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转瓦窑口啰。”叶梅望着黄玉松用微弱的声音说。
叶梅见黄玉松不理她,叶梅知道自已伤黄玉松伤得很重。留下来会刺激他。眼下只有离开黄玉松这一条路可走。她从衣柜里拿出自已的衣服,用头巾包好,提着衣服走了……
这时已经是傍晚,黄玉松的妈妈见叶梅提着衣服走出家门,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跑到女儿家,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梅的妈妈。
叶梅的妈妈知道事态严重,没有来得及向黄玉松的妈妈说道歉话,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松明火把和一合火柴,追赶叶梅去了……
“阿梅!阿梅!”叶梅的妈妈一路追赶,在一个上山坳的山路上,看到了叶梅。
叶梅听见妈妈在后面喊自已,转过脸看了一下妈妈,继续往坳顶走上去,直到上到了坳顶,才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愚(你)打算样边?”叶梅的妈妈在叶梅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说。
(注:这里的“样边”是“怎么办”的意思)
“冇打算,见一步行一步。”叶梅望着对面的树丛,慢吞吞地说。
“愚跟典来做乜丐?”叶梅没有看着妈妈,说。
(“跟典来”是“跟着来”的意思。“做乜丐”是“干什么”的意思)
“捱来服伺愚啰!”叶梅的妈妈说。
(注:“服伺”是“照料”的意思)
“打算港阿强低(知)么?” 叶梅的妈妈说。
(注:“港”是“讲”的意思。“低”是“知道”的意思)
“捱晓港(说)其(他)低(知)。”叶梅将目光从对面的树丛移到山路上,慢吞吞地说。
“嗨(开)行啰,天好快就暗啰!”叶梅的妈妈站起来,催促叶梅赶快上路。
(注:“嗨行啰”是“走吧”的意思)
晚上八点多,叶梅的妈妈打着松明火把,和叶梅回到了瓦窑口。经过阿强的家门口时,被坐在大门口抽水烟的阿强的爷爷看见了。
“阿带!阿梅!庚暗(晚)转来做乜丐?” 阿强的爷爷停止了抽水烟,望着叶梅和叶梅的妈妈,问道。
“嗯……嗯……”叶梅的妈妈望了一眼阿强的爷爷,吱晤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叔公,捱爱(要)见阿强,喊其过捱屋卡来!”叶梅知道不能再遮掩了,她要如实告诉阿强。
“好!好!捱喊阿强过戏(去)!”阿强的爷爷见叶梅的妈妈说话吞吞吐吐,叶梅又说要见阿强,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叶梅的妈妈还没有正式搬家到水美,回到家里,她随便扫了一下灰尘,就开始煮饭了。
阿强洗完澡出来,听爷爷说叶梅和她妈妈回来了,叶梅还说要见他,就立即跑了过去。
“阿梅!”阿强在站在叶梅的门口敲了敲门,喊道。
叶梅打开门,拉着阿强的手,走进自已的房间里,然后反拴上房门,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床边。
叶梅嫁给黄玉松后,阿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天天沉默不语。叶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又悲又喜,他低着头看着叶梅,心怦怦地乱跳。
叶梅一把抱住阿强,两手不断地摸着阿强的背部。阿强也抱住叶梅的腰。阿强的眼泪夺眶而下……
“捱(我)肚派(肚子)太(大)啰,医生港(说)有三扎(个)月啰。”叶梅放开阿强,用手擦掉阿强脸上的眼泪,说。
“哈?三扎月?”阿强张开嘴,眼睛瞪得大大地说。
“晤晓错给(的),戏(去)卫桑(生)院检查过啰。”叶梅愁眉苦脸地说。
“那哈人陪愚(你)戏(去)给?”阿强盯着叶梅着急地问道。
(注:“那哈人”是“谁”的意思)
“阿虫(松)给(的)阿嫲。”叶梅用右手背擦了擦自已眼睛里的泪水,说。
(注:“阿嫲”是“阿妈”的意思)
“阿虫低么?” 阿强着急地问道。两个眼睛一直盯着叶梅。
(注:“低么”是“知道吗”的意思)
“低嗨啰。”叶梅愁的两只手放在两个大腿中间,不断搓着手,眉苦脸地说。
