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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如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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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1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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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地层》连载

第二章 来自金刚石之都的报告

 来自金刚石之都的报告

时间追溯到1965年8月,这天早上地质部长李四光刚走进办公室,秘书就将一封加急电报递到他手里,李部长读完电报,眉头舒展,欣慰的连声说:“好!好!好!,山东地矿局的八〇九地质队了不起,了不起啊!快拟电文给他们嘉奖。”

原来李四光部长接到的电报是山东省地矿局八〇九地质队发来的,电文报告:经山东省地矿局八〇九地质队勘查,在沂蒙山区发现金刚石原生矿,初步预测金刚石储量约达500万克拉!

初次勘探到的储量这么客观的金刚石原生矿,无疑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沂蒙山区发现金刚石富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神州大地,鼓舞着国人,更让地质队员欢呼雀跃,那一刻他们放下锤子、铁镐,抹着汗水和泪水跳跃、击掌、拥抱。

那一刻,岩层仿佛徐徐开启,裹在金伯利岩的钻石透出温润璀璨的芒辉:绿中滴翠、黄里透蜡、紫里藏贵、赤中怀丹,一块块若精灵般的在地质队员们的身旁跳跃……

那一刻,青山仿佛敞开胸怀,容纳着这些以勘查为业的赤子;绿水展放歌喉,唱出优美动听的旋律;山谷里的白云,变幻成一朵朵朦胧纯洁的雪莲,抚慰着队员们的面颊……

那一刻,现实与虚幻交织,实干与希望相拥,科学与传说拉近。还有什么消息比这更鼓舞人心的呢……

在沂蒙山区发现的第一个金刚石原生矿“红旗1号”像一面飘扬的旗帜,体现了那个时代的特色,也象征着地质队员满怀豪情,高举红旗大踏步前进的无畏气魄。

八〇九地质队的来历

八〇九地质队听起来像部队的番号,究竟有何来历?山东省第七地质矿产勘查院党委书记、院长余西顺介绍:八〇九其实是个代号,由于金刚石是航天、军工、机械工业不可缺少的战略物资,那个时候,还不能从国际市场购买,我国自力更生寻找金刚石矿的任务就落在了地质部,随之金刚石矿被列为保密矿种,金刚石矿不便直冠其名,就使用了代号。找矿地质队成立于1959年8月9日,就有了八〇九这个代号;鉴于金刚石原生矿是1965年8月发现,八〇九地质队的通信地址就设为“山东省蒙阴县658信箱”,这些在当时都是高度保密的。

余西顺院长娓娓道来,揭开了八〇九地质队最早创业的历程。

探索金刚石矿是在秘密中进行的,所以由国家地质部李四光部长亲自抓金刚石原生矿的勘探工作。广大地质队员担负着国家赋予的特殊重任,而且在神秘的色彩笼罩中,他们像侦察兵一样出没于崇山峻岭、荒野险滩,脸上洋溢着骄傲和自豪。

后来,随经济的发展,时代的进步,过去认为机密的东西,现在都提前公示预告,像卫星发射、战略轰炸机制造、航母制造都已不是秘密,这也彰显出大国对科技研发的自信。八〇九地质队也没必要再称呼代号,遂改为山东省第七地质矿产勘查院,并加挂“山东省第七地质矿产勘查队”的牌子,院部、队部驻于沂蒙山区的腹地临沂市城区。

临沂市是沂蒙山区的中心城市。绵延的沂蒙山,不仅有秀丽的风光,而且地下还蕴藏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根据全国地质情况普查分析,地质部初步将金刚石原生矿床圈定在沂蒙山一带,热火朝天的探矿战场在这里摆开。

从此,叮叮当当扣问岩层声与轰轰隆隆的钻机声交织在一起,回响在沂蒙山谷、沂河岸畔。傍晚,村民们常常看到背着岩石的地质队员们拖着夕阳的余辉或走下山坡,或爬上堤岸。

淳朴、善良的村民看到队员们每天辛苦寻找岩石,劳动之余就想方设法帮助队员们,他们像当年为子弟兵带路那样热心的把看到的当地山顶、谷底的岩层向队员描述,带队员现场察看。

八〇九地质队的队员大多来自沂蒙山区。沂蒙山区有着厚重的人文历史,诸葛亮、王羲之、刘洪等历史名人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革命战争年代这里涌现出红嫂乳汁救伤员、沂蒙六姐妹支前等妇孺皆知的女性代表;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又涌现出厉家寨、九间棚等干事创业、无私奉献的时代典范。八〇九地质队员身上很自然地流淌着父辈们的血液,有着父辈们吃苦耐劳、开拓进取、无私奉献的沂蒙精神。

金刚石之迷

建国之初,百废待兴,一切都在恢复建设阶段,金刚石成为国家建设急需的高科技材料。寻找金刚石矿成为紧迫任务,地质部指派地质学家在郯城、蒙阴、胶南、莱西等地1500平方千米的范围内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金刚石地质调查。为了使调查专业化,地质部山东办事处在1957年成立了沂沭地质队,并很快找到几处金刚石砂矿。第二年便在马陵山旁的郯城县境内圈定了5处可供开采的砂矿,设立八〇三矿厂专门开采。随着国家建设对金刚石的依赖,八〇三砂矿已经远远不适应开采需求,寻找金刚石原生矿迫在眉睫,1959年,山东地矿局在沂沭地质队的基础上,重新组建了一支代号为八〇九的地质勘查队,任务从找金刚石砂矿转向找金刚石原生矿。

