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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割首留城（下）
画面（上午.临江城）这时厅外嘈嘈杂杂，拥入一大群临江城的老百姓二三十人。男女老少混杂，其中青壮年走在前面，来到厅下阶前。一血气方刚的青年挺身而出大声问道：哪位是楚国大夫？哪位是楚国大夫？
巴蔓子（上前喝道）：不得无礼！不得无理！
随着众人一道回厅来的副使甲，这时站在青年身侧指着梁和说：那位就是梁和，梁大夫！
青年（上前对梁和）：哦，梁大夫！小民失敬，失敬了。我们小民百姓虽然不能主宰国家大事。但是，巴国的城池，巴国的土地怎么能够轻易就割让他人呢？就是巴王答应，我们老百姓也不答应。请梁大夫转告楚王：我巴国巴人誓死不当楚民。如果武力入侵，我们军民将万众一心誓死保卫巴城，决心与城池共存亡！
这个青年人慷慨激昂、铿锵有力的话语使梁和大为震惊。巴蔓子上前以手示意，青年人才退了下去。
巴蔓子（面对大家）：父老乡亲们，不要激动，不要乱发议论。大家回去吧，都回去吧！请大家放心，我巴蔓子决不会丧权辱国，绝不会做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祖先的事情！
随即转身对甲乙二副使命令道：你们二人立即把乡亲们带出署衙。让我冷静的斟酌处理，斟酌处理！
梁和三人一直在旁观察着、沉默着……人们慢慢离去……
镜头（夜景.署衙内） 萧夫人奉茶放案上说：夫君，宽宽心，不要急躁。可否请梁大夫转达楚王，两国互相体谅，慢慢谈判商讨，事情总会有个了结的。
巴蔓子：哎！了结，了结，怎么个了结法。楚王那个人我很了解，光靠辩解、延缓是不能奏效的。哎！这才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哟！
萧夫人：将军一心为国平叛，何言谬误呢？
巴蔓子：夫人呐，你看现在我巴国军民面对楚使索城，群情激愤，表示誓死保卫城池国土。这本来就是正义的呼声，我又怎能背叛祖国去压制民众，答应割让城池呢？
但楚王的为人行事，人所共知。只要梁大夫回禀说我们不答应割城，楚王定会大兵压境。
哎！……并非我巴蔓子畏敌厌战，实乃我巴国连续征战，国力空虚，远不及楚国强大。若是被其攻破城池定会烧杀抢掠，黎民百姓定遭蹂躏。那国破家亡的重大罪过，岂不是落到我巴蔓子头上。
咳！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难，难呐！
镜头（幻景) 蔓子脑海里浮现——楚王骄横愤怒的面孔，挥师入侵的楚军，巴国城池的烽火、楚军烧杀抢掠的惨景，走马灯似的在将军眼前掠过。
萧夫人（面对发呆的大夫劝慰）：将军，不要急坏了身子，再与梁大夫商议商议，比如三城改为两城，或者……
巴蔓子：那也不行，不行。我要谋得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保全我巴国城池，又不失信于天下！
巴蔓子呷了一口茶水，在室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拍打着脑袋，冥思苦想……夫人为让丈夫安静思考，退出门去。将军实在疲倦，手枕案头，伏案睡着了……室内的蜡烛燃到尽头，光线渐渐暗淡下去……
画面（梦境） 睡梦中，巴蔓子飘飘荡荡来到武落钟离山，走进了赤穴。
巴蔓子(向禀君神像跪拜)祈祷：先祖啊！前番您保佑我借兵成功，可是平叛之后仍然解除不了丧权失地的危机。后辈我实在是心力交瘁无以为计。望先祖赐教于我，怎样才能拯救于我巴人的命运。先祖啊！您就明示后辈吧！
【忽然一阵紫雾弥漫洞中，禀君神像动了几下开口说道（特技）：蔓子啊蔓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总要有他的优秀儿女挺身而出，舍身为国，舍身为民。你，巴蔓子能做到吗？你能吗？
画外音 将军闻言惊醒。禀君神像的话再次响起，将军站在室内望空祷告，跪拜。脸上现出坚定的神态……
镜头（早上.署衙）次日天明，署衙里正厅上梁和与副使三人早已到来。巴蔓子和副将及军士们也在堂上，大厅里虽然寂静无声，但气氛紧张。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主座上的巴蔓子将军……
回放（早上.署衙一群百姓画面）巴蔓子站起身来，正要说话，一群百姓又从厅外拥入，站在厅前阶下。
巴蔓子（走到阶前对百姓们激动的）：哎！你们怎么又来了？难道不相信我巴蔓子，怀疑我巴蔓子么？
青壮年人们（齐声）：我们要对楚国大夫表达决心！
说着竟领着众百姓高呼：绝不献城！绝不当楚民！绝不献城，绝不当楚民！
巴蔓子对此也异常感动。
巴蔓子（高声地）：父老乡亲们！你们的爱国热情实在难得，是我巴蔓子的好榜样，是对我的鞭策。我身为巴国将军，若不能为国排忧，为民解难，真是无颜立于人世。请大家检验我对祖国人民的忠诚吧！
百姓们（拍拍诚捞月 2015掌欢呼）：拥护将军！拥护将军！
