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第四幕 割首留城（上）
特写镜头（早上.长江.楚军） 长江下游江面，镜头角度渐次出现船桅，蓬帆，战船，船队。缓缓溯江而上。船桅上飘扬战旗越来越近，现出斗大“楚”字。
画面（早上.临江.巴军） 临江上游的江面也出现船队迅速下驶，桅杆上白虎图腾旗猎猎飘扬……
镜头 复现下游楚国船队上行；接又复现上游巴军船队下行……渐渐地可见远景中的朐忍城廓……
画面（早上.朐忍城头）值班兵卒瞭望发现上游快速驶来的船队远景；又掉头看到下游也出现船队的轮廓。兵丁惊慌跑下城楼，急奔王府……
镜头（早晨.朐忍王爷府内）鸦雀无声。樊濮尚在卧室抱着美姫酣睡。守城卒慌忙报与门卫，门卫报与内侍，内侍急叫：王爷，王爷！有紧急军情！
室内不应，内侍只得用力拍打门环：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樊濮这才惊醒，披着衣，拖着鞋在窗内急问：什么军情，这样慌张！
内侍：守城士卒来报，上游、下游都出现船队，向朐忍开来！
樊濮：你说什么？说什么？上游下游都有敌人船队？这怎么可能？
内侍：王爷！已经离此不远了！
樊濮（色励内荏地）：不要惊慌，不要惊慌！全城军兵随我迎敌，水师战船齐集港湾，强弓硬弩准备停当，看我命令出动！说罢转身进内披挂出来上马，众土酋紧马跟随，兵丁簇拥奔港湾而来。
港湾山嘴拐角处杀出一支人马，为首正是虎目虬髯的蔓子将军，身后白虎旗猎猎飘扬。巴军骑兵呐喊着杀向港湾沙滩。这边樊濮领骑队也迎面杀上前来。两边骑兵几乎同时来到沙滩。两军相距不到百米时，双方弓箭手射住阵脚。
巴蔓子（马往前提，铁枪一指大声喝）：樊濮反贼，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话音一落拍马直取樊濮，樊濮提刀相迎。
双方军马呐喊着杀上前来，在沙滩上展开一场恶战。
镜头（上午.江面） 樊濮在招架中抽眼顾盼：上、下游船队越来越近，离港湾只有千米左右了。樊濮惊慌不敢恋战，虚晃几刀，欲退到江边上船逃跑，蔓子拍马紧紧咬住厮杀。樊濮心慌意乱，但死命拼杀，用尽全力挡架蔓子的银枪。蔓子左手铁枪压住樊濮大刀，右手急从腰间刷地抽出宝剑，望樊濮搂头劈下，樊濮躲闪不及，被斩落马下……朐忍兵马阵容大乱，争先恐后逃向江边，拥挤着搭跳板，上船逃命。上了船的叛军大嚷大叫：快快开船，开船！……
画面（上午.江面）这时，上、下游的船队相距尚有五百米左右。朐忍船只迅速划出江面，顺流斜线向下方，桨橹齐划，奋力向对岸斜里刺疾驶冲去，速度比上行船只快过几倍，硬是在上、下船队未能合围的间隙中（约两百米左右）冲了出去……
上下船队射来的强弓硬弩矢如飞蝗，有不少朐忍军兵、水手中矢落水或倒在甲板上。但旁边立即补上水手拼命划桨冲向南岸，来不及靠船，军兵蜂拥着纷纷跳下水去，在浅水中拼命向南岸奔逃，上下船队转舵向岸边尾随追来……
镜头（上午.江面）巴蔓子乘一只多人划桨的快艇，从侧后超过船队赶上前来。见上下船队的水军一边射杀叛军，一边准备靠岸追击。
巴蔓子（大声喝令）：樊濮已死，首恶已除。其余部众，罪不当诛。不用追杀，由他去吧！一面又命手下军士打出旗语、鸣金收兵……
上下船队的水军停船收兵，齐集南岸。副将甲带着楚国水军头领来见巴蔓子将军。
楚军头领（向将军行礼）：果然不出将军所料，只要上下水军一合击，朐忍军定败无疑！
副将甲：将军，为何不趁势追杀？
巴蔓子：朐忍军士同是巴人，同宗祖共族脉，肉骨同胞，岂能赶尽杀绝？