(注:“低嗨啰”是“知道了”的意思)
“阿虫爱(要)同愚(你)离婚?” 阿强盯着叶梅的脸,着急地问道。
“捱晤低(知),捱走其(他)冇拦捱。”叶梅愁眉苦脸地说。两只手仍在搓来搓去。
顿时,两人都陷入沉默。
“以后有乜丐打算?” 阿强打破沉默,说。说完,两眼盯着叶梅。
“见一步,行一步。”叶梅双手搓了搓自已的脸,拿出微笑的表情,说。
“捱肚派太(大)给事,晤好港(讲)兵(给)愚(你)屋卡人低(知)”。叶梅盯着阿强,说。
“好!”阿强微笑着点头答应着说。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改善。
“阿强,捱好想愚!”叶梅又一把抱住阿强。
阿强再也无法控制自已,他把叶梅压倒在床上,脱掉她的裤子,接着脱掉自已的裤子,把自已的小弟弟插进叶梅的小妹妹里面。他使劲地发泄着这段时间自已心灵、肉体积聚的欲望。阿强第一次主动出击。
一阵剧烈的拉锯战后,叶梅想要翻身在上面,阿强死死压着她,就是不让她翻身。叶梅感受到阿强的强烈情绪发泄,不再强求按自已的意志行事。她放松全身的肌肉,摊在床上,任由阿强发泄……
“阿梅!噬饭!”叶梅的妈妈在饭厅喊。
阿强不管那么多,还是在奋力战斗。
“好!等阵!”叶梅大声地答应着妈妈说。
阿强终于全身无力地扒在叶梅身上。叶梅觉得自已亏欠阿强,不断地亲着阿强,抚慰他。
“捱戏噬饭,愚等阵。”叶梅说一边穿裤子,一边说。然后又帮阿强穿上裤子,才出去吃饭。她为了不让妈妈看见阿强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样子,掩上了房门。
一会,叶梅吃过饭回到房间,看见阿强还是软软地躺在床上,就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今晚愚晤好转屋卡啰,陪捱睡,捱戏(去)冲凉。”叶梅望着阿强说。
叶梅吃饭期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理了一遍,有了主意。她觉得既然已经“捅破了天”,没有必要再遮掩。越遮掩越不好办,她要公开,然后再见机行事。
“阿嫲,愚(你)过戏(去)阿强屋卡,捱肚派太给事爱港兵阿强屋卡人低(知)”。阿梅出去冲凉时,对妈妈说。
“好!”叶梅的妈妈答应着说。她也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要有人承担,女儿要有归属。
叶梅的妈妈一迈进阿强家的厅堂,阿强的爷爷奶奶正好坐在椅子上。阿强的爷爷不停地抽着水烟。
“盛叔,盛婶!”叶梅妈妈给阿强的爷爷奶奶打招呼说。
厅堂祖宗像下的桌子上点着一盏大煤油灯。
“阿带,初!初!” 阿强的爷爷招呼叶梅的妈妈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转来瓦窑口有乜丐事?”奶奶望着叶梅的妈妈,微笑着问。
“阿梅肚派太喔!医桑(生)港有三扎(个)月哇!” 叶梅的妈妈走到阿强奶奶旁边的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
“三扎月?”阿强的奶奶盯着叶梅的妈妈,吃惊地说。
叶梅刚结婚就有三个月身孕,阿强的奶奶听了着实吃了一惊。
“阿梅港嘿阿强给喔!” 叶梅的妈妈望着阿强的奶奶说。说完,又望望阿强的爷爷。
“阿强给!?” 阿强的奶奶更是吃惊,眼睛睁得大大地说。
“嘿喔!”叶梅的妈妈说完,一会望着阿强的爷爷,一会望望阿强的奶奶。
阿强的奶奶起身走进阿强爸爸妈妈的房间,把阿强和叶梅的事告诉了阿强的爸爸妈妈。随后,阿强的爸爸妈妈也出来客厅里见叶梅的妈妈。
“阿带嫂!”阿强的妈妈尴尬向叶梅的妈妈打招呼。
阿强的爸爸尴尬地向叶梅的妈妈点点头。
“阿带嫂,样边办好?”阿强的妈妈问道。脸上展现难于掩饰的高兴。
“唉!愚话样边?” 叶梅的妈妈望着阿强的爸爸妈妈说。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主动权。
“嫁兵阿强啰!过嗨(了)五代,结得婚给(的)啰!” 阿强的妈妈笑容可掬地望着叶梅妈妈说。
“嫁兵阿强,亲上加亲,捱同意,明朝日捱戏水美同亲家商量离婚给事”。叶梅的妈妈高兴地说。
“盛叔,盛婶,样边?” 叶梅的妈妈望着阿强的爷爷奶奶,问道。
“冇意见!”
“冇意见!”
“冇意见!”
