他亲自率领赶往西围墙。这样南门防守的兵力一下子显得十分单薄。船木剑次郎立即下令从背后迂回大门。一连三排长薛庆辉率领全排拼死抵抗，用刺刀肉搏，用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无奈终因寡不敌众，全排壮烈牺牲。
至此，鬼子已经控制了浙阳的大部。
天色黝黑。朦胧之中，东方欲晓看到，有几只鸟儿在头顶上飞过，飞得跌跌撞撞，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叫声凄惨。接着有一只老母鸡扑扑棱棱地跑了过来。
这时战士们都向南门集中了，东方欲晓带着韩大牛和王二小也开始向南门撤退。撤退途中，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只见那只老母鸡被平地推起，又一头扎在了瓦砾上。接着一个嘎嘎的笑声由远而近，一个鬼子兵走过来拿起了这只鸡，随即奔南门的地道口赶去。如果鬼子再前进，地道口就会被发现。就可能和教导营遭遇，战友们就很难突围了。看到这里，东方欲晓端着马克沁轻机枪对着鬼子兵离去的背影，一个点射。那个鬼子兵在他指尖的拨动中，身体朝上一耸，那只老母鸡被抛到了空中，接着就沉重地倒了下去。鬼子兵发现了他，纷纷卧倒。子弹在他的身边嗖嗖掠过。
东方欲晓躺在地上趁机对韩大牛和王二小说，我在这里顶着，你们两个人立刻赶往地道口突围。突围之前布设爆破装置，然后炸毁地道口，掩护部队安全突围！王二小不干，让东方欲晓先走，自己留下；韩大牛也不干，也让东方欲晓先走。听到这里，东方欲晓生气了，声色俱厉地说，这是命令！
特务排三班班长韩大牛曾经当过东方欲晓多年的警卫员，这次是温加成特意把他留在东方欲晓身边的。没办法，两个人赶快来到了地道口旁边，看到战友们已经顺着地道突围了，赶快往里面扔了两颗手榴弹，轰隆一声响，地道口被炸塌了。随即两个人上去吭哧吭哧就是几脚，消灭了痕迹，地道口被堵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接着两个人赶快又回到了东方欲晓的身边。
看到两个人没有走，东方欲晓气坏了，你们怎么没走？王二小说现在想走也不了了，地道口已经被炸塌！听到这里，东方欲晓大为生气，你让我又损失了两名前途无量的青年军官！可此时此刻，东方欲晓已经没办法了。三个人已经无路可退。
鬼子围了上来。
可是想到战友们可以突围了，东方欲晓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些笑意。因为他没有听到南岸的枪声，所以可以初步断定战友们的突围应该是比较顺利的。鬼子扑上来了，他拿着马克沁轻机枪，不停的发射着点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个点射三发子弹必然干掉一个鬼子。顷刻之间，有三个鬼子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这时一颗炮弹呼啸着打来，发出尖锐的、凄厉的嘶鸣声。东方欲晓是黄埔军校培养出来的军事专家，在日本留过学。这种炮弹的嘶鸣声是近距离发出来的，很显然，鬼子已经发现了他。炮弹就是对着自己打来的。王二小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扑了上去。很显然，他想保护营长。看到王二小向自己扑来，东方欲晓赶快来回一滚，一下子反而把王二小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随即炮弹在他身后爆炸。东方欲晓的双腿被炸断，一只胳膊被撕了下去，血流如注。王二小哭了，营长……
东方欲晓呼吸已经很微弱。他问，我们坚守浙阳几天了？王二小答，已经八天！
八天八夜！王二小又补充。
任务完成了。东方欲晓笑了。接着他又问，你今年几岁了？十八！东方欲晓说，不，我想起来了，你才十七，还是个孩子呀，本来我想送你去上学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嘎然而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喘了口气问旁边的韩大牛，那两个鬼子俘虏关押在什么地方？
在地下掩体里绑着哪！韩大牛答。
看到王二小基本上是好的，虽然到处是伤，但都是些皮外伤。东方欲晓突然神色俱厉地说，我怎么给忘了，马上去，带上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把他们两个交还给日军！
王二小说，营长，我看把他们毙了算了！
不！听到这里东方欲晓生气了。我要你把他们两个交还给日军。这是我答应两个战俘的，我们不能说话不算话。宽待俘虏，这是我军一贯的政策。这是命令。这是我给你们两个的最后一个命令，你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此时此刻，东方欲晓多了个心眼儿。他深知船木的为人，希望给自己的这两个战友能留下一条活路，能活一个是一个。当然这是他深层次的想法。现在他不能说，也没法说。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至此，一个璀璨的将星陨落了，年仅三十一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