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座小型生物核电站。运用这种生物机制,谭言刍与一位陌生星球的女孩建立起联络纽带。但谭言刍的科学认知能力极其有限,消化掉这些超越人类物种思维极限的玄幻现象的内在逻辑,需消耗或吞噬他大量脑突触[1]-神经细胞。但记事以来,谭言刍一直是乌鲜镇的话题人物、夹峙在世俗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磨砺。因此,他从小觉察到自身存在的某些异样特征或殊异能力。他长久不被舆论尊重与宽容。也患上轻度的抑郁症。但他骨子里的善意、宽厚的本性。多少抵消掉内心的那些阴霾与自卑情绪。“无论过往与现在的一切是好是坏,都是不可替代的生命体验。给世界最好的回馈,是善待自己和警戒敌人”。
谭言刍基因编码里的坚韧与善良特质。持续帮助他化解命运的舛厄与浮沉境遇。谭言刍依稀记得,父亲(谭鑫奇)骑那辆锈迹斑驳的二八大杠[2]的破自行车驮着年幼患病的他,去人民医院从头到脚筛查个底朝天。或以重金聘请从武当山风尘仆仆赶来的白胡须的老道长为他祈福、驱魔禳灾。母亲(鲜扶余)为他的伤寒和学业操碎了心、受尽了气、遭尽了世俗的冷遇与白眼……谭言刍内心深知,爱与坚韧,是对抗命运挫折与世俗磨砺的高贵美德。这种爱,既给自己。也给自己身边的亲人。谭言刍战胜自卑的方法,不是避免自卑、而是勇敢接受现实的不完美和自我糟糕状况。接受时间和空间的自然滋养。即使具备与外星人沟通的通讯能力,谭言刍也并未获得物质和名誉上的实惠。也未自觉荣耀或神圣。他想按照自我意愿设计未来的命运与生活。努力让自己逐步完善。
对于从小经历的那些荒诞不经的离奇事件,他一直守口如瓶或讳莫如深。他害怕被当作花果园的石猴子那样在乡镇间的柏油马路上游街示众,或受到全校师生的滔滔汹涌的嫉妒、奚落、质疑与轮番不绝的阴险诽议与愚弄。也拒绝被当作小白鼠,成为实验室的抽血化验目标。
因此,这件超出世俗常识和人类理解范畴的荒谬透顶的新闻事件,最好永远不要被传统蒙昧主义者和戴眼镜的老顽固学者们再次听见或曝光。尤其是避开那些整个版面充斥着神药神针广告满天飞的省办报纸、和村委会的天天催收提留税或在柏油路上架设一根石杵收取过路费的嗜爱抖擞官威的村主任的水獭式的目光。他们獠牙咧嘴的癞泼形象在谭言刍眼前晃悠不止。
这件事就像一幅(辽代)耶律倍[3]亲手绘制的草原牧马图画,桃树春光下短暂熠现、倏地卷敛为艺术密轴了。藏匿在谭言刍脑海深处的那支细若丝绸的女孩声音,也宛若南极冰川那样杳无踪迹。倘若仅是南柯一梦式的脑海幻觉,也就坦然释然了。但事情却只是刚刚拉开序幕。正值春季,茱萸树和腊梅花掩映着冰霜皎月。半夜倏起一阵纠缠悱恻的细雨,令时间定格在凄冷灰暗的格调里。清晨天空的太阳总是被棉絮般厚沉的云层遮挡。在潜隐密行间透出偶尔的彤墀。如此持续的糟糕气候,令十五的少年抓狂不已。
第三类接触事件。模拟考试开场前两小时。谭言刍前个晚上睡眠浮潜不实。可能与他曾患有轻度抑郁症有关。长期担忧学业压力或各种自卑黯淡心理作祟。总之,他再次错过最佳苏醒时间。如果起床时间距离学校早课敲铃打点的时刻仅二十分钟。这意味着他必须以每分钟一百米的速度,穿越乡村原野间的那条阡细的小路、并且快步踏过那片青蛙遍布和长满荸荠的水稻茬田、两段林间密径……学校座落在几个村镇之间的地理交接地带,与谭家约有两公里路程。母亲(鲜扶余)不知道为什么,她见爱子睡得香甜不忍叫醒他,也并未提前做出蛋炒饭或馒头。她虽清早起床,趁着田野的露水未湮没膝盖,就加紧视察农田去了。
