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事先已经托人帮温依办好了出入境的手续。虽然知道姐姐就在国境线那头等着自己,第一次出国的温依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过边检的时候,温依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钱。她想,那些穿制服的中国人会要多少小费呢?
轮到温依的时候,她紧张地站在柜台前,不知所措。中国的边检人员在很短时间内就核对好了温依的证件,温和地对她说:“可以了。”
可是温依不懂中文,依然愣在那里。边检员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温依过关。她才慌忙接过证件,拖着行李快步走出了验证大厅。
一出大厅,温依就被一片白花花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了。中国的太阳并不比缅甸的热,可没有了树木的遮挡,再加上一大片平整的水泥地,阳光被反射得格外耀眼。
温依站在偌大的广场上,看着往来如织的人群,不知往哪里走才好。
“温依!”突然,一个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温依急忙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个日夜思念的熟悉身影。
“温依!”随着声音渐渐靠近,温依才看见一个时髦的女子正向自己走来。她脚踏红色厚底高跟鞋,一双雪白修长的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红色的蕾丝连衣裙紧紧包裹着纤细的腰身和丰满的上身,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大波浪的棕色长发随着她妖娆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着。
女子走到温依跟前,摘下大框墨镜,埋怨道:“发什么呆呢?”
“姐姐?”温依瞪着眼睛,小声回应道,迎面扑来的奇怪香水味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这是姐姐吗?温依在心里嘀咕着。
“见到我不高兴吗?”温鸾故作不高兴地问道。
“没有,没有……”温依还没有回过神来。温鸾是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是村里公认的美人。从小温依就羡慕温鸾,总是希望自己也能长得和温鸾一样漂亮。
“那就开心点!”温鸾搂住温依的脖子,捏了捏她的鼻子“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鸾带着温依到了馆子,给她点了很多样式漂亮的菜,可温依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口味不对?这些和家里的味道是不一样,可是也很好吃的。”温鸾不停地给温依夹菜。
“爸爸不太好。”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温鸾,温依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
温鸾的脸上滑过一丝怪异的表情:“我不是给家里寄钱了吗?还不够吗?”
“这次要做大手术,所以我……”想起吴吞,眼泪在温依的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哥哥跟我说过,我也一直在想办法……”温鸾叹口气说道。
“那你帮我找到工作了吗?”温依急切地问道。
“吃饭!”温鸾夹了一块肉放到温依的碗里“就你这廋排骨样,谁能雇你啊!再说了,你会说中国话吗?”
温鸾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温依的热情。看到温依有些消沉,温鸾赶忙安慰她:“不要急嘛,有我在都不会有问题。你先和我住下来,我慢慢教你。快点吃吧!”
温依听话地点了点头,此时她真有点饿了。
“你就在这里工作吗?”温依边吃边问。
“瑞丽?以前待过,这段时间去芒市了。”温鸾不紧不慢地说“赶紧吃,待会儿我带你逛街。”
温鸾带着温依逛街,一路上不断吸引着男人们怪异的目光,温依很不习惯。
“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们啊?”人少的时候,温依悄悄问温鸾。
“肯定是你穿的不对。”温鸾肯定地说道。
哪里不对了?温依觉得温鸾穿得才是奇怪,自己一身传统的缅甸筒裙,有什么不对的呢?温鸾不向温依解释,拉着她走进了服装店,可劲儿地给她挑衣服。
“这个裙子太短了……这个太露了……”面对温鸾挑出来的一堆衣服,温依总感觉不合适。挑了半天,温依也没找到一件自己喜欢的。
温鸾撅着嘴想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她带着温依进了一家体育用品店。又是一番折腾后,温依终于挑了两套运动服。
“多少钱?”看着温鸾从皮夹里掏钱,温依小心翼翼地问道。
“860。”温鸾利索地数着钱。
“那也不太贵啊!”温依松了一口气。
温鸾突然笑出声来,拿着一叠人民币在温依眼前晃了晃:“这是中国钱,一块钱差不多能抵两百块缅币。”
温依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姐,我不要了。”
“怎么不要了?”温鸾生气地问。
“太贵了!”温依央求道。
“不贵!这里都是这个价,你不穿就没人雇你,现在就去把衣服换了。”温鸾命令道。
一说找不到工作,温依就服软了,乖乖换了衣服,只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逛了一会儿,温鸾拉着温依走进了一家冷饮点。
温依看到老板和服务员都是缅甸人,很是惊奇。
过了一会儿,各色小吃和饮料就上来了。温依喝着甜蜜的泡鲁达,吃着酸酸辣辣的泡菜,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异国街道上,感到了一丝熟悉而又安心的味道。
第二天,温依和温鸾踏上了前往芒市的班车。出城不久,路边突然变得拥挤吵闹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和车,温依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个景点。”温鸾目不转睛地玩着手机。
“什么景点?”温依四处张望。
“就是一棵榕树,有点大,气根落下来又长出几棵小的,中国人管这叫独树成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缅甸不是有很多?”温鸾头都没有抬。
温依看着这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和路边零星的几座缅式民居,依稀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没过多久,车子就到了瑞丽江桥。过桥的时候,温依看到左边有一座古老的铁索桥,桥面铺着木板,右边则是一座更为宏伟的高桥。
“那是什么桥啊?怎么这么高?”温依惊叹道。
“高速公路的桥,你要晚到几天,说不定就能从上面走了。”温鸾见怪不怪。
“高速公路?修这么多路和桥做什么啊?”温依勾着脖子继续欣赏这座宏伟的大桥。
“方便啊!在缅甸走一天的路,在这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温鸾有点不耐烦了。
顺着瑞丽江向下游望去,温依似乎依稀看到了木姐。随着瑞丽江在身后渐渐远去,前面的风景愈发陌生。
不知是车速太快,还是前面不停地张望,温依有点晕车了。她靠着温鸾,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她就被温鸾叫醒了。
又一座陌生的中国城市出现在眼前,可晕乎乎的温依已经想不起它叫什么名字了。
“走吧!这里就是芒市。”温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