阿强的爷爷、奶奶和阿强的爸爸都高兴地说。三个人的眼睛一直望着叶梅的妈妈。
“嘿庚捱先转啰!” 叶梅的妈妈说完,回家去了。
叶梅的妈妈心中早就预料到阿强的家人巴不得叶梅嫁给阿强,所以并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叶梅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妈妈回来了,立即端着煤油灯出去打听消息。
“阿嫲,样边?”叶梅盯着妈妈着急地问道。
“喊愚嫁兵阿强哇!” 叶梅的妈妈看了叶梅一眼,说。
“全旮(家)都同意?” 叶梅盯着妈妈,着急地问道。
“嘿喔!”叶梅的妈妈一边说,一边点亮饭厅桌子上的煤油灯。
叶梅的房间门口是饭厅和厨房。厨房门外两边都是天井走廊,两边的走廊围绕着天井通到小门楼。从厨房门口出来,右边走廊的第一间房子是叶梅爸爸妈妈的房间。第二间靠近小门楼,是叶梅奶奶的房间。叶梅的奶奶去世后一直空着。叶梅弟弟阿松的房间在小门楼进门右边的廊道靠近外面大路的位置。廊道过去是叶聪家的房子。叶聪家再过去是姚坤家的房子,姚坤去世后变成生产队的库房。廊道又再过去就是阿强的家的玄关了。
“阿嫲,明朝早愚戏同阿虫(松)屋卡人港,捱爱同阿虫离婚!”叶梅用坚定的语气说。
(注:“朝”读“朝zhao”,代表早晨。“明朝早”是“明天一早”的意思)
“好,捱明抓早就戏!” 叶梅的妈妈答应着说。
叶梅的妈妈知道没有退路,只能是这样做了。阿荣已经和玉凤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了。
叶梅高兴地回到房间,反拴上房门。
“阿强,愚屋卡人同意捱嫁兵(给)愚啰!”叶梅说完,弯下腰亲了阿强一下,脱了衣服,就上床了。
阿强躺在叶梅的左边,枕着叶梅的手臂,侧着身盯着叶梅。第一回感受到有老婆陪同睡觉的滋味。他用左手抱着叶梅的腰,心中有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
“晤识捱咩!”叶梅见阿强久久地盯着她,笑着说。
(注:“晤识捱咩”是“不认识我吗”的意思)
“冇铁够!”阿强望着叶梅笑着说。
(注:“铁”是“看”的意思。“冇铁够”是“没看够”的意思)
失而复得,阿强这时的心情,用百感交集来形用一点都不夸张。他想起童年时和叶梅一起上山摘杨梅。摘来又大又黑的几挂杨梅后,两人坐在杨梅树的两个桠上吃。两人的脚都叉开,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叶梅的脚从底下两边勾住阿强的臀部,阿强的脚从两边勾住叶梅的腰部,一边吃杨梅,一边嘻嘻哈哈地捉弄对方,把熟透发黑的杨梅捏烂,涂到对方的脸上。
有一次,两人背着竹篓上山摘山稔果。山稔树是灌木,最高的也只有一米多。
满山遍野都是山稔树,熟透的山稔果子呈红黑色,挂满枝头。阿强和叶梅把竹篓从背后挪到前面,两只手一齐摘,把竹篓都装满后,就找一棵最多山稔果的山稔树,在旁边放下竹篓,开始摘树上的山稔果子吃。他们俩一边摘,一边吃,挑最大最熟的果子,摘下来扒掉山稔果的耳瓣,放进嘴里。吃够了,俩人就躺在山稔树头的树荫里玩。
叶梅的妈妈早上起来,煲了一煲红薯。吃了几条,就动身去水美。上午十点多,来到水美儿子阿荣家,和阿荣、玉凤商量。她想知道儿子、儿媳的意见。
阿荣和玉凤出工去了。她用钥匙打开门,提起放在饭厅桌子上的瓷水壶倒了一碗凉开水喝。然后进她住的房间歇了一会,就开始做午饭给阿荣和玉凤吃。这时生产队已包产到户,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收工都是自己决定。各家各户的自主权很大。
“阿嫲转来啦!”阿荣两眼望着妈妈说。
阿荣看到家里的门开着,知道妈妈回来了,把两把锄头放在门角,就跑到厨房看。
