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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如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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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1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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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地层》连载

第四章 巧借东风扬帆起

巧借东风扬帆起

找矿,也不是一直都有好运气。随着具有地表特征的典型矿藏被发现开采,山东省第七地质勘查队连续几年没有发现新的金刚石原生矿,就连金伯利岩都很少发现。难道此地资源枯竭了?

队员们的情绪跌入低谷,尽管普查时不断有些许的金刚石出土,但就是不见金刚石原生矿的影子,与金刚石伴生的金伯利岩、镁铝榴石也像捉迷藏般的躲着地质队员们,测不到见不着。失落、气馁、郁闷,笼罩在队员们的心头。那是“闷上心来瞌睡多”,劳累一天的队员们耷拉着脑袋、迈着疲惫沉重的步伐回到营地,草草吃完饭就躺下,营地失去了欢声笑语。队员们当初在心中勾勒的美好前景模糊起来……

请进来,汲取先进的找矿理论和技术

有些困惑的事情,往往在止步不前中酝酿着快速进取的动力。

金刚石矿作为国家的战略资源被列为保密矿种,不能对外开放、交流,致使找矿的研究工作一直在现场取得的经验上徘徊,找矿工作的理论和技术远远落后于国外。这落后的技术是制约找矿的瓶颈,要在地层深处找矿,必须突破这个瓶颈。

而突破这个瓶颈的关键是对外开放,引进国外先进的找矿技术,用国外的先进理论和技术充实自己,请国外专家做技术指导。“请国外专家来找矿?”这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消息一传开,无疑于晴天霹雳,队员们一时转不过弯,金刚石矿是国家保密矿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外国人插手?这不是泄密吗?这要承担多大风险啊!

80年代末,山东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迎来与国外专家合作的机遇。经国家对外贸易合作部牵线,山东省第七地质勘查院与英国奇彻斯特公司签署合作协议,协议约定在费县、郯城地区开展金刚石普查和找矿工作。

作为老牌帝国,英国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的近百年时间里,垄断着世界金刚石市场,掌握着世界大多数金刚石矿的资料和先进的岩矿测试技术和丰富的找矿经验,奇彻斯特公司更是以世界钻石巨头而闻名。中国对他们来说是个物产丰富、有着神秘色彩的国度,他们也巴不得来华夏大地勘探,以施展他们积累已久的技术、经验,取得合作共赢的收获。

为了提高团队合作找矿的技术水平,奇切斯特公司派人为地矿七队的队员讲述找矿的理论、技术和经验,地质队员极不情愿的走进培训班听讲。对外国专家的到来,有些队员们一开始体现出本能的抵触、拒绝心理,时时处处与英国专家保持着距离。可听到他们那些头头是道的金刚石成矿理论和找矿技术,队员们渐渐地接受了这些专家。思想观念也开始转变:“只要对咱们有利,学习先进的技术有什么不好?”思想通了,年青队员们开始认真的学英语、学电脑、学技术。掌握找矿的先进理论和技术,成为每个地质队员的渴求。

地质队员培训班上,一些找矿的新鲜词语刷新着队员固有的知识,一项项先进的技术启迪着队员潜意识里的智慧。像一朵含苞的蓓蕾突然绽放,像一条春天的小溪冲开碎石的阻挡,像一只雄鹰在天空展翅翱翔。队员们心里渐渐亮堂起来,精神振作起来,心里筑起的抵触之墙荡然无存,他们与蓝眼睛、大鼻子的专家们开始熟悉、亲密,山谷、旷野留下他们一起勘查、一起探矿的身影。

解师傅就与英国专家发生过一次愉快的误会,而更显亲密。

晚秋,沂蒙山区的树叶染霜,红黄交错。一辆越野车奔驰在沂水县山区的小路上,中英地质队员完成了当天的地质调查工作往回走。车里的英国专家霍桑被山区美景陶醉,愉快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司机看老外心情好,在路过岳父家门口时将车停了下来,想借机看看退休在家的岳父母,也让岳父母见识一下这外国的洋人。

