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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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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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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争霸战》第二十九章 鄢陵之战》连载

第五章 庆功

第二天清晨,晋军列阵,却发现楚营空无一人。

“楚兵已遁矣!何其仓猝也!”

也不管是谁首先兴奋地喊了出来,这一消息立即传遍晋营。

晋厉公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步入楚营察看。虽然心里满怀着胜利的喜悦,脸上还是装出平静的神情,以显得从容不迫的。可以看到,楚军的撤退十分匆忙,因为大量辎重留了下来,从粮食、战车维护物资、以及其他装备等,楚军是轻装遁去。

晋厉公说:“惧吾追击乎!”

栾书说:“虽楚师可击,宜侯齐鲁之师也。”

范文子说:“晋已大胜之,穷寇勿追也!”

当前的战场在郑国,若追入楚国境内,那是把战场移到楚国,升级了战争。楚国虽然吃了败仗,但实力还在,晋师狐军冒进并不适宜,等诸侯军会师以后比较合适,因为若追入楚境,必然还会有更大的战争的。

说来也凑巧,齐军就在这天赶到战场。晋厉公十分高兴,就差卫国和鲁国的军队未到,其他各路诸侯,该到的都到了。而卫国的部队尽管还没到,但已进入郑国境内,至鸣雁。只有鲁国的部队的情况暂时还不是太清楚,一旦会师,即可乘胜追击。

齐国部队由国佐率领,高无咎佐之。国佐拜见晋厉公,为齐军晚到向晋厉公表示歉意。

国佐说:“臣动作迟缓,未能及时参战,请君恕之也。”

晋厉公说:“未晚矣。吾正需要汝之生力军,以追击楚也。”

晋厉公要庆祝胜利。因为从楚军那里俘获甚丰,正好可以放纵一下。如此大胜,不可不庆祝。

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

范文子说君幼,诸臣不佞,何福得享成果!吾闻之,天道无亲,唯德是授。’晋之德何?知天之不授晋,且劝楚君与二三臣其戒之

范文子反对食楚粮庆功。天道公平,以德赐福。

晋厉公问:“何为德也?”

范文子说:夫德,福之基也,无德而福隆,如同无基而起高墙也,当承受不起,其坏也无日矣。《周书》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谓。”

天命并非常在不变,今天得有天命,不等于明天依然能得到上天眷顾。只有不断积德,德厚,福才能厚。否则,福来了也受不住。虽然晋国是胜利了,但从国家的长远利益来说,上天是否是以此来警戒楚国呢?范文子内心所考虑的,不是赢得一两场大仗的胜利,而是晋国的长治久安。

不过,这场大胜利也实在是太值得庆祝,光宗耀祖的事情,不庆祝也是太低调了。晋厉公没有纳谏,下令狂欢三天。这是以晋文公在城濮之战胜利后的狂欢为标准,这三天,全军吃的都是楚国的粮食。

楚师还及瑕,这是楚国的城邑,楚共王下令驻军休整。

酒醒之后,得知楚军已退,子反就十分懊丧。尽管从实际上说,也是错有错着的事情,楚共王决定楚军当夜及早撤离其实是好事来,否则第二天再打一场,齐军赶到,楚军的损失可能更不可承受。

但身为三军统帅在关键时刻喝醉了酒,还是罪不可赦的。子反极为内疚,从郑国回楚国这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的。穀阳竖也很内疚,但子反没有迁罪于他,子反明白穀阳竖是一番好意,只是自己没有把控住,是一时糊涂,他只责怪自己。

子反说:“罪在吾也,汝无须内疚。”

子反虽然内心痛苦,还在宽慰穀阳竖。

楚共王派使者来到子反处。

使者说:“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子无以为过,不穀之罪也。”

子反稽首说:“回复寡君,臣之罪矣。”

使者说:“寡君再三言之,子无过也。胜败亦兵家之常,且勿介怀也。”

子反再拜稽首说:“君赐臣死,死而不朽。臣之卒溃逃,实乃臣之罪也。”

楚共王不敢召见子反,怕他会羞愧,不想刺激他。俗语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子反亦楚之良材,而他御驾亲征,若有责任,也是他身为国君应该承担起来的。他不想子反想不通学而去子玉的样子,特意派使者过来。

子重也不敢去见子反,也是派人来找子反。

子重派来的人对子反说:“先大夫陨师损兵,而亦闻之矣!子欲何如?”