“阿婶,叶梅样边样了?”黄玉凤也跟着阿荣走到厨房,望着阿荣的妈妈,着急地问道。
客家人称自己的妈妈为“阿嫲”,称丈夫的妈妈为“阿婶”。
“哎呀,晤低样边港啰!”叶梅的妈妈一边洗锅,一边说。
“阿凤,愚帮手烧火。”叶梅的妈妈洗干净锅准备炒菜。
“好!”黄玉凤答应着,在灶堂坐了下来。
叶梅的哥哥阿荣在桌子靠墙的长凳子上坐了下来,提起瓷凉开水壶倒了一碗水,端到玉凤的面前。
“饮的水!”阿荣把碗口凑到玉凤的嘴边。玉凤的正在往灶堂口塞稻草,看到阿荣把盛着凉开水的碗送到嘴边,就喝了几口。
“够啰!”玉凤说完,继续往灶堂内推送稻草。
阿荣把玉凤没喝完的水喝了,又再从瓷凉开水壶里倒了半碗水,坐在靠墙的长凳子上喝。
“喳喳喳喳……”姜丝和大蒜冲进铁锅,发出呻吟声。
“阿梅姐样边样?”黄玉凤一边烧火,一边问。
“其港,阿松港样边就样边哇!”叶梅的妈妈不敢直接把叶梅的话说出来。
(注:全句是“她说,阿松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意思)
“阿婶,愚炒也丐菜?”黄玉凤随便问了一句。她知道阿松的妈妈很会做菜,家里每餐做饭,都是叶梅的妈妈司锅,她只做助手。
黄玉凤和叶梅的哥哥结婚后,叶梅的妈妈对她非常关爱,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很多家务都不让她做。所以,黄玉凤也像对待自己妈妈一样对待叶梅的妈妈,婆媳关系非常好。
“腊肉炒荷懒豆!”叶梅的妈妈一边说,一边把切好的腊肉放进锅里。
“啪啪啪啪……”腊肉爆跳着,发出争扎声。
“喳喳喳喳……”荷兰豆刚向锅里的腊肉冲去,立即发出吼声。
叶梅的妈妈用锅铲快速翻炒着。荷兰豆一变色,马上下盐和酱油。又翻炒了几下,放了点葱花,就铲到碟子上。
“噬饭!”叶梅的妈妈说。说完,将腊肉炒荷兰豆端到灶台右边的饭桌上。
黄玉凤拿起叶梅妈妈洗干净放在桌子上的碗,去锅里舀饭。舀了一碗又一碗,直到舀了三碗饭,才在桌子与灶台隔离的长凳子上坐了下来。
“阿婶噬饭!”黄玉凤端起碗,从桌子上拿了一双筷子,说。
“阿凤,如果阿虫(松)同阿梅离婚,愚样边办?”叶梅的妈妈没有端起碗吃饭,两眼盯着黄玉凤,问道。
叶梅的妈妈现在最担心的是怕叶梅的事牵连到儿子的婚姻。叶梅和阿松离婚,换婚就不存在了。黄玉凤的的父母肯定会逼玉凤和阿荣离婚。
“捱就晤想同阿荣分嗨(开)!”黄玉凤说。说完,夹了一几片荷兰豆放到碗里,开始吃饭。
“愚阿咪阿爸逼愚同阿荣离婚样边办?”叶梅的妈妈继续试探黄玉凤。
黄玉凤低着头吃饭,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自己也六神无主。一头是自己的婚姻家庭,别一头是哥哥的婚姻家庭。换婚有如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互相牵连着。
“见一步行一步啰!”黄玉凤吃了几口饭,停下筷子说。脸上堆满了愁云。
叶梅的哥哥不说话,只有低着头吃饭。眼睛时不时看看黄玉凤。不知所措。叶梅的妈妈一直没有端碗吃饭,她心里七上八下,愁容满面。
“阿嫲,噬饭啦!噬嗨饭过戏阿虫庚位,看哈样边处理啰!”叶梅的哥哥阿荣说。
叶梅的妈妈心里很乱,她端起碗,胡乱吃了一碗饭,整个人精神恍惚,只是往嘴里塞东西,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味觉都没有。
叶梅的妈妈一放下碗就往玉凤的爸爸妈妈家走。
“阿带婶,初,初!噬嗨饭晤填?”阿松的妈妈说。
(注:“初”是“坐”的意思。“食嗨饭晤填”是“吃了饭没有”的意思)
黄玉松一家正在吃饭,黄玉凤的妈妈看到叶梅的妈妈进来,赶忙站起来,把桌子边没人坐的长凳子搬到左侧墙边,招呼叶梅的妈妈坐。
叶梅的妈妈心里很乱,没在意玉凤的妈妈说的话,没有回应。
