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姓兄弟捉奸之后,有人说牛守成已经与其它盐卡的士兵换了防,陈姓族人前往打探,在漆树湾的兵营里的确再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这事自此便没有人再去过问了。
话说这吴家湾本是一个风水宝地,湾落的整体形状叫“大椅套小椅”,左边青龙山叫“犀牛望月”,右边的白虎山叫“鲤鱼跳龙门”,门前的朱雀山叫“黄龙出洞”,远方的文案就是大别山中有名的笔架山。曾有名望的风水先生察看了这里的地形后,说道:大别山中吴家湾,代代定出文武官。这位先生说的不假,据吴氏族谱中记载,古时考取朝官的读书人不断涌现,最大的朝官有三品蓝翎一人,五品六品多人,文举人武举人及秀才更多。
有诗赞曰:
吴家本是宝居基,犹似飞鱼跃海池。
左卧青龙刁玉戏,右眠白虎饮泉滋。
前生笔架文峰石,后配银鞍舞战旗。
祖辈开创金库地,儿孙自此走京师。
话说清朝同治年间,吴氏有一对同胞兄弟同时进京赶考,刚出门不远,就遇上了一位妇人,兄弟俩认为不吉利,便商量取消这次的行程。那位妇人听明白了兄弟俩说话的意思,遂劝道:“你们两位公子出门遇上丫叉货,一科定能进两个”。妇人圆场打得好,兄弟俩便去了,结果一个中了文举人,一个中了武举。
兄弟俩高中之后,有人向他俩提议说,现在你们二人都是朝官,只是家里没有一间像样的堂屋,有损颜面。二人听后,便与曾任朝官如今告老还乡的祖父商量建造大堂之事。可是祖父坚决反对破土建造屋宇,说,想做气派的堂屋,他早年也有同样的想法,可是后来却一直没有理想的方案,因此放弃了,理由是他曾经找勘舆先生察看地基时,说这里是鲤鱼跳龙门之宝地,绝对不能挖掘的,若破坏了风水,吴家后人就要倒霉。
兄弟俩对此却不以为然,便心生一计。
一天,出嫁至滥泥畈的姐姐回来了,说有采茶戏班要来她家演出,丈夫叫她回娘家请祖父去观看几场。祖父是个戏迷,便去了。谁知这正中了兄弟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祖父刚走,兄弟俩便迅速开始建房,一应工匠、材料事先皆偷偷安排妥当,建造事项接着紧锣密鼓地进行,在挖掘地基时,地底下现出一个大洞口,洞内全是鲜红颜色、相互缠绕着的小蛇,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决定移走,一共装了四锣筐搬到对面的河沟中倒掉了。
七天之后,堂屋基本竣工,祖父回家站在侧面的龙门坳看到这一切时,长叹一声,责怪孙子不懂世事,损伤了助力后人发迹的宝地,他说那成筐的小蛇就是鲤鱼的脑髓,这就破坏了湾落重要部位的风水。
新建成的屋宇是青砖璧瓦,幑派建筑,全湾十几户人家一百多号人只能从一个大门和一个后门进出,中间设置有天井排水、建有循环的胡同供全湾人互动。大门前面就是一个大稻场,各家各户的老人吃过晚饭之后都会自备竹椅,来到稻场之中乘凉聊天,年轻人便在一起练习武术。
在一个明月清风的晚上,吴家湾的男女老幼又在一起闲聊,正好外姓邻居也纷纷前来凑热闹,陈一雄带着孙女儿率先来到了他们中间,大家寒喧一阵过后,几个长者谈起了吴氏祖辈名人的传奇故事。这也是吴氏族人引以为豪的桥段,大家你一段我一句地讲述着:
“话说清朝某年的一天,一伙流寇集结在牌形地,准备来上堡滋事,沿途百姓纷纷请求担任朝廷总兵回家探亲的吴步云前往阻击。可是此时,祖太爷他老人家因事外出未带作战兵器,只带短剑护身。当他来到余家坳的抖树铺时,正与那些贼寇狭路相逢,可若交战没有长枪无法施展,他急中生智,就在旁边的山上拔起一棵树木,站到那狭窄的路段上使劲地向前推纵,竟将那些流寇连人带马推下天堂河谷。这就是他孤身一人斗百贼的传奇战例。”
“啊,真是鲁智深再世,甚至比鲁智深还厉害。”几个年轻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接着,他老人家又奉命前往罗田县城旁边的北丰河与土匪作战,连续奋战三天三夜,战斗结束时,手上的大刀柄被鲜血竟沾在一起,之后还是用温水浸泡多时才分离。”