子反说:“虽只微知先大夫之事,即使不知,大夫命侧,侧敢不义?侧亡君师,敢忘其死乎。”

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因亲情而冤枉国君,这样事情他也不能做。吃了如此的大败仗,不可能没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但如果让楚共王来做替罪羊,也不是重振军心这举。他身为三军主帅,怎可以惧死逃罪?此是战之罪也,如果将领都这样,楚军必成弱旅。

使者回来后,听了他的回复,楚共王感到不放心。再次派使者去告诫子反,千万不要学子玉的样子。但当使者再次来到子反住处时,子反已经自刎身亡。

晋厉公又等了许多天,尽管日盼夜盼,但鲁国的军队仍是迟迟没有到来,这基本把追击楚军的时机浪费掉,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再进入楚境作战,因为这时再进入楚境,就已经不是乘胜追击,而是讨伐楚国,战争的性质就改变了。

其实鲁国已经出兵,鲁成公御驾亲征,之前他是有些犹豫,但在孟献子的建议下就下了决心。只是部队在坏隤停下来后,没有继续前进。坏隤就是在今天大概曲阜的位置,鲁军在坏隤等着,是因为鲁成公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出发前,母亲穆姜向他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穆姜说:“季、孟不可留也。”

鲁成公说:“季、孟乃鲁之良臣,为何不留?”

穆姜说:“其专权于鲁,祸矣。”

鲁成公是个孝子,母亲在他心目中有很高权威,而对她的要求从没有违逆的。而一向以来,穆姜对政务上的事情都没有过问的。穆姜守寡多年,鲁成公也希望她活得开心,这也是为人子女的理想。但是,这次穆姜提出的要求太不合理,他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

鲁成公说:“季、孟之贤素有口碑,吾未发现其有恶矣。”

穆姜有点不高兴了。她是个有点厉害的女人。这时,正好他的两个弟弟,公子偃和公子鉏走过。

穆姜就说:“汝若不乐意,他们亦可为君也。”

鲁成公就说:大军出征,战前换将不祥也。返回再处理。

鲁成公先推搪了再说。

但他也是真怕母亲会说到做到,因为,她确实是的点厉害的。所以到了坏隤后,鲁成公就没有继续出发,而是停下来,布置防护宫室、加强戒备、设置守卫,然后让孟献子守卫公宫。

周定王有次和刘康公讨论鲁国大夫的贤德,那还是东门襄仲仍在生的时候。刘康公评价说,季文子和孟献子皆俭,而叔孙氏和东门氏皆侈,所以,季、孟将能长处,而叔孙、东门则会败。因为,“侈则不恤匮,匮而不恤,忧必及之。”为人臣奢侈,国家将不堪负担,必定会走向败亡。

后来,公孙归父投奔去了齐国,东门氏整族被逐,也是应验了刘康公的预计。而他叔孙侨如的判断,也是准确的,叔孙侨如尽管有才能,但生活作风奢侈,这导致他变得贪婪当然了,如果他不贪婪的话,也难以支撑起他的奢侈的生活。

为了要积聚更多的财富以支撑自己的奢侈生活,叔孙侨如就想去掉季文子及孟献子,因为他们勤俭,也是积攒了一大笔家财,叔孙侨如就想占取他们的家财。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季、孟皆是贤士,且素有口碑。因此,就希望穆姜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穆姜也就帮助他,因为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有了那个极亲密的关系。

一个中年女人的爱情,有时会比年青人更疯狂,这不稀奇,在今天依然会如此。只是也不能责怪穆姜的,丈夫逝世十多年了,尽管她对鲁宣公是有感情的,毕竟去世已久,而叔孙侨如尽管是个贪财的男人,有能力,却也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所以,她也就不惜打破固有传统,干涉起鲁国的政务来。

鲁成公处理好这一切事情准备起兵时,战争已经结束,诸侯离开郑国会盟于沙随,这是在宋国边境的一个城邑,鲁成公亦就到了沙随。叔孙侨如发现,原晋新军将赵旃因伤病复发离世,郤犫获升为新军将,公族大夫,主持东方诸侯事务,主要就是齐鲁的事务。