“亲家,阿梅给事样边办?”叶梅的妈妈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说。
黄玉凤的爸爸和阿松都不看叶梅妈妈,也不打招呼,低着头吃饭,一脸的不高兴。
“阿梅样边港(讲)?”过了一会,黄玉凤的妈妈才问了一句。语气很冷,说话时也没有看叶梅的妈妈。
“其话阿松港样边就样边哇!”叶梅的妈妈不敢说叶梅要和阿松离婚的话。
黄玉凤的妈妈很久没回应,阿松和爸也没有回应,屋里气氛很不好。叶梅妈妈见等不到回复,就起身走了,也没有打招呼。她知道,她招呼也没人会理她。
“捱阿咪阿爸捞(和)阿虫哥样边港(讲)?”黄玉凤见阿荣的妈妈回来,两眼望着阿荣的妈妈急地问道。
“喊棒浪都晤做声。”叶梅的妈妈闷闷不乐地说。
(注:“喊棒浪”是“全部”的意思。“喊棒浪都晤做声”是“全部都不说话”的意思。叶梅妈妈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家都不表态的意思,并不是说大家都不说话)
“庚样边办?”黄玉凤望着阿荣的妈妈,愁容满面地说。
“见一步,行一步啰。捱转瓦窑口啰?”叶梅的妈妈说完,回到房间,又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就回瓦窑口去了……
“阿嘛,样边样情况?”叶梅正在抱稻草进厨房,准备做饭,看到妈妈回来,就赶紧问道。
“喊棒浪都晤做声!”叶梅的妈妈满脸愁容地说。
“晤做声咩算啰!”叶梅很随便地说道。
“阿强呢?”叶梅的妈妈回来没看到阿强,问道。
“阿强一早就同其阿爸戏装山猪戏嗨!”叶梅一边将稻草堆到灶堂靠墙的角落,一边回答说。
(注:客家人所说的“装山猪”,指的是放捕兽夹捕山猪)
“阿梅,有山猪肉食啰”阿强刚迈进小楼门走到天井边,就大声地说道。声音带着喜悦。
“哈?开庚多来呀?”叶梅走到厨房门一看,阿强扛着半边剥掉了骨头的山猪肉朝厨房走来。
(注:“开庚多来”是“拿那么多来”的意思)
“阿公港愚肚派太,爱好多营养哇!”阿强没发现叶梅的妈妈,说话完全没顾忌。
(注:“肚派太”是“肚子大”的意思。这里是指怀孕了的意思)
“阿婶,愚转来啦”阿强迈进厨房,看到叶梅的妈妈正在抹桌子,打招呼说。脸上红彤彤的。
客家人称呼老婆的爸爸“阿叔”,老婆的妈妈“阿婶”。
“阿强,腊山猪肉!”叶梅望着阿强放在灶台占板上的山猪肉说。腊山猪肉很香,叶梅最喜欢吃了。
“捱晤嘿几晓做腊肉。”阿强摸了摸头,笑微微地说。
“捱来做!”叶梅的妈妈说。说完,从灶台墙边挂刀的竹槽上取下菜刀,用水勺从水缸里舀了一些水把放在水缸旁边的磨刀石淋湿,然后在磨刀石上磨刀。
叶梅的妈妈先切出前腿肉和最下面的腩肉放到一边,供近两天吃。尔后将要做腊肉的山猪肉从背部往肚腩部切成一条条,每条山猪肉的上部用刀尖切一个孔。然后把放在碗柜旁边的大瓦缸和缸盖洗干净,将切成条状的山猪肉倒入缸里,放上盐,倒入米酒、酱油。最后从碗柜下面的小瓦罐里抓了一把“八角”洗干净,用刀拍碎,放进缸里。接着,不断翻动山猪肉,让每块猪肉与酱料混均匀,盖上缸盖。
“过两日拿出来晒就得啰!”叶梅的妈妈说。说完,洗干净手,开始做晚饭。
叶梅的妈妈自从叶梅的爸爸出事后,就没有吃过山猪肉了。她今晚要做一顿山猪肉大餐,犒劳犒劳自己和女儿叶梅。她把腩肉切成一厘米厚,五六厘米长的块状,从碗柜拿出来一个盘了盛好备用。然后从自己的房间存放食物的屋角里拿出来一个芋头,切掉芋皮后切成和山猪腩肉大小差不多的块块,又从碗柜里拿出来一个瓦钵,一块山猪肉一块芋头地码到瓦钵里,将竹片编成的垫子放到靠灶台外边的锅里,倒入一勺水,把装着芋头片和腩肉的瓦钵放进锅里,再在钵上方垫上一个大竹垫。又从碗柜上格拿出来一个大瓦钵,从碗柜最下格量了一竹筒米倒进大钵里洗干净,注入适量的水,放到大竹垫上,然后盖上锅盖。叶梅和阿强一直站在旁边看叶梅的妈妈做美食。客家人经常蒸扣肉时一同蒸饭,既省柴草,又省时间。