另一军官：倘若他们沿途骚挠百姓呢？
巴蔓子：分一支巴军跟踪监视。量它不敢扰民！
转身对两国水军大声命令：两国水军船队齐回朐忍修整，庆祝平叛胜利！
另派出使者向江州巴王告捷请功去了。
三日后使者往返回到朐忍军营。
使者（见了巴蔓子将军）传达巴王旨意，宣：“蔓子将军借兵平叛，劳苦功高，着即搬师回朝，论功行赏！”将军口称领旨，即带领正、副将领以及賨廷尉一班有功人员组成骑队在前，勤王兵马在后搬师回到江州。
画面（上午.巴王宫江州）率众文臣侍卫降阶迎接至大殿。文武分班而立。
巴王（笑逐颜开龙颜大悦）：我巴国上顺天意下得民心，更有祖先保佑，降下擎天柱一根。巴将军为国为民忠勇神武，前番朐忍护驾救朕脱围，后者楚国借兵平叛，历尽千辛万苦，立下万世功勋，巴国人民无不永世铭记。朕特封蔓子将军为水陆马步三军统领大元帅；赏金百斛。其余郑、向、賨等将各晋升一级。
随即传诏大宴群臣，并在殿外广场召开军民庆祝大捷盛会。
镜头（上午.巴王宫） 金殿外，两厢廊下文武一一就座入席，广场上军民欢聚热闹沸腾……只见一峨冠红袍值星官出殿，舞动手中指挥令旗，军民人等急向后退，腾出一片宽阔场地。紧接着牛角号吹响，又有十面牛皮大鼓、十面铜锣迭声响起，声势急骤宏大，洞心骇耳。由每队百人组成的两个舞队，在金鼓声中健步入场，各排方阵。分别执有刀、矛、剑、戟，踏合着鼓点穿插滚动游走，同时口喝简短粗犷的豪歌，身手灵活劲舞，表演开来。舞队中个个精神抖擞，动作处处凌厉剽悍，舞风刚劲雄壮。真个是舞步踏提或即或离回旋有规，方阵的阵容进退展开十分整齐。场周军民阵阵拍手叫好，欢呼雀跃。
镜头（上午.巴王宫）巴王和众文武，端在手中的酒杯忘了入口，个个看得喜形于色。
巴王、巴蔓子（连连拍手称赞）：真乃武王伐纣之前歌后舞也！我巴国有此勇武之师，配以豪歌劲舞真可壮我巴国军魂也！
表演得高潮之时，土家巴人表演上刀梯、下火海（踢踏烧红的铁铧）等。表现巴人军民反对分裂、民族团结的决心和勇武精神。
表演结束，巴王命“犒赏米酒”。
场后来了一队后勤军卒，个个手捧陶罐，罐口荷叶泥封，中插芦管。分发到舞队人人手中，俱各山呼万岁后嘴对芦管吮吸而食。盛会鼎沸结束……
画面（早上.巴扎营内）数日后，修复整齐后的巴扎营内，萧夫人喜上眉梢，领着女兵正在准备酒肴。
一女兵（进营报告）：夫人！将军回营来了！萧夫人连忙出营迎接。
看着慢步走来的丈夫，夫人满面春风的——
萧夫人：巴扎营全体兵丁恭迎将军凯旋归来！
巴蔓子（却心情沉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只随口）：谢谢夫人！就闷头坐下。
萧夫人（见丈夫满脸愁云）：将军，反贼已除，大获全胜，你却为何满脸愁容呀？
巴蔓子：哎呀夫人，不问也罢。
萧夫人：妾身虽然不懂军国大事，但应与将军分忧，不问明情由，你叫我怎么心安呢？
巴蔓子（摇头叹息）：哎！又从怀中取出一缣帛书信，递给夫人。
萧夫人（看了顿觉惊讶）：当初将军在楚国，一心只想借兵平叛。出于无奈，才许以三城相谢，想必巴王不会怪罪于你吧！
巴蔓子：巴王那里我自当面呈实情。可恼的是，楚王这个贪婪鬼，战事刚结束就迫不急待的发来国书，催促我国交割城池，并指明要割让巴东、巫山、鱼复三座水上门户，真正可恼！
萧夫人：也峨眉紧蹙：这当如何是好呢？
巴蔓子：我自当前往江州，与大王面议，再作回复！说罢，烦恼地走进内帐。
镜头（早朝.江州）巴国王宫正殿。巴王正座，群臣伺立。
值门官（奏）：蔓子将军紧急求见！
【巴王闻报迅即起身，迎向进殿来的巴将军。