霍桑当然也很想体验一下沂蒙山区农户家的风土人情,跟着司机走进院子。司机的岳父解师傅正在院子里闲坐,一看女婿身后跟了位外国人着了慌,怎么来了外国人?这样的客人可怎么招待啊?正六神无主之时,抬眼一瞧,院子里的桃树枝头挂着两颗蜜桃,于是摘下洗了洗递给霍桑和女婿,那霍桑也不客气,边吃边竖起大拇指。吃完掏出50元人民币递给老解,老解怎么也不收,按当时的价格算,这50元够买两大筐桃子了。老解心里琢磨:你老外就是再有钱,我招待你一个桃子怎么能收钱呢?就这样在院子里一个不收,一个非给,两个人争得叽哩哇啦、面红耳赤时,车上的翻译急忙下车,老解听完翻译的话无奈的笑了笑:“给这50元是让我帮他买桃子啊,可我这棵蜜桃树上就剩这两颗桃子,村里的桃子也早卖光了,现在哪里也找不到那么多桃子啊?”原来那霍桑尝到了桃子的美味,掏出那50元是想让老解帮忙买桃子的。

误会解除,一行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

地质队员们与英国专家的合作越来越默契,他们虚心地向英国专家学习找矿的理论和技术,并自觉的应用到实践中。在专家指导下,地质队根据蒙阴矿带和东汶河中段等地资料,建立起中国金刚石指示矿物组合和搬运模式的理论,并试着用这一理论寻找金刚石原生矿。使地矿七队在成矿理论、找矿技术和方法上有了飞跃性进步。三年时间,他们先后采取水系重砂3044件,第四系选矿大样54件,发现镁铝榴石3209颗,铬铁矿1589颗。

与英国专家的合作期限完成后,山东地质七队又与找上门来的加拿大环亚矿业公司结成伙伴。引进加拿大方投资开发七〇一矿,有了与英国合作的基础,这次合作可谓顺理成章,再也没有人抵触。加拿大方除了投资还在重砂异常区开展勘测,用高密度、电法测量等技术对3.2平方千米进行了取样,发现金刚石6颗。

在与澳大利亚三年的合作中,澳方为勘查工作引进了先进的质子磁力仪等国际勘查设备,进行航空磁测,有效提高了地质勘查的质量和速度。

实行了几番“请进来”后,地矿七队不单找矿的理论和技术有了质的提升,在勘查装备上也有了质的飞跃。从此,地矿七队在找矿现代化的道路上开始大踏步的前进。

走出去,在非洲开发的日子里

非洲的矿物资源储藏量大,种类丰富。素有“世界原材料仓库”之誉。特别是南部非洲的金刚石产量占到了世界总产量的95%。在前几年向外国专家学习探矿理论和技术之后,2008年山东第七地质勘查队开始了“走出去”的找矿战略,他们派出技术人员参加了省局组织的非洲考察团,签订了与博茨瓦纳合作探矿的协议。

博茨瓦纳海拔高,属于热带干旱草原气候,年降水量只有400毫米。勘探队员们徒步行进在沙漠、草原、森林,忍受着高温的炙烤,像中世纪的驼队行进在沙漠一般。出国勘探,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中国形象,队员们克服着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在艰难中考察、勘查着,行使着地质人的职责。在山谷深处,地质队员遇到了一处冠名朱瓦能的金刚石矿,同行相遇格外亲切,据朱瓦能金刚石矿负责人介绍,这个矿的金刚石品味每百吨达180克拉,年产金刚石1250万克拉。队员们听着介绍,真是眼馋、心也馋啊!这才是真正的富矿!在这里开发,每天都收获满满。

熟悉了地理环境,地质考察组经驻博茨瓦纳大使馆参赞介绍,与达亨集团公司进行多次洽谈交流,达成了合作探矿的意向。达亨集团在博国拥有金刚石探矿权27个,合作探矿带来丰厚的效益。

津巴布韦是非洲工业较发达的国家,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地质七队选调技术人员成立了津巴布韦项目组,技术人员看到津巴布韦矿产富饶,羡慕的议论纷纷。领队的人介绍说,咱们不要拘泥于津巴布韦已开采的金刚石矿,这里有很多的金刚石原生矿等着我们去勘查发现,要用开放的思维,寻找更大的矿。