叔孙侨如派心腹给郤犫送去礼物,祝贺他升官。

郤犫虽然高兴收到财礼,也想摆一下架子,就对来人说:“鲁师何其晚矣。”

来人说:“寡君待在坏隤,以等候胜者,所以晚出矣。”

郤犫既然是主持东方诸侯事务,就想在齐鲁这样重要的东方大国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以便于政治操控。

晋厉公听郤犫说鲁成公待在坏隤等候胜利者而不是积极参战的事情时,就生气了。鲁成公、齐灵公、卫献公、宋国华元、邾国人等悉数到场,他就故意不见鲁成公,所以,鲁成公尽管是人到场了,还是缺席了会议。

鲁成公回国后,大臣们挺不满的,认为国君受到了不公正的侮辱。但在鲁成公而言,这已经是次要的事情,穆姜又再要求他把季氏和孟氏驱逐,这才是让他烦恼的,还以为提过之后她就会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没想到还催得这么紧,又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推搪。

周王室大臣尹武公到鲁国,这又是一件烦恼事,因为他是来通知鲁成公,沙随会盟,诸侯已一致同意出兵讨伐郑国,尹武公希望鲁国这次不要缺席。尹武公的要求代表的是周王室,他当然不会缺席了。不过,这也是可以成为推搪穆姜的理由。

鲁成公说:“那回来再议也。”

穆姜也就不说了。

在出发前,为防止发生公子偃代自己为君的事情,鲁成公仍然是在宫中安排好了防备才出发。

鲁国军队由季文子为将,他想会合齐军一起出发,不想齐国军队已经出发,季文子把军队驻扎在督扬,这是齐国的一个城邑。这时诸侯军队已经驻扎在郑国的西部,季文子不敢带军队穿过郑国,怕受到伏击。

子叔声伯派叔孙豹到晋国,请求晋军前来接应,以策安全。叔孙豹是叔孙侨如的弟弟。之后,季文子率领鲁军离开齐国,到郑国边境。

在约好的时间里,在郑国郊外为晋军准备饭食。子叔声伯不食等着他们,在晋国接应的部队到了以后,鲁军热情地备上热汤热饭接待,子叔声伯也是在晋国的使者用过餐以后自己才吃饭。他是一个比较重情义的人。

郑军避开晋军主力,不与诸侯决战,只与诸侯周旋。诸侯闻说郑军在制田,这是郑国在临近陈国边界处的一个城邑。诸侯迁于制田,仍然找不到郑军主力。于是,诸侯兵分两路,一路由下军佐知武子荀罃率领入侵陈国;另一路则迁之颍上,这一路主要是由宋、齐、及卫组成。荀罃攻到鸣鹿,又入侵蔡国。因为他们都是楚国的盟国。七月二十四日,郑子罕突然发动夜袭,消灭了由宋、齐、卫组成的另一路诸侯军。

伐郑成果不大,范文子建议息兵。既然已经取得大胜,也就适而可止。但这次伐郑草草结束,晋厉公心有不甘,要问责鲁国。

叔孙侨如说:“季孙行父之罪矣。”

但晋厉公欲治罪鲁成公。因为鲁成公在军中,他就是全军的责任人。

晋厉公说:“此君之罪也。”

叔孙侨如派人找郤犫,因为他主管东方诸侯事务。

使者说:“此非寡君之罪也。”

郤犫说:“延误军机,岂是小事耶。”

使者说:鲁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哪怕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然后事晋,蔑有贰矣。鲁不贰,小国必睦。不然,归国以后必叛矣。

行父和,分别是季文子和孟献子的另一个称呼。这是对他们两人的一个重罪指控。但晋厉公仍是想惩治鲁成公。因为,法治的有效性,就在于它是公正的,该是谁之罪,就治谁之罪,若无公正,就没有法治了。

季孙行父说:“此臣之罪也。非寡君之罪矣。若臣有罪而执其君,子有罪而执其父,问责之大失者也。今此臣之罪也,舍臣之身,而执臣之君,吾恐晋之宗庙亦为之羞也。”