“阿梅,烧火。”叶梅的妈妈说。叶梅妈妈这种方法是一锅就把香芋扣肉和蒸饭同时煮好。
“捱来烧火!”阿强抢先一步坐到灶堂上,从烟窗转弯台上拿了火柴,点着了稻草,开始烧火。
叶梅的妈妈又在占板上切山猪前腿肉。她把山猪前腿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放到盘子里,从灶台上盛着木薯粉的小缸子里掏了几汤匙木薯粉,放到山猪肉里,又往山猪肉里倒了点酱油,用手抓均匀备用。接着从碗柜旁边的淹竹笋罐里掏出一把酸竹笋和一个酸辣椒,从水缸里舀了半勺水冲洗了一下酸竹笋,放到占板上,将酸竹笋和酸辣椒切成一片片备用。她从水缸舀了一勺水倒入灶台靠墙的锅里,用洗锅的刷子刷干净锅,用锅铲将洗锅水铲到墙边灶台的泄水孔上,再用洗锅刷刷干锅里的水。
“烧火!”叶梅妈妈对阿强说。
“啪啪啪啪……”山猪肉入锅一会,山猪肉就在锅里拼命跳,猪油再也在肉里呆不住,跑到锅里聚会。迅间锅低聚满了油。
“哗啦啦啦啦……”酸竹笋刚朝锅里冲下去,就发出呻吟声。
叶梅的妈妈用锅铲不停翻炒着。一会,从水缸里舀了一点水从锅的四周围溜进锅里。然后盖上锅盖。焖了一会,打开锅盖,往锅里放了一点酱油、葱花,翻炒了一会就上盘了。
叶梅的妈妈做客家菜非常拿手。
“噬饭!”叶梅在一边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看到山猪肉炒酸竹笋上盘,就赶紧从碗柜里取出碗筷,放到木盆里洗干净,放在桌子上……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转眼,叶梅就给阿强生了个白白胖胖儿子,喜讯传到水美,阿强的叔叔、姑姑都携带着礼物回瓦窑口祝贺。叶梅打算等儿子满月以后,就名正言顺地搬过去阿强家里住……
儿子满月那天,叶梅一早就抱着儿子到了阿强家,阿强的爷爷奶奶最是高兴了。阿强的奶奶逗重孙子笑了一会,就从叶梅手里接过重孙子坐在客厅右边的竹椅子上,继续逗重孙子笑。
阿强家杀了猪,杀了鸡,劏了鹅,大肆庆祝。水美村的叔叔、婶婶一家来了。姑姑、姑丈一家来了。阿荣、玉凤也来了。只有阿虫(松)和玉凤的爸爸妈妈没来。
“阿凤,愚带倒啦?”叶梅的妈妈看到儿媳黄玉凤肚子鼓鼓的,高兴地问道。
(注:“带倒啦”就是“你怀孕啦”的妈妈)
“嗯!”黄玉凤红着脸点了点头。
“哎呀,嘿男给(的)喔!”阿强的奶奶两眼盯着黄玉凤的肚子高兴地笑着说。
“叔婆,愚样边低嘿男给?”黄玉凤惊喜地望着阿强的奶奶说。
“肚拔尖咩嘿男给啰!”阿强的奶奶笑咪咪地望着黄玉凤说。
(注:客家话的“肚拔”是指“肚子”)
民间根据孕妇的肚子形状判断胎儿的性别:怀孕期间肚子尖是男孩,肚子宽大是女孩。
这时,叶聪的爸爸徐水金提着一个鸡,也来祝贺。
徐水金看阿强的爸爸妈妈忙得团团转,就进厨房帮厨。
一会,阿强的姑姑、姑丈来了。阿强的姑姑刚放下手上的礼物,就急不可待地从阿强的奶奶手里抱过侄孙,一边说:“姑婆揽(抱),姑婆揽!”一边亲他的小脸蛋。
不一会,阿强的叔叔、婶婶也来了,又是一番乐逗。
叶聪的爸爸徐水金听说阿强的叔叔、婶婶来了,就从厨房走出来,和阿强的叔叔、婶婶打招呼。
“阿春,阿芳,来啦!”叶聪的爸爸微笑着打招呼说。
“水金叔!”阿强的叔叔微笑着打招呼说。
“水金叔!”阿强的婶婶梁王芳也微笑着打招呼说。
“王(黄)俊生屋卡有乜丐声势(气)么?”叶聪的爸爸徐水金打听说。
“王(黄)俊生闲(还)举棋晤定。”阿强的叔叔说。
“乜丐原因?”叶聪的爸爸徐水金望着阿强的叔叔问道。
“狂(怕)愚老嗨冇办法照顾愚哇!”阿强的叔叔望着叶聪的爸爸徐水金,说道。
“捱老到行晤得,就飙落磨谷潭!捱晤晓连累阿聪古给!”叶聪的爸爸徐水金望着阿强的叔叔说,上下嘴唇不停抖动着。
“水金叔,帮手烧火!”阿强的妈妈在厨房喊道。
