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吴侬软语,櫓声欸乃。
在江南水乡周庄,林轶和郑雪草原分别一个月后,俩人终于再见。
这天,林轶和郑雪凝眸的刹那间,一直以来压抑在自己心底深处的相思之苦与戚戚牵挂,一下子得到释然。
在自己朝思暮想的郑雪面前,林轶沉浸在自己期待已久的喜悦遐想之中。等他缓过神来才觉察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失常了,思维顿时紊乱,大脑一片空白。他紧张、慌乱、手足无措,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满脸绯红。
郑雪见林轶如此,怕他尴尬,主动来到林轶面前,伸出手来和他握手打招呼。
郑雪笑问:“还好?”
林轶一时语塞,梦寐以求的思念尽在望着郑雪的目光里徜徉倾诉。
事后,和郑雪一起来的几个闺蜜私下里和郑雪开玩笑说:“现在还有大男人见到女人脸红啊,人家可是真心喜欢你哦!”郑雪听在耳里,心里有种情绪也随着水波氤氲。
俩人并肩漫步在河边,恍若隔世。
林轶感叹指间流年风景,感喟岁月凋零急。
“不问前世,不管来生,只要今世今生我们相携到老,好不?”林轶深情地问郑雪。
郑雪驻步凝视林轶良久,脸上泛现一抹淡淡哀愁的忧伤:“今生今世已经错过了,但愿有来生。”风儿将郑雪的头发吹贴在林轶的脸上,林轶帮她理了理刘海上的发缕。
凝望郑雪眼泪中给他的承诺,林轶不由唏嘘人生如梦,对错恩冤,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为难者,一点痴念而己。
而自己的这份痴念,就是想爱郑雪一辈子。
有一片尚青的柳叶在眼前飘落。俩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准备接住落叶,却没有接住,柳叶翻滚着落在河水上,河水响应似的漾起一圈圈涟漪托住落叶。
林轶顺势抓住郑雪的手,郑雪用力地将手抽出来,装着掏出手机拍落叶。林轶看到她低垂的睫毛不停地在颤抖。
郑雪一边用手机拍落叶,一边说人还不如这落叶,落叶还可以自由自在地逃离枝头,义无反顾地投进河水的怀抱……
听郑雪这般说,林轶心里一阵阵隐痛,伸出手牵握起郑雪的手,微微捏紧,心疼地说:
“两人相遇需要缘分,你来我往,多少擦肩而过?”
林轶停顿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当初你无意间走进我的世界,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此我有了一份牵挂和念想。每天回忆着你恬美的笑容,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是企望相守到白发苍苍时,心中只收藏一个人和一份永久的牵挂 。”
秋暮意深,夕阳余霞染红俩人的脸庞。临别时刻,郑雪告诉林轶,说她好想拥抱他。
林轶说:“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林轶说完,望着郑雪笑靥下晶莹剔透的泪珠,知道郑雪已经喜欢上他。
俩人在水乡虽然仅仅几个小时的单独相处,相互却读懂了对方心底的痛楚。
心心念念之间,林轶不禁有点悲怆地暗暗问自己:世间最浪漫的事,真的可以陪一个人慢慢变老?
他泪下沾襟时,忽而笑了:自古断肠不落泪啊!
林轶暗暗发愿,要用余生陪守郑雪一辈子。
郑雪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也把心交给了他。
她忽然想穿越时间,去看看将来。
她感觉,这个在她心里牵着她的男人,正带着她,和他一起,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她问自己:还伤得起么?
郑雪相信轮回,相信冥冥之中,一切缘分或许早已经注定。
她体会到了,爱会让一个人感觉到苦,心里却又恰似沾满糖水般甜。
郑雪觉得,林轶让她突然长大了,让她感觉到了另一份责任。
以前,她都是蒙着头浑浑噩噩地向前走。
每晚,郑雪在等丈夫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无助吞没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郑雪感觉到丈夫很少回家,她想是丈夫整天忙着自己公司的业务,没时间陪她。直到疫情这两年,居家隔离时,她才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女人。当知道的那刻,她如临深渊,情绪一落千丈,内心也渐渐也自我封闭起来。
去年,她杭州的侄女宁娜知道以后,心里舍不得,特地把她接到杭州住了一段时间,还帮她在当地一家心理咨询中心报名进行了心理疏导。
丈夫原来还是忠实的男人,当初,他们也相濡以沫。可是,自从丈夫开了自己的公司,随着生意走上正轨并快速发展,朋友越来越多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相同的话题也渐渐没有……
郑雪住在郊区300多平米的别墅里,周末在市区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放假回来时,一家人才团聚一起。平时家里,就她和保姆张阿姨两人。有时候,张阿姨不在别墅过夜,灯光全部打开也照亮不了整个别墅由内到外透露出来的空寂。
遇见林轶之前的两年多时光里,郑雪一直寂寞孤独着。一个人独处时,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牵手散步的夫妻,她常想自己宁愿舍弃这豪宅名车与奢华生活,也要像路人那样去过平平淡淡普通人的生活。
曾经,她给丈夫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女孩跟一个男孩要苹果吃,这个男孩很爱这个女孩,给女孩买了一车厢的香蕉送给女孩,结果女孩很伤心地哭了,男孩也一脸无奈迷茫。”
故事里的男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女孩的欢心,当时丈夫听了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她,似乎听不懂她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或许懂了也懒的说了。
她知道,俩人的感情已走到了尽头。
她不知如何引起丈夫的注视,只知道自己越来越懒了,懒的说话了。
今晚,保姆张阿姨帮郑雪收拾好家务活就回去了。
诺大的房子里,依然剩下她一人,郑雪哭了,孩子似的坐在深夜里无声地哭。自己的无助与孤单似乎和丈夫的深夜未归有关,却好像又没关系。她哭自己对这个苦心经营的家越来越陌生,哭自己曾经以为可以依附一生不离不弃的那个怀抱越来越陌生。
郑雪哭着,身体慢慢酸软下来,她翻身把脸埋在枕上,留着泪睡着了。
郑雪醒来后,天已亮,她叹口气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却看见丈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郑雪回楼上拿来一件毛毯帮他盖上。丈夫抬头看了看她,喉头滚了几滚,到底还是把话咽下去了,没有吱声。丈夫感觉与郑雪两人就像同时掉落河里的溺水者,谁也不敢先伸出手去拉救对方,生怕伸出的手被对方拽住无法摆脱。
郑雪知道,丈夫和她之间就差谁先提出分手了。
哀莫大于心死,郑雪体会到了这种断肠蚀骨的痛。
“明天我和姐去虞城,LLQ公司有个会邀请我姐,我姐让我一起去看看,后天回来。”郑雪对丈夫说完这话,喉头一哽咽,就下楼去做早点。
刚刚走进厨房,就接到林轶发过来的早安问候。
从内蒙草原回来至今,林轶每天发给她的早安、晚安,几乎成了她每天的精神依靠。
她也发现每天早晚都会一遍遍地看手机,生怕错过了林轶的问候,她知道她的心没有与她一起从草原回来,而是落在一个叫做林轶的男人身上了。
每次郑雪心生烦忧时,就会打开手机看林轶发给她的信息:
做你的粉丝,做你的知音,做你的聆听,做你的安慰,做你的守护,做你的出气筒。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患得患失,是牵挂一个人?还是思念一个人?
等我们老了,我做你的拐杖哦。
郑雪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错过这个男人,当这念头一起,她觉得是时候走出这个别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