巴蔓子（上前）叩拜。
巴王（忙用双手阻止）：哎呀将军，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巴王（转身向近侍）：快与将军设座！
【内侍搬过椅子，巴蔓子却不坐。众困惑不解。
巴蔓子（神色凝重，仍向巴王拜过）：请大王怒臣之罪！
巴王（急道）：将军何出此言，难道是朕有什么不当之处，引起将军不快了！
巴蔓子（急道）：岂敢岂敢！大王有所不知。臣前番前往楚国借兵平叛，楚王贪而无厌，非要以三城相谢，若不答应便不出兵。臣虑及樊濮不除祸患无穷。臣一心只为解除国难，只得勉强答应。但臣当时说明，臣不能作主。臣应回国奏明大王才能确定。令人可恼的是战事刚一结束，楚王就发来国书，指名索要巴东、巫山、鱼复三座城池。想这三座城池乃是我巴国的水上门户，若一旦为楚国所有，更恐日后楚生异心，岂不是前门打虎，后门进狼？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臣认为万万不可割让这三座城池。但臣又不知如何回复楚王，所以为臣只得向大王请罪，是臣不才，留下隐患，有辱使命，望大王恕罪。更望大王及众同僚想出个万全之策回复楚王！
巴王：将军不必自责，你对祖国的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只怪楚王贪婪成性，我们想法回复于他就是了。众卿！大家出个主意吧！
【众文武面面相觑……巴蔓子低头沉思……
某文臣（忽然）出班奏道：大王，城乃国之本，城即国，国即城。万万不能以城相谢。以臣愚见，为了国家安宁，不如舍弃一国之金银财宝，以谢楚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班中文臣点头，武将不语。
巴王：这个主意也好。我们只好忍痛舍财，不惜倾国之宝。将军，你就修书这样答复楚王吧！
巴蔓子：谨遵王命！画面渐隐……
画面（早晨.楚郢都）王宫大殿。楚王临朝，众臣班立。梁和立文班首。
值门官（奏）：启奏大王，巴国有国书到！
楚王：呈上来！
值门官将文书交内侍，内侍呈上龙案。
楚王（展开扫视后用手把龙案一拍，把文书一丢，怒颜）：可恨呀可恨！巴国这些既愚弱又吝啬的小人，言而无信。谁稀罕什么金银珠宝！难道要寡人兵戎取城么？
梁和（忙出班）：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巴国的国书怎么说。
楚王：你自己看吧！
楚王从龙案上抓起文书掷向梁和，梁和忙拾起展看，脸上显出惊讶与不安。
梁和（放下文书）：大王，巴蔓子当时说得那么恳切，谁知他们……
楚王：都怪你出面担保，如今，你怎么说。
梁和：哎呀大王。臣有罪，有罪。都怪我看重了巴蔓子往常的人格……不过……我……大王，这样吧！我立即前去巴国，当面责问索要，若其不然……
楚王：若其不然，孤王立即兴师问罪。那时休怪孤王不讲情义。那就恐怕不止三座城池了。哈哈哈！
镜头（早晨.临江）署衙正厅。蔓子将军与副将和小头目俱在。
忽有门丁来报：今有楚国大夫梁和出使我国，现正在临江码头下船了。
巴蔓子：众将官！快快随我出迎！急率众人快步出衙，远远看见梁和一行三人顺街而来。
巴蔓子（抢至街心上前拱手为礼）：老朋友，有失远迎，有失迎迎！
梁和（还礼）：有劳将军出衙相迎，梁和王命在身，只想早点见到将军。
二人谦让着进至大厅落座。
梁和（不待献茶就急道）：哎呀将军！你我分手不过月余，为何将军竟然变得令人难以捉摸揣测？