“捱再捞王(黄)俊生港(讲)哈。”阿强的叔叔和叶聪的爸爸徐水金一边往厨房走过去,一边说。
“阿公,准备起乜丐名?”阿强望着爷爷说。幸福的笑容快要溢出来。
“叶家旺!”阿强的爷爷说。他乐得忘记了抽水烟,只是笑。
“家旺,阿婆揽(抱)!”阿强的妈妈从厨房出来,一边说,一边从阿强姑姑的手里接过小孙子。
阿强的妈妈逗小孙子一会后,把小孙子交回给叶梅,就回厨房煮饭、做菜。她把猪肉、鹅、鸡都煮熟,端到客厅桌子上后,又从叶梅的手里接过小孙子……
拜祖宗仪式开始了。先是在祖宗像前的“神台”上摆上一个鸡头上仰的小公鸡,再摆上一杯米酒,一碗饭。尔后在香炉上插上两支蜡烛。每人手上三支点燃的香。
“拜祖宗!”阿强的爷爷将两支蜡烛插到祖宗像下的香炉里,又将香和蜡烛点着后,对把桌子上盛着整个鸡的盘子端到祭台上,扶正了鸡头。又往祭台的酒杯上满上酒,然后就招呼家人来拜祖宗。
“一叩首!三叩首!三叩首!礼成!”家人站成两排,随着阿强爷爷的口令合掌弯腰鞠躬。叶梅抱着儿子子站在第一排正中间,向祖宗像行祭拜礼。
拜过祖宗后,阿强的奶奶就拿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长命锁”给重孙子戴在左脚上。
“啪啪啪啪啪啪……”。戴上“长命锁”后,阿强的爸爸到大门外把阿强叔叔和姑姑送的鞭炮全部都烧完,就开始吃午饭……
满月后第五天,黄玉凤的妈妈来了,她把叶梅和叶梅的妈妈叫到面前,丢下两句话就走了:
“第一,三天内阿梅爱(要)转水美王(黄)家,大家互不计较。第二,阿梅晤转王(黄)家,玉凤就同阿荣离婚!”
叶梅的妈妈王金带知道黄玉凤的妈妈正在气头上,没有计较。隔了将近一个月,叶梅的妈妈动身去水美,希望能双方协商解决问题。她用竹背篓背了二十多斤腊山猪肉,送给黄家和儿子家。丨
叶梅的妈妈像上次一样,先到儿子叶楚荣家,了解一下黄玉凤父母和黄玉松的情况,再去见亲家。到了儿子家,看到儿媳坐在饭厅里抺眼泪。
“阿荣呢?”叶梅的妈妈感到事情不妙,着急地问道。
“阿荣晤嘿转嗨瓦窑口咩?”黄玉凤惊讶地说。
“冇呀,冇转瓦窑口呀!”叶梅的妈妈眼睛睁得大大地说。
“庚……庚就……就晤低戏……戏浪位戏……戏嗨,好……好多日冇……冇见倒其……其啰……”黄玉凤听了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
“出嗨乜盖事?”叶梅的妈妈感觉事情不妙,着急地追问道。
“咩……咩嘿,捱……捱阿嫲,逼……逼捱同……同阿荣离……离婚啰……赶其转瓦窑口啰……”黄玉凤一边哭一边说。
叶梅的妈妈听说儿子被赶出家门失踪了,丢下竹背篓就往黄兴家里跑去。
“愚……愚太过分啰!愚逼倒捱阿者(仔)都晤见嗨啰!愚……愚……”叶梅的妈妈冲进黄家,黑着脸指着黄玉凤的妈妈邓少芬骂道。
“阿荣晤嘿转嗨瓦窑口咩!”黄玉凤的妈妈惊讶地望着叶梅的妈妈说。
“转呀(你)骨头!浪田转?影都冇见倒(到)!”叶梅的妈妈已经急得口不择言。
黄玉凤的爸爸黄兴和黄玉松听说叶楚荣不见了,从房间走出来。
“阿荣冇转瓦窑口喔!”黄玉凤抺着眼泪说。黄玉凤见阿荣的妈妈朝父母家里跑去,也跟着叶梅的妈妈来到父母家。
“阿荣冇转瓦窑口呀!”黄玉凤的爸爸黄兴惊讶地望着叶梅妈妈说。
“转呀死人头!浪田转!?”叶梅妈妈情绪开始失控,句句话都辛辣。
“赶快戏寻!赶快戏寻!”黄玉凤的爸爸听说叶楚荣没有回瓦窑口,也焦急起来,说。
“戏浪位寻?”黄玉凤的妈妈着急地说。
“先戏磨谷潭盖边寻!”黄玉凤的爸爸怕叶楚荣寻短,而寻短的最佳方法是跳磨谷潭。
顿时哭声四起。黄玉凤的爸爸黄兴跑在前面,黄玉松紧跟着他爸爸后面,黄玉凤、玉凤的妈妈邓少芬 、叶梅的妈妈都哭着朝磨谷潭跑去……
人在万分焦急的时候,身体会产生“应急反应”,体能是平时的十倍。五个人一直奔跑着,很快就来到磨谷潭。
磨谷潭水对叶黄两家人的到来很是冷漠,依然故我地急速旋转着,咆哮着……