季文子仍是要为国君担罪。

九月,大军回到晋国苕丘后,晋国人就逮捕了季文子。

鲁成公躲过一劫。回到郓城,他使子叔声伯出使晋国求释放季文子。这是考虑到子叔声伯与郤犫的关系,希望郤犫看在大舅爷的份上,能给鲁国一个面子。

但郤犫毕竟是晋国的卿大夫,他首要考虑的还是晋国的利益。而他作为东方事务负责人,他的战略还是内部政治控制。在诸侯国的大臣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使之成为晋国利益的代理人。

郤犫和子叔声伯,既然是自己人,说话也就不惧坦诚相对。

郤犫说:“囚禁了季孙行父,如果再去掉仲孙蔑,吾与子国亲于公室也。”

这可以说是公私两利。但子叔声伯没有接受郤犫的建议。

子叔声伯说:“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除掉蔑与行父,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其若朝亡之,鲁必夕亡。而使鲁成为晋近在身边的仇敌,亡而为仇,治之何及?”

郤犫又说:“吾为子请邑。”

子叔声伯说:“婴齐,鲁之常隶也,岂敢介入国以求厚禄焉!承寡君之命前来请求,若得所请,子之赐已多矣,吾又何求更多?”

子叔声伯回话客气,但态度坚决。

郤犫说:“吾为子请也,而须待寡君之意矣。”

季孙行父被捕,震惊各国。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为国君担责,有称赞他仁义的。要求释放他的呼声,也很强烈。对子叔声伯之请,晋厉公就交由栾武子处理。

范文子对栾武子说:“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谗恶而弃忠良,诸侯如何想?子叔婴齐奉君命无私,谋国家不贰,图其身不忘其君。若拒绝其请,是弃善人也。子其图之!”

栾武子赦季文子之罪,并就在苕丘释放了他。

出狱后,季文子和郤犫结盟,自愿服从晋国的利益;回国后,和孟献子等大夫们结盟。在做好了准备后,放逐叔孙侨如,使出奔齐国;暗杀公子偃,以免他威胁鲁成公;把叔孙豹从齐国召回,立为孙叔氏的继承人,使叔孙氏不至于像东门氏那样,全族被驱逐出鲁国。但公子偃确实无辜,穆姜只是随口一言,也不是有心之计。不过听者有意,鲁成公就时刻防备,采取了这项极端措施。

这场辉煌的晋楚大战终于落下帷幕。晋厉公派遣新军佐郤至到成周向周王室报喜,这既是庆祝胜利,也是对郤至在战争中的贡献的肯定。

在晋楚相争中,周王室是必然支持晋国的。在周王室看来,楚国始终野蛮,而且僭越王称也是大罪,因此,对晋国的胜利十分高兴。郤至带来的战利品十分丰富,包括有;战俘、粮食、各种物资等。

周简王设宴招待郤至。陪席的有刘康公、单襄公、尹武公等大夫。问及战况,郤至在详细介绍之余,亦不免屡次夸耀自己的功劳。这也是自然,毕竟是可媲美先辈的成就。

单襄公对尹武公说:“温季其亡乎!”

郤至食邑在,排行第三,故又称温

尹武公说:“襄公察人明矣。”

单襄公在周王室中,以睿智见称,与刘康公齐名。

单襄公说:“位于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乱之本也。多怨而阶乱,何以在位?”

在晋国八位卿大夫中,郤至名列第八位,所以单襄公觉得他有点不够谨慎。

尹武公说:“而其立下汗马之功,并非虚言也,若功不突出,晋侯会使其于周乎!”

尹武公以此标准作判断,倒也是简单直接。

单襄公说:“《夏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细节之处要谨慎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单襄公认为有些怨恨是瞒在心里,在看不到的地方的,这些看不见的怨恨更应该要去考虑。郤至这样夸耀自己的功劳,就有要贬低别人的功劳一样,没有考虑别人内心的感受。当然,单襄公也是没有忘记郤至与周天子争田之事。

尽管单襄公觉得郤至似是有贪功之嫌,但这不影响周王室对晋国取得鄢陵之战的胜利而高兴,周简王亦给予郤至厚赏。在郤至而言,他认为不应埋没自己的功劳,有所夸耀,也不应该是错处,只是分寸的把控问题,不要过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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