副将甲：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镜头（早上.署衙）巴蔓子走到梁和面前，面对着梁和，坚定、沉重地说：梁大夫你我朋友一场，我决不为难于你，定会让你对楚王有所回复！
【梁和点头感叹，但表情木然，猜不透巴蔓子究竟怎样回复了断，惶惑不解地默然坐着……
巴蔓子（走到众人中间的空阔处，忽然提高噪音情绪亢奋地）：父老乡亲们！巴军将士们！许城之事是该了断了。拖延和拒绝，对于楚王这种人是无济于事的。在这个列国纷争，风云变幻的时代，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生存繁衍下去，光靠忠勇是不够的。在国家交往中，讲诚信是很重要的。但是，民族、国家的核心利益这根底线决不能突破，我巴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决不能损害。今天，我巴蔓子面对祖国人民，我勇于承担许城的全部责任，我既要为国为民，也不失诚信于天下！
又转脸面对梁和：梁大夫！请你回复楚王：巴蔓子宁肯献头！决不献城！
巴蔓子（说罢）毅然抽出宝剑，断然喊道：梁大夫！请来接头！
话音一落，巴蔓子左手抓住自己的发髻，右手横剑猛地一划，只见一道红光喷射而出，直冲厅樑。那道红光映照得大厅一片红霞（特技）。只听宝剑嘡啷坠地，巴蔓子身躯却直立不倒，将军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作献与梁和状，头颅的双眼直盯盯地看着梁和。
【梁和对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瞠目结舌。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巴蔓子的头颅，哪里敢伸手来接？梁和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就连连不断地向将军的身首作揖赔罪，口中呐呐地连道：将军有灵，原谅梁和。将军有灵，原谅梁和……
特写镜头 蔓子身躯这才慢慢倒下，仰卧厅中，但双手仍捧头于胸，不致染尘。众人看时，将军头颅仍然面颊红润，虎目圆睁，虬髯针立。众人无不惊愕，顿时掩面哭泣……
萧夫人（屏风后抢步而出的）扑到将军身上号啕大哭，良久跪于地上，泣不成声：将军哦，将军呐！你……你为什么还不瞑目？……
一边哭诉，一边用手将蔓子头颅的双眼帘，轻轻抹下合拢，抚摸……但仍跪不起……
【众百姓众将兵丁齐集周围，异口同声哭诉祝告：巴将军，巴将军哦！你，你为国舍头……你……你就放心地去吧！——
将军放心去吧！巴国城池决不会变成楚地！——巴国百姓决不当楚民！
【人群中妇孺翁媪伏地跪下对天祷告：将军英灵安息吧……安息吧！……
【梁和与副使三人面对哀、愤的人群，呆若木鸡……
萧夫人（抚平丈夫的双眼，理直了丈夫的衣衫，情绪异常，悲极大呼）：将军！你听到了吗？巴国城池不会献楚，巴国百姓不会姓楚，你……你听到了吗？
萧夫人（说罢，忽然拾起地上的宝剑，站起身来又喊）：将军！你慢点走！慢点走！等等我，我俩一起走吧！说完也猛地自刎，倒在蔓子身旁。……
特写镜头 众人又一阵痛哭……几个女兵奔来扑到夫人身上，呼天喊地痛哭不止……镜头显现巴国军民悲愤的目光……梁和三人惊呆的脸孔……
【梁和及副使三人步行离开临江城，马背上驮着一个黑漆木匣（内装蔓子头颅）。副使手牵马韁控制马匹跑步，人、马步履缓慢，神情肃然地走出了城门洞，坐船过江，登上方斗山，不时回望斜对岸的临江城头，城楼上迎风飘扬的白虎图腾旗下了半旗，但依然猎猎作响……
画面（下午.楚都王宫） 梁和三人急进，跪伏丹墀急奏——
梁和：启奏大王，启奏大王！臣等不才，有辱王命。但这样的千古奇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楚王：什么千古奇事，快快讲来！
梁和（奏道）：只因巴国军民宁愿以死相拼决不割让三城，巴蔓子顺乎民意，当堂自刎，以头答谢大王。临死断然言道：头可得，城不可得也。我们只得回复大王……
楚王（惊疑，顺口）：只得把头带回来，是吗？快呈上来，寡人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梁和急捧木匣上前，内侍接过呈与楚王。
特技、特写镜头 楚王打开一看，也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匣中头颅忽然虎目圆睁怒视楚王。楚王急忙盖上木匣，镇定了好大一阵，长长地感叹一声才说道：巴将军真乃天下第一忠臣也！寡人钦佩之极。如果能够得到像巴将军那样一位臣子，要比得到三座城池不知强过多少倍哟！众亦愕然。
俄顷，又听楚王下旨道，梁大夫听旨：着你将巴将军的头颅以上卿之礼，安葬于荆山之阳，巴人的发祥之地去吧！
编剧 陈鱼乐 汪茂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