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过得真快,巧儿明天又要去大学报到了。晚上整理好行李后,老刑将她叫到桌前,把藏在墙缝里的木匣子端了出来。然后将一匣子零零碎碎的钞票和硬币倒在桌上。父女俩人一同清点了好半天,学费是够了。但这学期的生活费却所剩无几了。看着一旁落泪的巧儿,老刑笑了,对她说道:“没关系,这些生活费你先用着,没有了爸再亲自给你送去。”其实让巧儿难过的不是生活费不够,而是看到老刑为了她的学费操劳成这样;看着逐渐苍老的父亲,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就在这时陈阿婆拄着拐棍走了进来,见陈阿婆来了,巧儿叫声“姥姥”,急忙跑了过去,将陈阿婆搀扶了进来。
“姥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啊?”巧儿开心的问道。
“姥姥听说你明天就要开学了,想过来看看你,不然一时半会儿的又见不着你了。”陈阿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然后用她那双布满皱纹、显得枯瘦的手颤颤抖抖的打开,拉起巧儿的手,将一叠钞票塞进了她的手中。说道:“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巧儿见状连忙推辞道:“姥姥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站在一旁的老刑也急忙附和道:“是啊,干娘!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您老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见父女俩人不断推辞,陈阿婆急了,显得有些生气的说道:“有什么不能用的!”她先是望着巧道:“我是你姥姥吗?”巧儿见她如此问道,抱着陈阿婆说:“是,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姥姥”。陈阿婆又转过头,问老刑:“你认我这个干娘吗?”老刑红着脸笑道:“当然认!”。
“认就把钱拿着,反正我一个老婆子,也用不着啥钱!”
见拗不过陈阿婆,巧儿只好低着头,红着眼眶接下陈阿婆钱手中的钱。老刑也有些哽咽了,走过去搀扶着陈阿婆坐下,让巧儿给陈阿婆倒杯水……
老方的情况非常糟糕,迫不得已,他己经辞去了街道清洁工的工作。至于肺癌的事情他至今还瞒着家里人。最近他显得异常烦燥,每次老伴和儿子只要一提他的身体状况,他总会莫名的发火,瞪着他那双深邃浑浊的眼睛来上一句:“别管我!”弄得老伴和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但只要看到逐渐好转的孙子,老方还是一脸的温柔。这两天老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特别到了晚上胸痛得十分历害,晚上看着睡在一旁的老伴,他尽量不让自己痛出声来。其实他已经想了很长时间,就在昨天夜里他已经写了一份遗书。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今晚趁老伴睡着了,他打开台灯,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孙子的床边,用他那瘦得皮包骨头、满是沟壑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孙子胖嘟嘟的脸蛋,在微弱的灯光下,老方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就像两颗闪烁的星星。他转过头,望了望躺在床上银发苍苍的老伴,然后径直走到靠窗的书桌边,打开抽屉,将偷偷夹在书里的遗书放在桌上,又从桌下摸出一包白色粉沬,泪流满面的闭上眼睛,将一整包粉沫倒进了嘴里,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凉开水,然后神情痛苦的推开房门,从堂屋搬了一把木圈椅放在门前那棵光秃秃杜鹃树下,静静的坐了下来……
秋夜苍凉,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落叶在树的身边随风盘旋,带着一丝的无奈、一丝的落寂、一丝的不舍,低低的吟唱着离别的歌,和那棵它曾经深爱过的大树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