长者讲罢,意犹未尽,而吴氏的小青年听到这些故事后,均激情飞扬,自豪感剧增,认为祖辈才真正是有勇有谋的男子汉。吴尚志当然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他已年满一十六岁,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是众兄弟们的小头目,他文武全才,论文能题诗作对,论武会使枪弄棒,深得吴氏家族的爱护,众兄弟要求吴尚志表演一番武艺,接着他们抬出了祖上用的关公大刀。
武术表演是大家的日常活动,兄弟们有空时都会凑到一起闹腾一番。刚好这天晚上月明如昼,正是练手的好机会。吴尚志提议大家都来练习练习,他自己则接过大刀,首先施了一个江湖礼,再来一个潇洒亮相,竟如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地威武,接着左劈右削,前砍后拖,上下翻飞,但见寒光闪耀,呼呼作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人们只见到一个圆球滚动,未见人影,众人齐声喝彩。
接着,众兄弟轮番上场,有双人对阵,有单独表演,各人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看众大呼“爽”,越看越过瘾,久久不忍离去。
这一次表演,让前来串门的陈一雄认为,吴氏家族一定会重新焕发祖上的荣光,他的母亲就是吴姓的姑娘,与吴家本来就是亲戚,在返回的路上,一直对吴家兄弟大加称赞。
这陈一雄之孙女叫陈淑贤,此时刚满十三岁,却是一个出水芙蓉,含苞待放,经过观看刚才的表演,已暗生情愫,吴尚志的那一招一式是多么的帅气养眼,这就是自己心目之中仰慕的男子汉形象,当时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敢主动打招呼,既然祖父对吴家印象甚好,心中遂滋生出一个朦胧的想法,但男女的婚姻大事,自古都是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能办理,因此不敢造次。她回家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复去,没有睡意......
陈家与吴家是亲戚,又是近邻,虽然男女有别,但亲戚之间互相交往走动还是常事。陈淑贤决定利用学习女工织布的技术,去吴家找表婶讨教,遂与吴尚志碰到了一起,吴尚志正好是男到十六立父志的年龄段,见到漂亮的表妹,不禁心头一振。虽然她还不是女到十六往婆家的年龄,但已经长成了一个娇脆欲滴的少女形象,顿时一种垂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好久不见表妹,你一直闷在家中,一两年就长成了大美女啊,今日幸会。”
“看表哥说的,比起你的英俊威武,我差远了。”陈淑贤喃喃地回答着,虽然害羞,心里“突突”地跳,手上织布,但眼睛的余光却是没有离开吴尚志,这便把吴尚志的魂勾到了一起,竟不忍离开。
“你有事赶快去做,等下表婶来了,看到我俩在一起,会不顺眼的。”陈淑贤试探性地问道。
“我俩是表兄妹有什么不好的,等她来时,正好恳请给我提亲呢,要你成为我的媳妇,嘻嘻。”吴尚志直言不讳。
陈淑贤脸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含情脉脉地望着吴尚志,却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毕竟女孩子胆小,不敢长时间男女单独相处,便起身告辞而去。
吴尚志也没有挽留,在背后喊道:“改天我到陈家湾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