在陌生的环境里,实现精确找矿的关键是做地质填图,填土谨慎、科学,找矿就少跑冤枉路。地矿七队迅速完成了津巴布韦矿区的地质填图,确定了这里的矿体分布范围,而后进入勘查环节。

第一天勘探的地点靠近原始森林,蚊子大又多,蚊虫叮咬且不说,时而从勘查队员旁边窜过的巨型蜥蜴、豪猪就令人胆颤心惊。刚开始,队员们每天提心吊胆,以后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环境,也就顾不得外界野生动物的干扰,只要没有动物袭击,队员们就只顾钻探。钻探勘查结果令人欣慰!不久,地质队员在填土范围内找到一处颇为壮观的金伯利岩层,队员们心花怒放,真没料到这里金刚石储量这么丰富,品味这么的高,而且埋藏在地层很浅处。

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喜悦,他们摒弃了钻探,采用挖浅井的方式开发,这样既快速又能增大开采量,当地人给这种方式取名“挖大坑”。这种大坑见效很快,将表层土壤剥开、运走。往往在一个窝里就能发现几十颗钻石,重量达数百克拉。

浅层金刚石开挖殆尽,地层深处是否也是这般的富饶,人们心里没底,但又必须向深处掘进。

深层的探索,关系到矿区规模和开采价值。

要了解地层深处的情况,最多时要取样2000吨,通过选矿化验来论证是否具备实际的开采价值。为尽快得到结果,地质队员们实行了24小时不间断的勘探工作。在深度达到20米后,硬度岩层迟滞了开挖进度,只有采用爆破方式。于是申请炸药,开始了爆破式的掘进开采。

当队员们挖出爆破碎岩后,眼前一亮:红色的岩层出现了!这是砂砾岩,是金刚石的伴生岩层。经过化验分析,矿石储量丰富,品味很高。这个大型金刚石矿的发现,同样震惊了津巴布韦——原来我们就躺在富饶的金刚石矿藏上啊,感谢中国的地质队员,是他们帮我们发现了这个宝藏。

在野外钻探,时常有野兽出没,也偶尔会遇到歹人的骚扰,项目组聘用了津巴布韦当地的武装保安随队而行。

2010年10月的一天,地矿七队项目组成员杜伟和王庆军在津巴布韦安津矿区进行地质测量,中午想坐下来用餐时,却发现忘记了带食物。那就干完回驻地再吃吧,杜伟拿着地质锤继续清理妨碍测量的杂草和灌木,谁知这下戳了野蜂窝,蜂群瞬间骤起,黑压压的扑向杜伟,杜伟本能的边捂着头蹲下,边大叫着提醒同伴躲避,待蜂群走远,杜伟头上、脸上起了好几个大包。蜂子蜇了应该没大碍,勘查测量的地方离驻地远,杜伟忍着疼痛,一直坚持着测量完才回驻地。

勘察队在非洲野外作业,遇到危险是经常的。2011年8月20日,山东地矿七队东组对赞比西河畔区域进行考察,车辆由当地一名黑人司机驾驶。

汽车在沼泽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一条赞比西河的支流挡住了去路。坐在副驾驶座的考察组长看到奔流而下的河水心里没底,问司机是否要绕过去,司机自信满满地说:这条河他走过,河水不深车辆容易通过。司机边说边加大油门向着对岸冲去,不成想到了河中心汽车熄火,河水漫过了发动机,队员们急忙拿着勘测工具跳下汽车,站在河中央。这时对岸有人喊:“注意,附近有鳄鱼!”队员们循声望去,不远处果真有一条黑乎乎的怪物正向着车辆方向游来,队员们惊恐的一面高声喊叫着壮胆,一面用地质锤拍打着河水吓唬那条怪物,那条怪物哪见过这场面,悻悻掉头离开。司机这时下车到附近村庄找来村民,才把车辆推到对岸。

就这样,地质队员在异国他乡,在陌生危险的环境里工作了两年时间。

在与津巴布韦合作开发中,地质七队共选获金刚石1500万克拉,开创了地勘单位赴境外勘查、探矿最多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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