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天之后,丽桂听到了贾小东自杀的消息。那天下班后去逛街,不知不觉中和王修起走了个照面。王修起依旧保持着那张热情过度的笑脸和较高的嗓门:“哎,小师妹,你干哈去?”
“闲转呗——准备买点菜回去做饭。”
“多买点牛肉,我好吃牛肉——艾书记在不,找他喝两盅去?”
“一会儿回来。好吧,我再买点狗肉,你俩都好吃。”丽桂笑道。
“给你闹着玩呢,——我这边场约好了,没空。哎,那个家伙的孩子死了你知道么?”王修起敛起了笑容,压低了嗓门。
“天呐,谁家的孩子?”丽桂心头一震。
“那个贾局长贾思维的。”
“啥时候?!”
“有一个星期了吧,是自杀的——他爹蹲监娘改嫁了,一个孩子在外漂泊,没人疼。遇到难题,想不开,就上吊了。”
丽桂的心一颤,她立马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一直担心两个女儿,那个杜育民根本不知道疼自己的孩子,她担心时间长了会出现意外。
见她心不在焉,那个王修起敷衍了一句走开了。丽桂无心再逛街了,她到菜市场买了点菜就匆匆回了家。因为心不在焉,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自行车前轮差一点将一个老太太撞倒。她道了歉之后匆匆回家,到了家里她将菜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好久没有说话。她满脑子的都是两个女儿;两个孩子笑颜如花,围在膝下,不停地叫着妈妈……
娴娴的手术做好了。医生把她用推床推了出来。娴娴的腿上缠了很多纱布,正躺在床上在啜泣……
杜育民回来了,因为讨厌他自己要离开,瑾瑾买东西回来了,她将食品袋挎进臂弯,双手拽住自己哭喊道:“妈妈,你不能走,妈妈,你别走,饭我都给你买来了。鸡腿我买了六个,水饺我买了三碗。”
…………
“瑾瑾,娴娴,孩子,我的孩子……妈对不起你们……”丽桂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嘴里叨念着。她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缓缓地往下流淌。
艾学俊回来了,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司机胡亮,他推开门的时候,丽桂还在沙发上倚着。她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艾学俊,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看着她那泪流满面的样子,艾学俊关切地坐到了她身旁,一边拭着她脸上的泪珠一边问道:“咋啦?”
她吸着鼻子说道:“贾思维的孩子出事儿你知道了么?”
艾学俊一愣说道:“知道了,你咋知道的?”
丽桂说道:“今儿个我上街,那个王修起给我说的——俺俩走了个照面,他说起了这事儿。”
“嗐,这个王修起就是嘴碎,整天搬弄是非。这事儿两天前我就知道了,——那个孩子我见过,多好的孩子!这事儿都是贾思维胡作非为造成的,自作聪明,玩世不恭,结果算来算去算了自己!”艾学俊愤愤地说。
丽桂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事儿咱管不了,可是咱自己的事儿我必须得管,——那个杜育民像个废物,从来不会关心别人,我担心孩子跟着他会出意外……”丽桂说着又啜泣起来,见艾学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丽桂又说道:“这个贾思维的孩子不是这样么?父母离婚,各奔东西,把孩子撂到了一旁。孩子没人管没人问结果出了这事儿。”
艾学俊皱了皱眉头:“……唉,也是。”
“还有你那边的孩子,跟着你老母亲,她人老眼花,腿脚又不灵便,孩子跟着她会享福么?”
艾学俊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又思考了一阵说道:“你打算咋办?”
丽桂说道:“咱不能光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生活,我打算把婆婆和孩子都接过来,在一起生活。这样生活上能对他们多多照应,便于孩子们的成长。”
“那好吧,就依你的意见办吧。”艾学俊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那这样吧,胡亮正好在这里,你让他这会儿开车带着我,先回家把孩子接过来吃顿晚饭,然后咱晚上再商量一下咋办。”
“中,你们去吧。我先订好饭店等你们。”
胡亮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见艾学俊这样说,他立马应道:“好吧,我立马开车带嫂子去。”
很快,胡亮跟着丽桂下了楼。艾学俊打开窗帘,看着他们上了轿车,之后,车子飞一般地往外驶去。
天色已是黄昏,太阳像孩子那兴奋得通红的脸,霞光将天地间染得一片通红。那楼前的花坛内,一株梅花正在盛开,那淡淡的花香,正顶着严寒在悠悠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