“阿荣……阿荣……”叶梅的妈妈朝磨谷潭大声哭喊。
磨谷潭没有回应,咆哮声毫不留情地掩盖了她的哭喊声。
黄兴知道,只使是叶楚荣跳潭,也不会沉底,潭水会将尸体吐出去。于是,他带着大家下到磨谷潭的下游河道,顺着河道往下游一路寻找。一直找到离水美村约三公里的河段,才发现叶楚荣的尸体夹在两个大石头之间。
叶梅的妈妈看到儿子叶楚荣的尸体,放声大哭。黄玉凤悲痛欲绝,她紧紧抱着叶梅的妈妈,也放声大哭。两个人哭成一团。
黄玉凤的爸爸下到水里,把叶楚荣的尸体拉到河边的石头上。
叶楚荣的尸体已经肿胀腐烂,发出尸臭味。
叶梅的妈妈扑向叶楚荣的尸体,被黄玉凤的爸爸黄兴拉住。叶梅的妈妈跪在地上哭着说:
“阿妹……愚好凄凉哟……愚死得好惨哟……阿妹……愚做乜丐赶傻……”叶梅的妈妈反反复复都是哭这几句话……
黄玉凤的爸爸黄兴赶紧回到水美村,叫来几个堂兄弟,用旧门板将叶楚荣的尸体抬回家里。因为叶楚荣的尸体膨胀了,一般的棺材装不下,只能将给黄玉凤和叶楚荣住的旧房子的一间房子的阁楼拆了,叫木匠连夜赶工用阁楼的梁木做成一副超大的棺材。
黄玉凤的爸爸黄兴和黄玉凤的妈妈邓少芬对叶楚荣的死都很愧疚。他们逼黄玉凤和叶楚荣离婚,将叶楚荣赶出黄家门,本来只是想逼使叶梅回到黄家,只是演一出戏。没想到弄出人命,让女儿黄玉凤失去丈夫。
叶楚荣并不是有意跳进磨谷潭。那天黄玉凤的爸爸妈妈赶他回瓦窑口,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他知道妹妹叶梅已经和阿强生下儿子,不可能再回水美黄家,心烦意乱,不知怎么办才好。经过磨谷潭石壁时,由于精神恍惚,失足掉进了磨谷潭。
叶楚荣的尸体臭味很重,不能拖,黄兴一边让木匠做棺材,一边和几个堂兄弟到天堂山一个山窝里给女婿叶楚荣挖坟坑。
按照当地客家人的风俗,黄兴喊了一句:“阿荣!”就将一把锄头抛向草地,依照锄头落地的方位挖坟坑。锄头位置是坟头,锄柄尾部是坟尾。据说锄头落在什么地方,坟头在什么地方都是死者自己选择的,黄兴喊“阿荣”,就是叫他自己决定自己坟头的朝向的意思。
送葬那天,阿强的爸爸、妈妈,阿强的叔叔、婶婶,阿强的姑姑、姑丈都来了。凡是姓叶的人都披麻戴孝。客家人的“披麻戴孝”是头上戴白色尖顶披肩帽,腰部系一条麻绳。黄玉凤端着香炉走在叶楚荣棺材的后面。黄玉凤的妈妈邓少芬扶着叶楚荣的妈妈,跟在黄玉凤的后面。叶楚荣的妈妈后面是黄玉凤的爸爸黄兴、黄玉松、阿强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姑丈。再后面是黄兴的堂兄弟和婶娘。
敲锣、打镲的人和放鞭炮的人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后面。锣、镲都是单声,不能两声。镲先打,锣后敲。这是丧乐与喜乐的区别。发出的丧乐是:“嚓当!嚓当!嚓当!嚓当……”
阿强家人怕叶梅犟着要去给哥哥叶楚荣送葬,没有把叶楚荣的噩耗告诉叶梅。直到阿强的爸爸、妈妈送完葬回来,才告诉叶梅。
叶梅听了哥哥叶楚荣的噩耗,有如晴天霹雳。叶梅抱着儿子,六神无主地靠在床边,儿子饿得哇哇叫也不知道喂奶。阿强也坐在一边发呆……
“ 一转来给(的)时辰……,哎呀该(鸡)落冚(lōng 笼)啰,行哈(下)……花轿那王(黄)草帽……,娇姊妹那番(进)新房。
二转来给(的)时辰……,哎呀二更天啰,油麻(芝麻)……开花那王(黄)草帽……,娇姊妹那节节高。
三转来给(的)时辰……,哎呀四更天啰,雷公……呖嘞那王(黄)草帽……,娇姊妹那劈哈(下)来。
四转来给(的)时辰……,哎呀天太(大)光啰,竹篮……打水那王(黄)草帽……,娇姊妹那一场空…… ”
突然,叶梅唱起了《黄草帽》,眼泪就像是山溪水,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