巴蔓子：不知大夫此言何意？
梁和：难道将军失去自知之明，失去了平生信誉么？
巴蔓子：哎呀大夫，老朋友！何必咄咄逼人呢？不过是为索城而来么？
梁和：然也！难道将军置当初的承诺于不顾吗？
巴蔓子：对于承诺，蔓子时刻未敢懈怠，但当时我也曾说明，割城之事还需奏明巴王才能具体确定！
梁和：这具体确定，难道就是避重就轻、李代桃疆吗？财物就能替代城池吗？”
巴蔓子：老朋友，你也不要言之过激。试想巴楚两国睦邻友好的历史吧！自东周列国以来，强食弱肉，蜀、秦两个强国无时不在威协着你我巴、楚的安全。之所以我们两国能够撑持至今，皆因战略伙伴唇齿相依互为照应之故。想我巴国也曾经出兵帮助过楚国，我们并没有要求什么回报。怎么楚国就见利忘义，施恩图报贪得无厌呢？
梁和：将军之言，从礼义上讲确实不错。然而将军当时为什么不对楚王去讲，又为什么自己亲口承诺以城相谢呢？你这岂不是丝毫不讲诚信么？
【巴蔓子一听此言，即从座位上站起来。
巴蔓子（正色）：梁大夫，老朋友！我巴蔓子有生以来，从未做过不讲诚信之事。就以许城之事论之，请大夫换位思考一下，城池乃国家之命脉，人民乃国家之根本。何况，楚王索要的巴东、巫山、鱼复三城乃我巴国水上屏障，若为楚国占据，我巴国岂不是敞开门户，让人入侵而亡国有日了吗？
梁和：哎呀，将军。楚国并非虎狼之邦，将军怎么就能断言，我们会以强凌弱，侵吞友邦呢？
巴蔓子：梁大夫，老朋友！你的为人处事历来为我巴蔓子景仰，钦佩！然而，楚王一向……
梁和：将军，你既看重我的为人，难道我就不顾及友情，阻止我们大王欺凌友邦的事情发生么？
巴蔓子：那好，那就请大夫劝慰楚王，莫提割城之事！
梁和：哎呀将军！我们大王一见你们的国书就大发雷霆，罪责于我，命我前来告之将军，若不践前言，定要兴师问罪。那时……
巴蔓子（闻言拍案而起）：楚王欺人太甚！他就量我巴国无人与他抗衡么？当初我难道承认敞开门户，任人宰割么？难道我巴蔓子竟是一个忍辱偷生，卖国求荣的民族罪人么？”
梁和：将军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不过是如实转达楚王的言辞。我梁和也不是一个以强相逼，不顾友情的无耻之徒。但我借将军的话，也请将军换位思考一下，我们大王矢口认定是我担保。请将军看在老朋友的情分上替我想一想，你若是我，又怎样去回复楚王，而又不辱我的使命呢？哎呀将军！我梁和简直就是挤在这道夹缝里的一个倒霉鬼。我……将军，你又叫我如何是好呢？
巴蔓子（想到老友确实为难，平静而座）口中呐呐自语：真乃天大的难事，天大的难事啊！这……这……
副使甲（站出来向前）：将军，这件事的始末，小人也是亲自参与，我也理应承担责任。但依我看来，并不能怪将军不讲诚信。我们并没有答应以巴东、巫山、鱼复咽喉要地相谢。若楚王非要此三城，那就是无理强要。将军与大夫不可失去友情，就请将军退避离开，由我来承担责任。我等请梁大夫转告楚王，巴国军民愿与城池共存亡。自古以来，为将者不能守土保民，何以立于人世！说罢愤然离厅，回头说：我自去向国人请罪！……
特写镜头 巴蔓子听了副使的话，猛然吃惊，看着副使愤然离开的背影点头赞赏，只见蔓子的嘴唇微动。
画外音 空中传出蔓子的内心独白：为将者不能守土保民，何以立于人世？蔓子真想严词拒绝割城，但转身又看到梁和诚挚友善的面孔，心中实在决断不下，他重重地在案头上一拳捶下，长叹一声：唉！……
编剧 陈鱼乐 汪茂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