敬业、负责的八〇九地质队不负重托,很快就在沂蒙山区勘查出金刚石原生矿床,以后又陆续勘查出几个大型的金刚石原生矿,自此临沂成为名副其实的金刚石之都。

金刚石也叫钻石,从出土那时起,人们就赋予了它美丽的面纱和神奇的传说。我国人传说它是天神的眼泪,古希腊人传说它是星星的碎片,印度人传说它是天水或天露。无论在哪国,钻石都被认为是富贵和权利、纯洁和坚贞、地位和爱情的象征。说一个人“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是指人的纯真、善良、高尚,而说一个人“有一颗钻石般的心”则显然是对“纯真、善良、高尚者”赞美的升级版了,由此可见钻石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人类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史,但发现并初步认识金刚石也就是几百年的时间。金刚石的形成年代在30亿年前,是处在地下150千米的碳元素原浆,经过45至60千帕的压力和大约1100至1400摄氏度的高温环境下而形成。有的金刚石在地壳不断运动中抬升到较浅的地层,金刚石在地下被金伯利岩和榴辉岩包围着,所以如果发现了金伯利岩和榴辉岩,离寻找到金刚石也就不远了。

金刚石不止是显赫装饰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发展新能源、新材料、信息技术、空间技术等新兴产业的重要战略资源,在冶金、机械、光学仪器、地质钻探等领域有着广泛应用。金刚石的用途如此重要,寻找金刚石的地质工作者肩头更多了一份崇高和光荣、压力和责任。

地质人常常对着地质图纸苦苦思考,在圈定的荒郊野外忙碌探索,面对着地层俯身虔诚的扣问——

金刚石,金刚石,你藏匿于何处?到哪里才能寻觅到你的踪影?

八百里沂蒙山峰峦叠嶂,谷壑幽深,北面的沂蒙山与南面的马陵山遥相呼应。据地质理论来说,他们同属于地理脉系相互关联的地质岩层。马陵山这头有金刚石零星散落于地表,沂蒙山的那一头呢,地下是否藏有金刚石的富矿?

早在明清时期,临沂郯城、临沭两县交界处的马陵山麓就有钻石出土。当地人对捡拾到钻石已习以为常,运气好的话,不经意间俯身就可捡到。村民们还自创了一套寻找钻石的独特方法:蒙蒙细雨里,撑一把雨伞,穿上一双草鞋,在山崖、谷底来回走,直到草鞋沾满泥巴走不动了,脱下放在袋子里,再换上另一双草鞋继续行走,如此反复,直到鞋底都沾满泥巴,才小心翼翼的把草鞋放在麻袋里背回家。

据说钻石蕴藏着玄妙,是通人性的。地层深处的钻石嗅到了人气才能泛上来,特别是心地善良、吃苦耐劳的人气更容易让钻石投怀送抱。穿草鞋可以透出人体气息,隐身的钻石就会随泥泞吸附到鞋底。村民把背回家的草鞋放在架起的柴火上烧掉,沾在鞋底的金刚石无处藏身,在草灰里熠熠生辉暴露无疑。据说,马陵山下的几个村,家家都靠这方法捡到了钻石。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是流传在民间的一句话,可见那时人们就对钻石有了实际的应用。明清时期,瓷器、玉器稀罕珍贵,即使裂了纹或者碎了也舍不得丢弃,只要有修复的可能就请人修补。于是当地人就把捡到的钻石镶嵌成钻头,走街串巷补锅补盆,修复瓷器和玉器。这在当时是一门高级的手艺。

钻石的光辉是难以掩饰的,它透过禹甸跨越国界,吸引了国外人的目光。清朝末年德国生意人朱德尔闻讯来到马陵山附近,在周边村收购了80余颗钻石。闪闪发光的钻石刺激着这位西方人发财的美梦,“不得了,这里家家有钻石,遍地是钻石啊!”德国人感慨之余,当然想获取更大的利益,就在马陵山旁建起矿厂,招收当地工人开采砂矿。毕竟梦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也许是勘探失误,也许是运不逢时,德国人朱德尔历经三年没有多大收获,悻悻而归。日军侵华时,一些日本商人趁机窜到马陵山附近,开始了野蛮的掠夺式开采,还蛮横的抢走了当地百姓珍藏的重达281.25克拉的“金鸡钻石”,凶残的打死钻石持有者,酿造出一场血雨腥风。

进入新的时代,繁荣的社会、良好的环境,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运势使得金刚石在地层深处萌动,有的亟不可待的泛出地层,向人类诉说着深藏几十亿年的奥妙。

1977年临沭县常林村女青年魏振芳在拓荒时发现了一颗重达158.786克拉的天然宝石级金刚石,一时间闪耀神州,轰动全球;1985年郯城县大塘村发现338.6克拉的非宝石级金刚石。两颗钻石的发现,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掀起寻找金刚石的热潮。

当然,这些钻石的出土都有其冥冥之中的偶然,但从地理角度也在论证着:“此地富含金刚石”这个尽人皆知的道理。

如果说捡拾到的金刚石是碰运气的偶然,那么历经千辛万苦的山东地矿七队在沂蒙山区发现的500万克拉的金刚石原生矿藏资源,则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实实在在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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