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而何欢

【24】生而何欢

N市的冬天，北风萧萧，草木凋零。临近新年，街上两旁的树木挂上了一盏盏红灯笼，空气里的年味越来越浓厚了。

林思齐如愿以偿坐上了招商局副局长的宝座，年关到了，新官上任的林局长，工作更加繁忙，应酬更加频繁。

夏沐晴对此颇有微词。她一个人在家带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虽然很忙碌，却总是在疲惫时感觉孤单无助。她常常趁孩子睡着了，打开电脑在微博上写孩子的成长日记。有时也写自己的感触和心情，笑与泪，苦与痛，失落与收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她都信手拈来，变成了一行行温暖而孤独的文字。

这一天，秦月邀请她去参加心理咨询沙龙活动与短期焦点交流。“学无止境，我们这次活动内容涉及日常生活中的趣味心理、人际、情绪、恋爱、学习、自我认知、自我探索与发展等，你来验一下将会受益无穷哦。”

“隔行如隔山。我是门外汉，学习这些有什么用吗？”沐晴找理由婉拒。

“你来给我捧个场嘛！现场体验一下你会更有收获。再说学习心理学，对你婚姻家庭，对你带孩子，促进孩子心理健康成长也有很大的作用啊。”

夏沐晴推辞不下，应约而至来参加沙龙活动。

只见明亮的心理咨询室，四壁淡雅无尘，秀色的山水画面,璀璨的壁灯,蓝色中夹杂淡黄,是那么柔和。墙角下的那盆郁金香,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真实温馨倍至。墙壁上贴着一条“让心灵温暖心灵。”

窗外寒风料峭，室内温暖如春。许多人如约而至，偌大的心理咨询室座无虚席。

秦月化着精致的淡妆，精神抖擞。她满面春风站在台上，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各位远道而来的新朋友，还有身边给予我很大支持的老朋友，你们好！本次心理咨询沙龙活动以心理咨询技术体验工作坊的形式举办。这次我们有幸请到了著名心理专家，我的导师张之墨先生。”

她带头鼓起掌来，台下也致以热烈的掌声。一场体验式沙龙活动在美好的氛围中拉开了帷幕。

接下来，秦月配合那位张之墨专家以情景体验式的方式，扮演来访者和咨询机构接待员。她表演逼真，妙语连珠，使学员们迅速地掌握了初诊接待的技巧和方法，收获颇丰。夏沐晴也如浴春风，受益匪浅。

回到家，她给两个孩子洗完澡，把孩子哄睡着了！刚准备打开秦月送的心理学书籍，家里的座机响了。

“嫂子，你快来凯悦酒店！林哥喝醉了。”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焦急的男中音。

夏沐晴的兴致被打断，“这个酒鬼！”拿着包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叫了一辆的士飞奔而去。

刚到凯悦大酒店门口，她看见老公已经被一个彪形大汉架到门口来了。

“嫂子，林哥喝的有点多。要不要去医院？”原来是那个憨厚的小古。

“我……我没醉，我还要喝…………高兴。”林思齐晃荡着身子。

“舌头已经翻不转了，你还在胡言乱语说酒话。”夏沐晴压住心头的愤怒，“不用了。谢谢你！小古。”

在小古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林思齐塞进了车子。到了自家楼下，夏沐晴搀着摇摇晃晃的老公上楼，三层楼，60多步台阶，夏沐晴像蜗牛似的连搀带背似的，艰难地把醉醺醺的林思齐拽进了屋。

她赶忙给他做了醒酒汤，让他喝下去。看着他躺在沙发上，脸红的像关公，一会儿“哇”的一声吐了一地，沙发垫子上也溅了一些污秽之物。

夏沐晴一边收拾一边气得簌簌掉下了眼泪。想到秦月活得光彩照人，现在自己在家伺候了小的，又伺候大的，活得灰头土脑像个保姆！婚姻啊究竟给了女人什么？快乐？幸福？责任？孤独？失落……