谭言刍蓦然醒来,见屋里静悄悄、门窗虚掩着。确知必定要错过考前温习知识了。那条让他揉搓成绳状的长裤却怎么也穿不进腿脚里。胡乱蹬了几蹬,勒腰缠臀地拢完衣服。连跳带蹦地拎起书本朝门外原野和树林猛奔。父亲(谭鑫奇)丢给他一只钢錋钱币。作为购买早餐的资费。几十米开外,却浓雾氤氲、云层般厚重的雾露正在漫天迂回地越缠越密……他的视觉识别范围仅仅是周围两三米。周围的农田和低矮林莽皆幻若仙踪。倘若不是长年累月地熟悉上学路线,他是不会走这条小路的。另有一条宽阔而悠远的车马大道通向学校。走小路,在田野的植物密径和树林村庄间疾走穿插。周围几公里寘寂空辽、仅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脏突突和呼吸促促的气息。但谭言刍并未注意到一个怪异现象。特浓的雾气在水稻田上空却稀薄而高阔,连几百米外的树林轮廓也突然绰约可辨……
更令人诧异的是在凌空悬浮着一团盘碟状的雾气。它静谧而释放极低缓的超声波、周围的雾浪完全不流动也不受干扰,而是以怪异的灵性组合成规整的微泛的云涡花纹。这种状态的持续时间非常短促。云雾内缓慢透射出一种盘碟状的物体形象。它浑身的金属材质被雾气笼罩着,最开始的瞬间并无释放任何闪光或灯光。
谭言刍发现它时,脚步是处在奔跑状态的。一种异样的直觉涌上脑门时,他再次仰视回望它时,这团怪异的云涡状的盘碟器突然在极瞬间的顷刻间释放出一种圆盘形的、亦红亦紫的玻璃似晶体状能量场。紧接着它凌空划出目测有三米长的紫红滑痕而瞬间消逝。这种飞行物呈盘碟状,碟形底盘的中间向上是四层锥体式的金字塔。整个就像砣螺仪被拦腰斩成一半。谭言刍注意到它消逝后,留下紫红色调的斑痕依然凌空悬浮停滞约两秒半。这种琉璃质的滑痕,质地非常奇特、宛若一块紫色玻璃内闪耀着无数颗忽大忽小的珍珠颗粒。这些珍珠颗粒更像是盘碟器与空间的磁场或质场产生的特殊泡沫现象。而且玻璃质场内的珍珠颗粒是先变红、后变紫。然后以墨绿、浅绿和半红半紫的色泽交错或有匀称节律地缓慢洇显并缓慢与空间质场融化一体。
它的实际高度难以准确推算。以附近百米外的二十年-柳树高度为参照物,盘碟器的凌空高度是约三倍树高。目测物体在天幕间的裸眼遥感直径约二十余厘米、类似兰州拉面馆的青花瓷汤碗口的1.5倍大小。实际高度在1.5公里以内。实物尺寸直径相当于民用波音客机的长度的2.5倍。瞬间加速度在3倍流星速度以上(约每秒500公里)。方向:是由南往北,略微偏东六度。
依据谭言刍敏锐的观赏能力和浅薄的地理几何知识。也仅能解析出这些琐碎的信息参数。少年谭言刍站立的位置,是一片水稻田中间的纵贯型田埂路。这种碟状不明飞行物,并未引起畏惧。而是仅仅迟疑了三秒钟,当他仰望悬空的琉璃晶体斑痕消逝后,脑袋里接收到熟悉女孩的问候:“不要担忧,请你接受我的存在。”
另一句话是“不要跟随任何陌生人的步伐。尤其警惕那些不讲诚信的面善长辈。”
谭言刍此刻醒悟:原来传说是真的。但为什么最佳人选是他?这个谜底充满未知。由于睡眠欠佳、水稻田事件造成的内心彷徨与波澜。模拟考试的成绩一塌糊涂。谭言刍的小脑袋里犹如塞满了粟谷般艰涩难涩。各种知识储备信息皆无法正常提取。他躲进初级中学的“兰皋”图书馆温习课程资料。连肠胃炎引起的泄肚事故,也无法顾及。他如饥似渴地查清水稻田上空的飞碟-特异事件的真实身份,所有的所有。一本红字蓝封面的《解密史前文明》书籍被搁在蒙尘的角落。他挪动高脚板凳伸手抽取它时,怎料书柜受潮腐蚀严重、经不起重压扶靠而失衡翻侧……谭言刍顺势被倾覆倒塌的书柜刮蹭,他眼看即将从高脚板凳上跌落下来。因为书柜纷纷掉落的厚重书本砸在他的肩膀、头顶和脸颊上冰冷而撕辣地疼痛……如此混乱而巨大的负重物体、全部若潮水般倾泻而垂轧下来,无疑是一场重大安全事故。
正在剧烈摇晃与坠落交织的瞬间,突然窗棂的木质辐条缝隙间霎然飞进一只翅膀超宽幅的白鸟。它的翅膀就像天鹅的羽毛那样轻盈舒展。它羽翼扇动的顷刻激起周围一圈圈涟漪般的光亮波纹。方才混乱而倾轧的书柜犹如狂躁的雨珠那般瞬间恢复安静。谭言刍的已经失去平衡的身体重心,仿佛受到某种温馨抚摸而迅速安定下来。那只光芒般身躯博大的白鸟,定晴细瞧时它是一只停歇在图书馆窗口跳来跳去的白色乌鸦。它眼睛犹如火红的珍珠枣或石榴籽,熠熠如灼。它围绕着谭言刍扑腾着柔韧如云朵的翅膀里面停歇在悬吊的灯罩上、时而仰首左右窥视屋顶透着暮色晚霞的房梁…
谭言刍从高脚板凳上蹑步伸缩右腿下地,他似乎忘记手里蓝色读本。径直盯着那只白鸦扯开嗓门喊道:“你是我脑袋里的女孩吗?”这种语言沟通方式毫无效果。那只白鸦的眼睛左顾右盼地在空中释放着淡蓝色的波频。而且它发出的声音并非喜鹊或杜鹃式的啾咕啾咕,而宛若幼鹿在草原上奔跑时纤细柔脆的嗓音。
谭言刍正准确使用冥想方式,以脑电波与它沟通时。图书馆厚重而笨拙的杉木门扉在一声悠长沉闷的“吱”的凄厉声里洞开了。夕阳斜照下的长长人影是他的父亲谭鑫奇先生。这位朴素老实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而饱含慈爱的目光审视着他爱子、当看到眼前一幕和谐而安静的求学场景时。他嘴角微微显露欣慰与宽容神色。
他替儿子收好那本《解密史前文明》读本-夹在他的腋窝下。然后手牵着谭言刍走出图书馆大门。石阶前是一排浓荫遮掩的梧桐老树。据说谭父少年求学也是在此校毕业的。谭言刍知道父亲平素是极少来这座学校的,这次似乎有点怪异。这时,谭鑫奇幽吐着寓意深邃的语气说:“你伯父今天过生日。他对你的考试成绩深感困惑。”看到爱子低垂着惭愧的头颅,谭父继续说:“考试考不好,看运气。但人类对科学知识的敬畏、和探索未知精神,这是决定命运的品格。我不能永远陪伴着你左右,但我尊重你的品格与天赋。”
谭言刍颔首“嗯”了一声。气息极细微,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谭父摇头叹息到:“倘若你这回考不上重点高中,你母亲准备把你送到化肥厂去做一名技术工人。”
据说谭母(鲜扶余)的姐姐嫁给省城一位国营化肥厂的领导。但谭父坚持让谭言刍接受高等教育、获得研究生或博士学位后从事科研开发。但所有这些人生规划最后皆泡汤了。等待谭言刍的是一种完全超乎世俗逻辑和理解范畴的传奇命运。当然,此时的所有当时人物,皆是不清楚这层寓意的。梧桐树茂密的叶丛间跳跃或飞翔着两只羽毛漂亮的白鸦。谭言刍耐心聆听父亲教诲时,也觉察到它们的存在。并且释放脑电波与它们沟通:“白鸦姑娘,这是我亲爱的父亲。他说话就这样,一幅教条主义式的老腔调。”
两只白鸦同时传来的讯息是:“离开你的伯父。警惕伪善的人。”
在飘浮着馥郁桂花芳香和葡萄酒的晚宴融洽氛围里。一张大圆桌已经支起在校长宿舍的客厅中间。镇里副书记、副市领导也到场庆贺。还有一位素未谋面的穿戴时尚而气质透着书卷气的温柔娇艳而语言活泼的中年女人。
据介绍,她是谭伯父(谭鑫国)的大学同学-戴茯苓。毕业于国立211工程大学。受谭伯父的友谊举荐,准备接任-乌鲜镇初级中学的校长职务。而乌鲜镇的镇长职位,由于去年至今长期虚置。而原先按照约定,市委的决议是观察谭鑫国在教育部门的能力表现、或因锤炼其纪律作风。后续是由他填补镇长职位。关系戴茯苓的重量级信息,她是参与中考命题的组长之一。家境资历隐密,能言善辩且极具风韵。其花边新闻从未断绝,谭鑫国至今四十多岁未娶,传闻是对她旧情难忘。但戴茯苓已嫁给一位机关要员。此时答应接管乌鲜镇初级中学的校长职务,恐怕也待不长久即提拔升迁。学校的中考升学率及重点高中的录取率,关系到校长的奖金和政绩考核。至于学生的个人特征和禀赋差异,在应试教育模式的工厂化教育理念下,仅是无足轻重的内容。