她来不及去细细思考，也没有时间去悲伤，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肯定又是儿子尿床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又马不停蹄冲进儿子的卧室。换完尿布，等儿子进入甜蜜的梦乡。夜已深，她望着窗外的星空，星子眨着疲惫的眼睛，一轮月亮穿过不眠的城市，穿过霓虹的中央……

夏沐晴正在街心公园里陪着蹒跚学步的孩子。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来，按下免提键，“沐晴，不得了了！”一向稳重的秦月十分慌张。

“你一惊一乍的，怎么了嘛？”

“你快来人民医院，余欢烫伤啦！情绪很不稳定。”秦月着急地催促。

天呐，这么大个人怎么会不小心烫伤呢？不会毁容了吧？她来不及多问，赶快回家安顿好了孩子，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余欢输着液体，她紧闭着双眼。脸上覆盖着烧伤膏油砂覆盖，胳膊上包扎无菌敷料。

沐晴刚要张口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秦月用眼神制止了她。

后来，秦月走到病房外，把一切告诉了夏沐晴。她听得目瞪口呆，“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简直是色迷心窍！”

原来，余欢和老公在火锅城请客吃饭，两个人作为主人去的很早，服务员已经上了汤锅，两人坐在餐桌旁等客人前来。这时，余欢老公的手机响了，她老公拿起来一看，神色有些慌乱。余欢十分警觉，夺过手机一看，居然是那个酒吧女人打来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还和她藕断丝连！”余欢歇斯底里。

她老公十分不悦，“你有神经病啊！别在这里闹！”

“还嫌丢人哪！你勾三搭四，还要什么脸呐？”余欢不依不饶。

“哗！”男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把一盆尚未烧开的汤锅，从她头上淋了下来。

“啊！”

顿时，惊呼声，尖叫声把服务员引进来了，男人逃之夭夭……

惊悚的一幕让夏沐晴听得胆战心惊。“为什么会这样？曾经那么恩爱的一对！”

“是啊！要是毁了容可怎么办呢？女人怎么有活下去的勇气！”秦月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沐晴透过窗户望着躺在床上的余欢，她的脸朝向一侧，多么可怜的女人。婚姻啊，你怎么把男人变成了恶魔？

除夕夜到来了，夜空中的烟花，万紫千红，绚丽地绽放。余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窗外那美丽的烟花，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嗖”的一声，夜空中又升起一朵银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出绚丽夺目的花朵，红的热烈、黄的耀眼、紫的梦幻，然后徐徐下降。美丽稍纵即逝，如同昙花一现。

一抹氤氲的雾气在余欢黯淡无神的眸子中酝酿，旋即化成一颗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病床旁边小桌上的饭菜，满满的，一口没动。

秦月和夏沐晴也一起来了。

夏沐晴一手提着鸡汤，走到床边，看见桌上的饭还没有动一口。“余欢，你怎么不吃饭呢？”

“没胃口。”她有气无力，一头蓬乱的头发，使那双黯然失色的眼晴更加痛苦，“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宁愿绝食！”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活着。”沐晴在一旁好言相劝。

“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她的眼里是深深的绝望，“如果留下一张丑陋的脸，叫我以后如何有勇气活下去。”

“脱下盔甲，你依然是骄傲的骑士！你不是曾经这样劝导过我吗？”夏沐晴感觉自己安慰的话语是多么苍白无力。

“一张狰狞的脸，我如何面对他？都怪我。“余欢后悔莫及，怨自己脾气太大。

“你是那么善良，他一颗狰狞的心才没有资格面对你！”秦月当头棒喝，想唤醒执迷不悟的余欢，这女人怎么现在还想着与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共度一生白头偕老！？“命运要靠自己来主宰，女人的幸福和快乐不是男人给的……”

夏沐晴望着秦月侃侃而谈，眼神迷蒙，她的耳畔还回响着余欢那哀怨的话语，回响着那个曾经快乐的“开心果”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