另外,戴茯苓应允到学校任职,深藏的一个潜在交换条件是:谭鑫国必须想办法将其侄子(谭言刍)交给某个专门搜集特异事件和从事太空研究的民间科研部门。简称【瞻穹飞戈协会】。如此巨大的诱惑与诚意感召,各方是一拍即合。惟独核心人物,谭氏父子蒙在鼓里。酒宴完美落幕时,谭鑫奇对哥哥谭鑫国的镇长升迁之路是大嘉赞赏与祝贺,痛哭流涕地感激谭校长对谭言刍的照顾与庇佑之情。戴茯苓踮起脚尖,香喷喷的红唇依俯在谭校长耳畔叮嘱万分。市委的几位副领导对谭言刍施加温暖慈爱的关怀与恭维,赞叹他:“英雄出少年,稍加雕琢必大有可为。”
两只白鸦在头顶盘旋着、暴躁如雷地乱窜,惹得一群黑蝙蝠往人群里横冲直撞。酒宴的续集,以这种喧闹场面不欢而散。
春季的浓雾和阴雨气候交替进行。原野里种植的甜菜、油菜和小麦交织着吸取土壤营养和露水。谭言刍在总结中考模拟考试的班会上,被点名批评。同学们投来冷嘲和幸灾乐祸的诘笑。甚至质疑他的所有聪明表现皆是装酷。教室窗户玻璃上的雾气就像他稀薄的尊严和脆弱的耳朵。谭言刍是听不得半句尖酸苛刻言语的。但此刻他内心埋藏的关于特异事件的惊天秘密。分散了他的痛苦。谭言刍不禁低埋着头颅,翻阅起那本《解密史前文明》。玛雅金字塔、恐龙灭绝事件、月球背面、南极海底基地……虽然缺乏关于系统阐释外星文明的资料信息。但他的思维视野和心理格局,却在无尽的新奇见闻指引下,缓慢地舞动想象的翅膀,开始变得轻盈而广阔。眼前的世俗烦恼、同学老师们的功利熏陶和曲解或妒意。似乎变得轻若蒲公英那样不值一提。谭言刍缺乏同学友谊的滋养,但他长期浸泡在学校图书馆里。汲取着知识与想象力,也接触到更丰富而高维度的信息世界。他喜爱观察星空、思考物质和植物阳光的运作机制……这一切自然信息,支撑起秉性的善良与坚韧品格更加纯净而仁爱。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生命与世界之间的信息渠道,是由连绵的挫折和感悟链接起来的。教室玻璃被敲得震荡。全体学生齐刷刷地望去,谭鑫国校长正用食指示意谭言刍跟他走。
谭言刍心理默默犯嘀咕:考试没考好,也用不着三番五次地谈话批判吧。他跟随伯父身后走进校长办公室。抬首撞见沙发上齐刷刷地端坐着四位身穿黑色中山装、鼻梁架着黑色墨镜的中年男人。连谭校长也只能噤若寒蝉靠墙站立。恭顺着有问必答。谭言刍头脑一片空白,心想完了,恐怕是兰皋图书馆的书柜砸坏了被发觉,学校理事会对我采取强制退学或者开除学籍措施。家里经济原本不宽裕,赔偿那些巨床式的书柜恐怕卖肾也不够。谭言刍越想越哆嗦。眼睛不敢抬,惭愧得脸涨得绯红。
“谭言刍小朋友,你是乌鲜镇响当当的知名人物。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可不兴躲猫猫。”有个中年男人语气很温熙而有力道。他伸出炉火般的大手掌,握住谭言刍冰冷的小手。见少年并未反应,紧接着说:“昨天模拟考试没发挥好,是上学路上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稀奇有趣的玩艺?不妨说给叔叔们听听。”
谭言刍听见的每个字,字字如雷贯耳。但完全无法忆起昨天早晨发生的事情。他脑袋里的某些片段记忆被彻底封印了。他只模糊地懂得,脑袋里有个特殊的外星波频。并且两只白鸦出现了。但这些秘密他是死也不会说的。因为他想保护这些信息。正如,从小到大的意外事故,皆受到那股强大神秘力量的庇佑。因此,他是绝然不会出卖它们或换取某种实惠的。谭言刍说:“考试没考好,我无颜面对。那天早晨穿过水稻田,鞋踩在泥水里濡湿后我一直犯肠胃炎。就这些……”少年语气逐渐舒缓而坚定起来。
“你讲一讲以前上学,经常迟到旷课的趣事。”墨镜说。
谭言刍回答:“钟表经常出错,这些事传来传去,变得扑朔迷离了。迟到旷课,是由于我患轻度抑郁症。每天尿床、失眠……”
“不,不,钟表变慢与尿床是两件事。我们更关心前者。”墨镜的中年男人变得严肃认真。他坐回沙发。示意谭言刍也坐下。但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让谭言刍暗暗气恼。
谭言刍目光扫了一遍其余三位墨镜男人。透过黑色镜片,他们似乎正在盯着少年的所有表情细节波纹。以心理分析师或司法审判程序在质疑谭言刍的每句答案。这种明镜高悬式的审判,无疑是一幅罕见的名场面。谭言刍无法解释钟表时间变慢的原因。他随意说到:“时间空间是称量尺度,快慢皆是可手动调节的。”
四位黑衣墨镜男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手腕查看腕表上的指针快慢。确定钟表并未如预设的那样变慢或变快。因为他们打电话求证的结果,也是腕表时间并未异常。因此,他们对谭言刍的离奇传闻,与实际印证的结果并不一致。出现这种结果的主要原因是,钟表变慢现象只会发生在凌晨至早八点这段区间。并且是谭言刍身体的周围极小范围。而此时是学校的正午用餐时间。另外,倘若没有出现不明飞行物,时间变慢也不会发生。
此次问话,仅是繁琐调查活动的开始。这些黑衣人将持续跟随谭言刍进行从学校至祖屋的全面电磁检测、辐射值的验明。以及树林、水稻田路线上所有可能留下的异常痕迹进行取证与化验。并且对谭言刍的头颅、脏腑和血液进行必要的透视与数据分析。但他们一无所获。谭家祖屋周围的邻居乡亲,也生怕惹上什么麻烦。极力否定镇上流传的那些疯言疯语。最终调研取证的科学结论是:非特异型的气质敏感、轻度癔症。这些黑墨镜,据说隶属【瞻穹飞戈协会】成员。
谭父(谭鑫奇)怒火中烧地骑着自行车闯进校长办公室。愤然砸烂那台上万元的电脑和一些家居。指着谭鑫国的鼻头斥责到:“我儿子不是小白鼠。你升官发财的路我不拦着,但你离我儿子远点!”
学校的许多老师和学生正值上课,听见砸噪声后纷纷从教室里探头探脑地看好戏。谭鑫国呆若木鸡,颜面扫地。他晚上越想越窝火。曾经掏心掏肺地帮助弟弟解决学籍问题、经济财务问题和诸多名誉官司。到头来,仅仅因为一些科研调查活动而大动干戈。何况倘若具备科研价值,对整个谭家是有商业利益的。为什么弟弟(谭)不理解呢?谭鑫国不甘心失败。他偷回谭家祖屋,想验证传说是否属实。找了一捆麦草,即合衣睡卧在侄屋外面的墙脚根。
天蒙蒙亮,仍有凝聚的露珠落在油菜原野上。之后是逐渐泛白的旭暮,从墙脚的蔷薇棘丛中,开始传出类似磁场的低频振动声波。果不其然,谭鑫国骇然看见自己的腕表依然指在凌晨三时,而实际应该是五点左右。这是任何有生活经验的乡村人皆懂的道理。他准备向上面汇报此消息时,突然两只白鸦扑过来将他啄伤在地。眼皮被扯走黄豆粒大小。这惨叫声虽然短促而低沉,但依然惊醒了屋里的谭氏族人。他们跑出来打探敌情时。谭鑫国已经钻进油菜地溜走了。不久,随着一部旨在保护未成年人尊严与生命安全的《未成年人保护法》颁布施行。谭鑫国衡量各种利弊,放弃了追查真相的想法。
[1] 脑突触:两个神经元之间或神经元,与效应器细胞之间,相互接触并借以传递信息的部位。
[2] 老式自行车。
[3] 耶律倍:是耶律阿保机的长子。通晓阴阳、音律、医术。擅长绘画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